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大双回去的时候，燕小双正在一脸严肃地写字。
  桌子上铺了一张纸，小崽崽把字写了一遍又一遍，还在认真地记着。
  燕大双打了一个哈欠，他是一个字也不会写，这次以后，他也知道了，他们写字还需要背着，这照着写出来并不算他们写的。
  不过燕大双也不在意，不会写就不会写，他见燕小双还在努力着，便坐在旁边接二连三地打哈欠。
  今天在学堂忙了一天了，他也有些累了。
  这打哈欠的确是会传染的，燕小双也受到了影响，张大嘴打了一个哈欠。
  “你要去学堂吗？”燕小双问。
  刚刚燕大双去了娘的屋子里面，他便在这边练字，丝毫都没有受到影响。
  反正燕大双去不去，他还是要去的。
  燕大双去的时候，还想了想，要是娘不同意，他就把鞋子脱了，然后在她床上不走了。一直赖在那里，娘最后肯定就心软了。
  不过最后他也没有那么做，他就被娘说服了。
  他到底也不算是全部泡在蜜罐里面长大的崽崽，之前也受了一些苦，后来长胖了一些，那些记忆渐渐淡去，但还是记得一些。
  娘说好不容易才送他们进去，他自然不会让娘失望。
  燕大双点了点脑袋道：“去啊，以后也去。”
  他这时候答应得还算干脆，后来真遇到障碍时，又开始打退堂鼓。
  不过，娘已经说了，他可以在学堂上睡觉，所以还是很自由的嘛，没有上过学的崽崽心里面想着，又觉得没啥事了。
  燕大双今天觉得累，本来应该秒睡，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晚上睡了一会儿，又睁开了眼睛，然后他摸了摸旁边，空空荡荡的，再往下面摸摸，还是空空荡荡的，然后在床铺上转了个圈，依然是空空荡荡的。
  “弟弟。”暗夜中，燕大双喊道。
  但根本就没有人回应他，他忽然急了，光着小脚丫就下了床，还以为燕小双不见了呢。
  现在的时间其实还早，也就八点左右，外面的天却已经黑了，云依依的屋子里面还亮着烛火，燕大双寻着光源，急切地跑了过去，叫着：“娘，娘，弟弟不见了。”
  云依依转过头看他，明亮的烛火下，燕小双睡在床上，床铺都陷了一块下去，小崽崽还枕着枕头，也没有睡着，正睁着大大的眼睛，他察觉到了声音，便往门口看去。
  燕大双愣了，他身上还穿着白色的单衣，根本就遮不住他胖乎乎的小身体，脚下也没有穿鞋，就这么光着脚丫跑了过来。
  那小脚虽然短，但圆润可爱，胖嘟嘟一团，白嫩的脚丫和地面形成了对比。
  现在的地可是那种泥土地，粗糙得很。
  燕小双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云依依对此持着纵容的态度，但她没有想到燕大双会发现。
  毕竟燕大双每晚都睡得很沉。
  云依依轻声道：“小双在这里呢，你怎么就这么来了，也不穿件厚衣服。”
  燕大双立刻就嘟起小唇，眼睛也蒙上了一层雾气，一脸的委屈的小模样。
  云依依走过去把崽崽一把抱了起来，鼻边都是一股奶香气儿，她顺手拍了拍大双的背，又摸了摸他的脖子，幼崽习性，让小崽崽抖了抖，然后就乖巧地趴着了。
  “你下次记得穿双鞋子。”
  云依依把他放在床上，然后从一旁拿了一张干净的布，把他的脚板心擦干净。
  她给燕大双裹上被子，让他只露出一个头来。
  等云依依刚把布拿走，燕大双就站了起来，小脚踩在了被子上面，圆鼓鼓的。
  “你怎么在这里？”燕大双连弟弟都不叫了，直接质问道。
  燕小双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只是今日来的比较早，因为明日要上学，他得起来早一点。
  “你睡觉的姿势不雅。”燕小双说。
  燕大双知道吗？他肯定是知道的，不过他已经轻易地原谅了自己，现在听燕小双开始数落自己，腮帮子都气得鼓了起来。
  “窝没有。”不承认。
  燕小双看了他一眼，控诉：“你把腿压在窝的肚皮上。”
  “你把头压在窝的腿上。”
  “你把整个身子都压在我身上。”
  燕大双：“！”
  燕小双最后做出了结论：“所以，窝要在和娘一起睡，娘这里香香的，软软的。”
  燕大双一脸不敢相信，小嘴微微张开了一点，觉得不可思议。
  云依依摇了摇头，觉得算账的崽崽实在有些可爱。
  很快，燕大双便不甘示弱道：“窝也要和娘一起睡。”
  燕小双不和他一起睡了，他虽然有点难过，但是他现在又有了新的目标，他又要和娘一起睡，以后也一起睡。
  云依依的嘴抽了抽，当初让两个崽崽单独睡，他们也睡了这么久，现在怎么又要和她一起睡了。
  崽崽只会越来越大，可不能一直粘着她。
  “你们俩还是回去睡吧，等会我在你们中间隔一个枕头，大双你就不能强占小双的地盘了，知道吗？”云依依道。
  这两个崽崽总是睡着睡着，姿势就变了，的确对燕小双也不好，只是一个枕头根本就不能解决问题。
  她想了下，又承诺道：“你们也不能一直睡，是应该分开了，我过几日让人再去打造一张床来，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分开了。”
  这也是为了燕小双着想，本来以为燕小双会很开心，但崽崽的脸上却并没有那么高兴的情绪。
  他的目光有些失落，小嘴还咬着被子，一脸就不肯走的模样。
  燕大双见此，也把小脸埋在了被子里面。
  两个崽崽就跟说好了一样，翻了一个身，将屁股对着云依依。
  云依依：“……。”
  难道是她的威慑力不够了，这两个崽崽都不听话了。
  “你们真不走？老是和我一起睡怎么行？”云依依有些无奈。
  她养的又不是女孩儿，怎么能够一直这么纵容着，反正大一点，还不是要分开的。
  燕大双把脑袋从被子里面伸出来，头发乱了些，额头还有些卷卷的小碎发，“燕源说了，丫丫妹妹也是和他们娘一起睡的。”
  这事儿，燕小双也是知道的，便点了点头，“窝们也应该和娘一起睡。”
  丫丫啊，那个娃子连路都走不好吧，身子又弱，重要的是那还只是个婴儿呢。
  云依依说：“你们能和她比，她还多小啊，不看着怎么行，你们这么小的时候，我也是把你们带在身边。”
  燕大双奇怪：“窝也这么小？”
  他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和肚子，觉得娘就是在骗他，他这么大一坨，怎么会像丫丫一样。
  云依依比划了一样，点了点头，“是啊，你们当时也这么一点点。”
  两个崽崽当初过得什么日子，她也不知道，但小婴儿都是这么小的。反正磕磕绊绊的，他们也这么生存过来了，这个时代，又没有照相机这种东西，不然还能把崽崽们给记录下来。
  燕小双也比划了一下，脸上也有茫然之色，对于他们小时候，他们一点记忆都没有，自然不知道自己也这么小过。
  “现在知道了吧，你们都这么大了，就应该学着自己睡觉，快过去了吧。”云依依道。
  燕小双有些不服气，娘之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要不是燕大双今天过来，他肯定还能和娘一起睡觉呢。现在却只能回去了，不想回去。
  小崽崽一动不动，大崽崽看了他一眼，也决定按兵不动。
  燕大双说：“今天的窝是小的，窝要和娘一起睡。”
  云依依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那就今天，明天你们还是要回去。”
  燕大双听她答应了，立刻高兴了，小脑袋点得跟拨浪鼓一样。
  最后睡觉的时候，云依依睡在中间，两个崽崽分别在旁边，都睡得很沉。
  第二天云依依就觉得胳膊有些沉，因为两个崽崽一方压着她的胳膊。
  她起的也还算早，但燕清河起得更早，刚一睁眼，就看到对方幽幽的眼神。
  云依依一下子就醒了。
  要知道燕清河其实不怎么进入她的房间，后来就算要进来，也会询问她，这大清早衣衫不整的样子，他还从未这么干过。
  偏偏云依依居然还觉得没啥，只是好奇他怎么来了。
  “我刚去找了他们，看他们没有在床上，这就过来看看。”燕清河道。
  他盯着云依依，目光又在睡得脸颊红红的崽崽身上逗留了一下，“果然都在这里。”
  云依依莫名觉得有些心虚，但仔细一想，她和崽崽一起睡觉，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什么心虚的呢？她咳嗽了一声：“是啊，昨晚他们过来了，我就让他们留下了。”
  燕清河抓准了重点，其一两个崽崽是自己过来的，其二云依依并没有把他们赶走。
  他好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是吗？只要过来，都不会拒绝吗？”
  那他晚上过来是不是也可以？
  云依依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她在说两个崽崽，便道：“我已经说过了，还是让他们两个以后自己睡，不要总是过来。”
  三岁的崽崽其实是应该和娘亲睡觉的，但是燕大双和燕小双不同，他们一直都是分开睡的，那就不需要改变了。反正男孩子嘛，自然要坚强一些。
  坚强的崽崽还在熟睡，似乎听到了声音，把脸往深处埋了一下，燕清河的眼神也跟着暗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