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看到石清漪那张脸，万眭真是觉得浑身都轻松了。
  “人送走了？”
  在停车场里等了郭诚诺多时的万眭，随口那么一问。
  “嗯。”
  “车牌号记了？”
  “记了！万总监！”郭诚诺把自己拍了车牌号的手机往万眭眼前那么一晃悠，一脸好学生模样地回答他，“万总监，你交待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照办？”
  “上车。”万眭很满意，“导演他们都已经先开车走了。我们只是今天的陪客，可不能太晚到。”
  很明显，这场饭局，投资人们才是主角，万眭和郭诚诺只是饭桌上的配角罢了，陪着凑凑热闹，扯扯交情。
  郭诚诺听言立刻上了副驾驶，一点也不敢怠慢。
  这戏，接下来了，不光是他一个人的未来，也是星光传媒的面子，郭诚诺是个特别注重集体荣誉感的人，他可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上了车他就把安全带系好，一副很有元气的模样，一本正经地冲着万眭道：
  “万总监，我一定会努力，争取拿下这个男主角，给星光传媒争光。”
  这语气，活脱脱就是上比赛前的官方打气语气了。
  万眭不禁勾嘴一笑：
  “放轻松，别太有压力。虽然导演很看中你，但是娱乐圈的事，有时候不是合适不合适就能让你拿到角色的。”
  “啊？！”郭诚诺听不懂了，“试镜，不就是试合适不合适么？”
  “非也。投资方还要衡量片酬、名气甚至一些别的考量。比如说一部戏，一开始就定好了，只能从哪个公司选男主角，那么其他试镜的艺人，都只能是陪跑，表面上看起来也许是公平竞争，男主角很有可能早就内定了。”
  万眭的话，让郭诚诺有些小小的泄气。
  “这部戏的男主角，也会内定么？”
  “不好说。”万眭皱了皱眉，“有些戏，明明男主角早就内定了，却还是要出来各种找当红男艺人递剧本、试镜。”
  “图啥呢？那不是白费功夫么？”郭诚诺不理解了。
  “炒热度、溜粉。”
  “溜粉？！”郭诚诺越听越糊涂，完全不知道万眭在说什么，这冒出来的词一个个的，他都听不懂了。
  “越是红的男艺人，越是粉丝群庞大，当其传出试镜可能出演一部戏的消息，就会带来一部戏的关注度，所以越是找当红男艺人试镜多的戏，从粉丝那得到的关注度越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炒高戏的关注度，即使最后突然换了一个不红的艺人演，这戏的热度也已经借助当红男艺人的粉丝炒起来了，俗称溜粉。”
  万眭的解释，终于让郭诚诺明白了。
  “我懂了，万总监，这就跟我们打篮球，黑市里会出现赌球一样，可能黑市为了获利，大力鼓吹哪个队会赢，忽悠不懂的人博彩。可背地里，庄家却是买了另一个对手球队，大杀四方，赚好多钱。”
  “你赌球？”万眭诧异地抬眼。
  “不赌，不赌，我就是打个比方，万总监。”
  “不赌就好。”万眭心顿时放下来一半，“做艺人，一定要远离黄赌毒，洁身自好，这赌一旦占了，迟早有一点会人设崩塌，滑铁卢式地人气下降，翻身无忘。”
  圈中多少艺人都毁在“黄赌毒”这三个字上？
  简直令人痛心疾首！
  “我记住了，万总监。”
  “总之平常心，娱乐圈跟你以前的篮球竞技场不一样，并不是每部戏，都一定要争赢的。”万眭怕郭诚诺太在意得失，而导致拿不到一个角色会意志消沉，给他打起预防针来，“更多时候，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就算拿不到角色，像今天这样，跟投资商和导演吃一顿饭，交个朋友，以后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机会给你演。”
  “万总监，我这还没被导演说不行呢，你就说我拿不到角色……”郭诚诺撇撇嘴，“是不是对我太没信心了？”
  “不是没信心。”万眭直言，“你没发现，制片人似乎不太喜欢你？”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要勇于直面所有残酷的现实。
  他并不想给低龄的艺人营造一个温室，让他们误以为，世界就是只要努力，就一定有好的结果。
  “发现了……”郭诚诺被万眭带出来绕了这么一圈，也有点会察言观色了，“不过，虽然制片人不喜欢我，但是导演和投资人，尤其是今晚说要请客的大叔，好像挺喜欢我的。”
  “不防君子防小人。好事往往都是小人坏的。”
  万眭担忧的，就是制片人了。
  虽然导演一直在投资人面前不遗余力地推荐郭诚诺，可万一制片人讨厌郭诚诺，在投资人面前坏他们的好事，这男主角拿不拿的下，就不好说了。
  但凡不是自己公司投资拍的戏，那都没有十拿九稳一说。
  “我知道，万总监，不过我们以前教练说过，尽人事，知天命。我只要努力了，不管是什么结果，都不会留遗憾，不是么？”郭诚诺安慰起万眭来。
  “你们教练，还教你们怎么做人？”
  万眭还以为，打篮球的教练，成天就逼这些小孩苦练打篮球呢。
  “我们教练很好的，教会我们很多篮球以外的东西。”郭诚诺脸一红，一想起他在国青队的教练来，就不免有些伤感。
  “也是，努力的最坏结果，无非也就是个大器晚成。”
  万眭看着听话懂事的郭诚诺，不禁感叹起练过体育的小孩子，比起正常在大学里念书的小孩子好带多了！
  懂事的郭诚诺和惹事的陆玖崇，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体校是个好地方，万眭暗暗决定，以后没事就多去体校溜达溜达，发掘发掘苗子，说不定就有什么又懂事又努力的小帅哥被自己走运捞回星光传媒来了。
  正当他想着星光传媒的发展大计呢，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
  “帮我接一下。”万眭开车呢，不方便用手按手机。
  “哦。”
  郭诚诺点开接听键，就听电话听筒里冒出声音来：
  “万总赶紧地，就差你了，我们都到饭店了，快点过来哈！记住，把那个小帅哥郭诚诺带上了，可千万别送回去了，石总点名要他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