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是巨大的诱惑。
  只不过他们曾经被扫地出门，脸面上是挂不住的。
  沈星文是个十分要面子的人，他宁愿不做这个生意，也不想受那点鸟气。
  温玉婳则是个十分务实的人，为了达成目的，她就是脸在地上滚几圈都没事儿。
  因此办公室里，就呈现两个极端，沈星文脸色阴沉沉的，脸上的嫌弃十分明显。
  温玉婳脸上的笑容，那是堪比五月太阳般灿烂，你在她脸上别说看到嫌弃了，甚至以为看到正在绽放的花朵，娇艳还热情。
  林主任也不打马虎眼了，如果能将制糖厂的工人安排好，这边事情处理好了，他们就能调动了。
  虽然也是平调，可比在厂子里耗着要好。本来以为选了背后靠山更强的房秀丽，事情能很快解决。
  哪知道，房秀丽还违法犯纪被抓了，这下可把他们制糖厂坑惨了。
  林主任苦笑道：“温厂长您也知道，房秀丽被抓了，当时本来我们已经达成合作了，但是她以手里的甘蔗让出一半差不多一万斤为由，我们答应了那边，为我们的短视目光道个歉。”
  “当时是我们没做对，温厂长见谅。”
  “好歹也是领导，见钱眼开，见风使舵，现在那边甘蔗拿不出了，又回来找我们嫂子。”
  沈星文听了冷哼一声：“你们拿不出甘蔗，那是国家扣押的，你们不自己去想办法，找我嫂子有什么用？”
  一万斤的甘蔗？
  甘蔗出糖率，可是比甜菜高出三倍不止呢。
  就是进货价也要贵上好几倍，也就难怪为何他们合同都快谈妥了，第二天人家就反悔了。
  在巨大利益面前，谁能受得住啊？
  这么说，当时陈副厂长用好茶招待她，回头还单独给她打电话，提醒她得罪房秀丽的事情，这还算是相当给她面子了。
  温玉婳莫名看陈副厂长要顺眼不少。
  不过该做的场面，是一样不能少。
  温玉婳看了星子一眼，假意制止道：“星子，说什么呢，领导过来就是客，可不能没礼貌。”
  “不过领导，虽然星子话糙，但是理不糙。如果是想我去帮忙将甘蔗拿回来，我恐怕还真帮不上忙。”
  他们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可谓是将制糖厂两个领导说得羞愧无比。
  第145章 制糖厂分厂开启啦 【二更】……
  （二更）
  林主任连忙道：“也不是需要温厂长去给我们拿甘蔗, 甘蔗的事情，我们已经跟上面在交涉了，查出来只要没问题, 到时候都会给我们的。”
  温玉婳笑问：“那不知两位领导今天来是因为？”
  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来就必定有目的嘛。
  这次陈副厂长亲自接过话来：“婳丫头，我今天来也不跟你绕弯子, 年前我们曾经谈过合同, 我的制糖厂还是想交给你整改，你看你还有没有兴趣？”
  “要是感兴趣的话，我们再重新谈过合同，本来是先答应你的，我们临时反悔，这有点对你不住，如果你还有心整改的话, 我们可以适当让一些利益。”
  陈副厂长也没敢说，是他们厂长跟房秀丽关系比较好, 这次他们厂长都受房秀丽牵连被调查了。
  这种话说了, 也只是辩解, 不如实际上让利，更适合谈判。
  “我们当时谈的, 是你每年用多少钱承包整改制糖厂。现在我趋向于我们两个制糖厂合并，保留原本红星制糖厂的招牌，毕竟相比起来, 红星制糖厂更出名。”
  “红星牌子已经用了很多年了，可以算是老牌子了，比单独再打拼新的牌子要好。”
  温玉婳知道两人说的是对的，她也没给准话, 反而问道：“如果说整改的话，两位领导起初都没看上我这个小厂子，这么现在忽然改注意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竞争的厂子可是有不少，实力都比我们厂子强。”
  “嗯，当时是这样想，不过温总你‘紫气东来’开张，让我们看到了您的实力，所以我们综合考虑后，还是希望交给您去整改。”
  “我们的要求也是跟以前一样，就是要将厂子里的上千工人安顿好。”
  温玉婳听了两人的话，心道，虽然他们毁约在前，不过倒是对厂子这些工人蛮好。
  她也不是真的想放弃这个机遇，但是上赶着的也不是买卖，她微笑着道：“谢谢两位领导信得过我，不过具体答复，我也得跟我几个合伙人商量了，才能给你们。”
  见两领导暗示的差不多了，她这也才透出真心话：“毕竟领导你们也知道，制糖厂跟紫气东来不一样，紫气东来算是我个人的公司，我有绝对的话语权。”
  林主任脸上明显有惊讶：“不知另外两位合伙人是？”
  温玉婳笑着指着眼前的星子：“其中一位合伙人就是这位沈厂长，剩下还有一位，他投资最多，算是我们最大的股东，但是他人在首都，经常没在厂里，我们还得去争取他的同意。”
  温玉婳这么说，还打算暗示下星子配合下。
  不过这家伙还是挺聪明，立马会意道：“对，另外一个合伙人，才能做全部的决定，我们也得商量后才能决定。”
  林主任面上急，心底更是一团火。
  我们是冲着你们霖星制糖厂来的吗？明明是冲着温厂长来的。
  偏偏温厂长一点错挑不出来，竟是软刀子往他们身上插，当日温厂长去他们制糖厂什么感觉，林主任算是尽数尝到了。
  陈副厂长出去的时候，面色倒是如常。
  就在温玉婳都觉得，她是不是把人打击太狠的时候，陈副厂长温和道：“婳丫头，我回去等你电话。”
  *
  晚上，温玉婳给秦烨霖打电话，商量合并制糖厂的事情。
  她也没算骗陈副厂长他们，毕竟制糖厂算是合作的厂子，当初秦烨霖和星子，两人一个给了20万的存折。
  一个给了5万的存折。
  这样才将制糖厂开起来的，她答应给的的7万，因为制糖厂账上一直有钱，她都是后面‘紫气东来’公司开业后，陆续投入当初的钱的。
  要合并改革国营制糖厂，后期是需要投资钱进去的。
  就那个国营制糖厂那厂房，宿舍等，都是属于国营制糖厂的资产，他们要去接手过来，买一开始肯定是买不起，但是得租过来的。
  温玉婳后来问了，陈副厂长他们等将国营制糖厂的事情解决后，他们就要外调了。
  本质，制糖厂其实也是相当于要裁员，裁掉这个部门。
  可是这么多员工，人家本来一开始拿的都是铁饭碗，上面这一裁员下岗，就相当于要将这些人的工作都裁掉了。
  上千的厂子裁员，整个县城都要动荡的。
  “媳妇儿。”秦烨霖一听到她的声音，那是能从电话线中感受到欢喜。
  他的声音低沉，声调和缓，但是传递的情却是急切的，就是呼吸都感觉炙热滚烫。
  “对象，这次，你没有跑了十几公里到外面来打电话了吧？”
  温玉婳跟对象打电话，她整个人都是放松的。
  她穿了一身柔软的睡衣，甚至难得的，十分惬意地敷起了自制的面膜，躺在沙发上，听到对象的声音后，她双腿摇晃着，感觉人都跟泡在温暖的阳光中，十分舒服。
  “还是媳妇儿疼我，我们驻扎的地方，后面申请弄了电话线，信号也弄好了，就在你在羊城公安局打电话那次。”
  秦烨霖声音仿佛会穿透耳膜一般，痒痒地踩在心间上：“媳妇儿，想我了吗？”
  温玉婳乐了：“想你。”
  “对了，还有事儿，要跟你说下。”
  “什么？”
  温玉婳：“国营制糖厂那边，想我们霖星制糖厂去承包整改国营制糖厂，那边有上千的人，我们整改的话，就是承包的厂子和宿舍，一年都得要七八千块。”
  “如果是几年一起承包的话，可就是好几万了。”
  秦烨霖态度一如以往：“媳妇儿你想做吗？对象都支持你，钱不够的话，我将手里别的地方钱退出来给你。”
  温玉婳笑了：“够了，你还有10万在这里呢，我打算给你投资另外一个项目。你等着对象给你赚钱呢。”
  秦烨霖：“恩，那就等着媳妇儿养我了。”
  他说着，胸腔中都透着细碎的笑意，丝毫不觉得这话有做小白脸的嫌疑，总归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哪怕是跟对方沾染上名字，都是一种幸福。
  秦烨霖又说，他会在中秋时，尽量调整假期来看她。
  二人又在电话里磨蹭了好一会儿的话，最后二人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
  再去红星国营制糖厂的时候，这边厂子的工人简直吵翻天了。
  大家总之都是一个态度，就是不同意。
  林主任被派来配合温玉婳，一起帮忙搞定工人。
  这些工人意见可大可大了，甚至工人集体罢工，那就是想倒逼领导们改变主意。
  “明明这是我们的工作，工位都是可以传递下去，这是属于我们父母辈传下来的资产，凭什么你们说撤销就撤销。”
  “对啊，我们上有老下有小，说让我们下岗就下岗，我们怎么生存啊。”
  “对啊，我还有几年就退休了，退休后就有退休金可领，这忽然就裁员下岗，这不是欺负人么？”
  说这些话，闹得最凶的，都是厂子老员工。
  工人是有工龄的，他们在制糖厂都干了几十年，有的都将制糖厂当成第二个家了，忽然说要裁员，要将他们家给裁掉了，一众员工都流泪了。
  “对啊，这怎么生活啊？”一个头发已经白了一部分的老员工道：“你还有几年才退休，我可是明年就退休了。”
  林主任领着温玉婳去厂子四楼，就听到一众闹事员工，闹哄哄的，大有现场就闹事的趋势。
  他还跟温玉婳道：“温总也听到了，员工们根本不愿意裁员下岗，不然我们早就裁员调走了。”
  “本来我们去年就该裁下去的，这已经拖了快大半年了。”
  温玉婳也听了员工们的大半诉求，“即便要裁员下岗，上面没有半点补助吗？”
  她能解决员工就业问题，可退休问题，她无法解决啊。
  温玉婳还道：“对于该退休的员工，你们一般都是有退休工资的，这一部分，领导们是怎么安排的？”
  林主任苦笑道：“能退休的，我们都安排退休了。可没退休的，我们也没这个权利给安排退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