县城里面唯一一家学堂叫崇宁学堂，教的自然是小学，以书，数为主，挨着学堂的便是嵩阳书院。
  燕清河对这块其实还算熟悉，毕竟他当初就在这里读的书，不过小学，他却不是在这里读的。
  云依依带着孩子走进学堂里面去，一路上冷冷清清的，她就有点不祥的预感。
  扫地的大伯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是来报道的吗？”
  云依依立即道：“对啊，这里的先生什么时候来？”
  “早就过了日子了，学员都已经定下来了，你们应该早点来的。”大伯道。
  云依依皱了一下眉：“不是说还有一些日子才开学吗？”
  “是啊，但早就定好了，这次招收学生的人数是有限的，还要经过考试，前两日才经过第二轮考试，估计过三天还有一次考试，你到时候可以带着孩子再来。”大伯道。
  他虽然是个扫地的，但常年都在这学堂里面，知道的事情非常多。
  什么考试？
  现在念个小学，还有入学考试。
  两个崽崽显然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懵懂着小脸，燕大双觉得无聊，还玩起了手指。
  燕清河当初是在镇上读的书，他们也是到了年纪便去的，并未出现什么考试。
  他问：“大伯，这考试之事，是怎么回事？可以详细说说吗？”
  大伯看了两只崽崽一眼，笑呵呵道:“你这孩子年纪还小吧，这么早就来念书了，再等两年也行啊，这次念书的学生很多，学堂的位置也有限，所以才会限制学生人数。先生便想出了入学考试的法子，只有通过考核才能进来考试。”
  以前可从来没有这种事情出现，难不成是新的改革，皇帝在位期间，的确一直都在改革，特别是在教育这一块儿，所以燕清河并不觉得奇怪。
  他道：“这入学考试主要是考什么？”
  这来念书的学生，大部分都是接受启蒙教育的，说白了，就是啥也不会，不识字的，都是一大堆，这入学考试对他们并不公平。
  即便是八九岁的孩子，甚至十几岁的大孩子，只要来这学堂，估计都是一字不识的。
  不过也排除了一部分家境好的孩子，已经提前接受过教育，所以这对于学生其实并不公平。
  大伯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先生自然有他的考核方法。”
  “但我听说这次考核应该是越来越难，第一次考核时，几乎都把学生给招了，第二次考核时，就有一半没有通过，三日后，还有最后一次考核，我估计留下的学生会更少。所以你们还是明年再来吧。”大伯道。
  其实明年这些学生也都是在的，不过却有很多学生念一年书，便不会念了。
  “你们知道今年为什么这么多学生吗？我听说是季家打算把书本费用减少一半，还会免费赠送书和笔。这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可是天大的便宜，所以凡是有念书想法的人，这次都一咕隆涌了上来。”
  大伯感叹了一句，最后还夸了夸季家。
  燕清河若有所思地看了云依依一眼。
  两个人道谢之后便走了。
  两个崽崽啥也不知道，就乖巧地跟在云依依身边。
  云依依道：“话说你那个同桌，怎么还在这家书院，他们念书都念这么久吗？”
  燕清河摇头：“也不是，当年很多同窗和我一般，已经没有念书了。”
  “唐兄每年都在考试，从未放弃过，可见毅力非凡。”燕清河脸上的神色淡淡。
  云依依便知道了，万年重考生啊，还是一直不断考试的。
  想必唐兄家里面也很有钱，不然也不会一直供着他读书，这粗略算算，也有好几年了吧。
  但在这古代并不是稀奇的事情，为了考科举，倾家荡产的大有人是，还有一直考到老的。
  反正书院就在旁边，云依依道：“你要不要去书院看看？也去报个道。”
  燕清河道：“无妨，书院里的先生认识我，我随时都可以去，还是先去办正事吧。”
  所谓的正事，其实也就是陪云依依去看铺面罢了。
  之前云依依还以为燕清河不同意，看他态度不错，也便缓和了下来。
  结果四个人便又去吃了东西。
  这儿并没有多余的铺子租出来，整条街都占满了，两只崽崽倒是很开心，吃了馄饨，还喝了汤。
  一碗馄饨的分量很大，云依依去拿了两个小碗，便让两个崽崽分着吃了。
  吃完馄饨后，又买了一些煮花生，这也是燕大双闹着要吃的，这花生本来保存的时间就长，现下便有人拿出来卖了，不过水里面也没有放盐巴，吃上去很寡淡。
  燕大双吃了一颗，就不觉得不好吃了：“没有娘煮的好吃。”
  反正价格也不贵，就当个小零食吃着罢了，云依依嗯了一声，也不在意这种马屁。
  这古代的小吃其实味道也就那样，估计就算皇帝吃得也不怎么样，毕竟食材有限，做法也有限，这街上的食物，更是偷工减料的，哪有什么好味道。
  不过也胜在食物都是纯天然的，不会添加任何奇怪的香精味，吃上去味道自然也不错。
  这煮过的花生也并没有漫天要价，不过就是赚点小钱而已，非常实惠。
  云依依也吃了几颗。
  没有租到铺子，她也并不沮丧，反正她之前便知道不会那么顺利，这里的人生意不错，自然也不会把地方给让出来。
  不过云依依这次却发现了在街道的尽头，还有空余的位置，若是摆摊子，也可以摆在那儿。
  这些问题，两个崽崽并不知道，也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他们现在还以为就是出来玩的，看到任何新奇的玩意儿，都非常喜欢。
  吃完饭后，燕大双还伸出了软乎乎的手板心，“娘，要牵。”
  他喝了滚烫的汤，手心也发烫，云依依摸了一手汗，随即便有些嫌弃。
  燕小双眼眸一闪，手掌动了动，刚伸到一半，就被燕大双握住了。
  小崽崽开心道：“弟弟，也要牵。”
  燕小双皱了皱眉，倒也任由他牵着。
  一家子又在县城里面逛了逛，然后买了一些东西，这才回去。
  不过大部分东西都是给两个崽崽买的，有的是食物，有的则是一些小玩意儿，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崽崽们倒是很开心。
  “娘，窝们是不是不用去学堂了？”
  回去的路上，燕小双忽然问。
  云依依一愣：“谁说的？”
  方才那个大伯说了一堆考试的事情，两个崽崽虽然不能全部理解，但还是听懂了一部分。
  燕小双说：“老爷爷说让窝们明年再去。”
  “不是说让你们考试吗？三日后，你们就去考。”云依依道。
  燕大双迷茫地睁大眼睛，他手里面还捏着一个瓷人，很小，做的也粗糙，但崽崽却还很喜欢。
  “考什么试？背书吗？”燕大双问。
  云依依哪里知道，含糊其辞道：“应该吧，反正到时候你们就去随便考考，不过也无所谓。”
  她也没有打算给两个崽崽复习啥的，反正既然有这个规定，就去试试吧，要是过不了，也无所谓。
  燕大双哦了一声，便显得有些无所谓了。
  云依依以前也会给他们出一些试卷，不过都是非常简单的，那也是考试，约莫和这次差不多吧。
  燕小双问：“要是没有过怎么办？”
  他其实还挺想去学堂的，但如果没有过，那就去不了了，那个老爷爷似乎是说过这样的话。
  云依依道：“那就去镇上吧，上次季询不是说有事找他吧，可以走个关系。”
  镇上也行，只是云依依希望他们都在县城里面，也便有个照应，要是没有办法，就暗箱操作。
  走关系，燕小双迟缓地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听懂这个词，但他本能觉得似乎并不是什么好词，也没有多加询问。
  燕清河听到了季询的名字，轻微蹙了蹙眉。
  几个人回去时，也慢悠悠的，等到了家时，都差不多是下午了。
  这一天好像什么都没有干成，但云依依却不这么觉得，她说：“好歹也问了，不然还不知道什么开学呢。”
  说到这里，她就想到季家还欠了她一笔钱，也不知道书有没有印出来。
  这次改革毕竟也在意料之外，但季家肯把书的价格降下来这么多，也算是造福百姓。
  “估计不会考察太难的题。”燕清河道。
  本来进学堂的孩子，都是什么都不会的，就算先生要考察他们，最多也是问问简单的常识罢了。
  云依依嗯了一声，不会很在意这个问题。
  “你晚上想吃什么？”她问。
  燕清河正想说，她做什么他都爱吃，结果话还没有吐出来，燕大双的耳朵就支起来了，“窝要吃馄饨。”
  云依依道：“你不才吃了吗？”
  那么一大碗馄饨，燕大双吃了好几个呢。
  “他们做的不好吃，窝要吃娘做的。”燕大双便说。
  馄饨也不麻烦，就是擀皮儿费点时间，云依依点了点头：“行，我等会做。”
  燕大双转了转眼睛，眼睛眯了眯，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小小的窝窝，就忽然对上燕清河淡漠的眼光。
  燕大双：“！”
  家里面还有一点肉，那是燕清玲上次带来的，燕大双可是看到的呢，此刻用来包馄饨再好不过了。
  本来他也不是那么想吃，但中午吃了素菜的馄饨，这才格外想念云依依做的肉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