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在房间里呆了多久了啊？”我问听风。
  “也许是一星期，也许更长！”听风扳着手指头算道。
  “难得晴天，咱们出去透透气吧！”
  听风点头。
  虽然我们都知道，此时的外面远不如斗室中来得安全，但是，任谁被困在不足三平方米的房间，睡觉都抻不开腿的空间里一个星期，都难以忍受。
  在我看来，只要外面不是刀山火海，就值得冒险出去透一透气。
  我们从房间里出来，迎面撞上鬼大姐，鬼大姐见到我们，也是一楞，问道：“你们在去哪里？”
  “阿巴阿巴”我比划着。
  “你别说话！”鬼大姐看向听风道：“你来说！”
  听风点头道：“房间里实在太闷，我们出来透透气！”
  鬼大姐上前两步，拦住我们，压低了声音道：“不要去甲板……”
  “为什么啊？”听风问。
  鬼大姐一脸凝重地道：“甲板上的那些鬼差老爷们闷了一星期，正想找人逗乐子呢，他们不能找我们逗乐子，也不能找自己人，但是如果你们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话，就不好说了！”
  “听我一句劝，别去甲板，两边船舷都不要去，除非你们想找不痛快了！”
  听风一脸不甘心地道：“那我们又回去吗？”
  “回去当然是更好！”鬼大姐道：“但是如果你们实在想散散心的话，我倒可以给你们指一条明路！”
  “阿巴阿巴”
  好吧，因为我是哑巴的事实，此时已经完完全全地被鬼大姐给忽略了。鬼大姐都没有看我一眼，注意力全在听风身上。
  听风看着鬼大姐暧昧不清的眼神，哪里能还不明白，又递过去一大迭纸钱道：“等到月亮出来的时候，再给我们送两杯魔鬼指菇汁吧！”
  鬼大姐收了，笑了笑道：“跟我来吧！”领着我们进了一处窄道，打开了门上铜锁道：“沿着楼梯一直走，就到船顶了！”
  “第一，安全为上，第二，最好别让人发现了，第三，就算让人发现了，最好在他们赶来之前，逃回房间，我会替你们掩饰，但是如果你们被当场抓住的话，我就爱莫能助了……”
  鬼大姐说到这里，连钥匙一起给了听风：“投之以桃李，报之以琼瑶，我们这些人虽然天生命贱，但是道理还是知道的，你们给予我的，我必有所回报！”
  鬼大姐说完，转身走了。
  听风看向鬼大姐的背影道：“这位大姐，是这该死的旅途中唯一赏心悦目的事情了！”
  见没有回应，听风扭过头来，看向我。
  “阿巴阿巴”我道。
  走过窄梯，我们来到了船顶，船顶的风很大，我和听风扶住 扶梯才能够站稳，而那些巨大的船帆，就在我们的眼前摆动，带起的声响，如同是一个个响亮的耳光。
  我抬头看向血日，好家伙，说是白天，比人间的晚上也好不了多少，血红色的太阳高挂天空，发出的光芒比月光还弱，就算是这样，其中绝大部分都被黑水吸收了。
  这时候，我的脑海中想起一首歌来——想和你去吹吹风，吹吹风，风会带走一切，短暂的轻松……
  眼前的风能直接将人带走。
  黑沉沉的天，无边无际。
  黑沉沉的水，无边无际。
  不过虽然如此，也给人一种穷极浩渺之感。
  以官船现在的速度，穿过这片黑水至少还要两天，而到西北绝地，已经是一星期之后的事情了——前提是在这个过程中，什么事都不发生。
  不过，一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奶奶，我还是很激动。
  这时候，风向变了，负伤船帆的鬼差吃力地调整着船帆的方向，这么一来，那如抽人耳光的风声也弱了许多，就听甲板上有人喊道：“水里有人！”
  我抬眼看向黑水，水中隐约可见一张惨白的人脸，在水草之中飘动。
  不一会儿，那人脸就露出了水面，却是一名女子。
  “是个女人！”众鬼差兴奋地叫道，他们一边戏弄女子，一边用竹杆将她推到一边。
  “我已经在水里游了一整天了，让我上去，让我上去！”女子奋力喊道。
  “既然你已经游了一天了，何不再游一星期，游到丰都城去呢，哈哈哈哈！”鬼差门哄笑。
  见女子再次试图靠近，有鬼差拿刀威胁道：“给老子离远一点，我们的船驶离丰都城之后，可以死人，可以下船，但是有一点，唯独不准上船！”
  “你最好识相一点，否则的话，看到我们的刀了吗？”鬼差恶狠狠地道：“我们会将被砍成很多块，扔回水里，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那女子自知已经没了上船的可能，往我们来路游去。
  官船行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在水里游一两个星期？就算风云浪静，不会遇到任何的危险，人也泡成石花菜了。
  我压低了声音对听风道：“我们得救那个女孩？”
  “不行！”听风道：“魏哥哥，我们付出了多少才得到此时的安宁，如果去救那个女人的话，我们立即就会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我认识她！”我道。
  听风楞住 ：“你认识她，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竹悦，是一只灰仙……”
  “老鼠精？”听风惊呼。
  “她本性不坏，还帮过我的忙！也算是半个朋友吧”我接着道：“如果没有看到也就罢了，既然见到了，就得施以援手！”
  “可是……”
  “我想好了！”我道。
  “好吧！”听风无奈妥协。
  这时候，一个浪头打来，将官船打横移动了几分，竹悦因此压点被压到船底下，在鬼差的威逼下，不得不再次游远。
  终于，在官船回身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挡住了，我趁机抓起绳索抛下。
  竹悦的气力看来将要耗尽了，我们扔下绳索的时候，她已经在往下沉了，下意识地伸手一捞，将绳头操在了手里 ，我和听风齐心协力，将竹悦拉起。
  “咦，人呢？”有鬼差惊呼。
  “不会被压到船底下了吧？我看那女子早就精疲力尽了，这时候如果被压下船底，恐怕小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