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
  大众车行的展厅内，没什么客人。
  李总和周雅，坐在接待沙发上，面对面。
  李总的心情，十分不爽。
  “周雅，集团订单没了，你知道么？”李总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黄鹤楼，语气不善。
  订单没了，关我什么事儿？
  周雅心中窝火。
  一言不发。
  “周雅，你不觉得你应该说点啥么？”李总没打算放过她。
  “李总，你想让我说什么？”周雅强压怒火，反问道。
  李总拍拍额头，一副郁闷的样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装什么傻？”
  “人家肯和咱们谈集团订单，不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么？你倒好，喝到一半就跑了，你知道留下我多尴尬么？”李总拍着桌子，一张老脸绷得紧紧。
  “我确实不能喝，遇到朋友，也是意外。”周雅不抬头。
  反正你怎么批我，我听着。
  你能把我怎么样？
  周雅平时的业绩，还是相当出色。
  否则，也不可能成为销售部主管。
  这位有社交恐惧症的女人，在工作中，能爆发出光彩，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一句意外就打发了？”李总恼火万分，“我是问你，集团订单怎么办？”
  周雅被逼问得心头烦躁：“李总，昨天晚上，他想把我灌醉，你难道没看出来？”
  “喝酒嘛喝醉了不是常有的事儿？”李总满脸不耐烦，“反正你给我个说法，要不然，这个月的钱，我得考虑考虑要不要发给你！”
  “李总，你是不是过分了！”周雅火了，“腾”一下站起来。
  展厅里其他的销售顾问，都不由自主得看过来。
  “嫌我过分？那你辞职啊！”李总冷笑一声。
  “我……”周雅被一下噎住了。
  辞职？
  不可能！
  虽然车行之间的人员流动很大，但是做熟了一个品牌之后再换，又要从头适应。
  而起，在大众这儿，她一个带着孩子的离异女人做到销售主管，殊为不易。
  放弃这现成的待遇换个地方重来？
  压力太大。
  可恶的老板，正是看准了她不敢辞职，才故意这么用话怼她。
  还有良心么？
  看到周雅怂了，李总心中冷笑不已。
  他换上一副温和的笑脸：“周雅啊，人啊，都是在出卖自己的东西来换取生存的机会。”
  “你身上可以卖的越多，你活得就越好。”
  “你才三十岁，趁年轻能找到一个依靠，是最好的！等到以后年纪大了，哭都没机会了！”
  李总的话，越说越露骨。
  “对不起李总，今晚孩子要开家长会，我不能陪你去道歉了！”周雅用尽全身力气，编了一句谎话，起身准备离开。
  “周雅，你给我想清楚！”李总用力一拍桌子，在后面大吼。
  就在这个时候，王辉走进大厅。
  “什么想清楚？”王辉笑着走到周雅身边，“怎么样？上午没事儿吧？”
  “没事儿！”周雅笑着应了王辉一声，眼睛发酸，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
  她赶紧转过身，快速抹去。
  王辉慢慢沉下脸。
  看来，他担心的事儿，发生了。
  昨天周雅求救的时候就说过那场局的目的。
  看来，自己破坏了对方的布置，周雅成了出气筒。
  “王先生，欢迎欢迎！”李总立刻满脸堆笑走了上来。
  王辉开的是保时捷，才让他如此做派。
  如果王辉开着一个十万级别的小车，打死他也不会这么干。
  看车下菜碟，这是李总的基本技能。
  “不用客气，我是过来看看周雅，昨天晚上她被灌得太狠了！”王辉嘴上说着，视线一直停在李总的脸上。
  后者，始终微笑，没有一丝尴尬。
  脸皮还真是厚。
  “唉，是啊，都是为了工作嘛！”李总假模假式得叹了一口气，“昨晚本来就快谈成一个集团大单，结果周雅中间退席，没成，可惜了。”
  王辉心中冷笑。
  李总这是用话点他呢。
  意思就是，怪王辉带走了周雅，害的周雅工作受挫。
  王辉呵呵一笑：“李总，我觉得吧，靠女员工主动往客户身上贴，去拿单子，终究不是正路，真要是需要女性来活跃气氛，那你不如去ktv找几个陪唱公主来，钱给到位，人家事儿就给你办到位！”
  “哪怕让他们陪客户双飞，也没问题。”
  “老是让自家女员工干这活儿，您说您是开车行，开始开妓院啊？”
  王辉笑着，看着李总。
  后者脸色骤变。
  表情超级尴尬。
  王辉这几句话，根本是指着他鼻子，骂他用女员工肉体去换订单。
  气氛，一下僵了。
  周雅，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讲道理，从昨晚到现在，王辉一直在帮她。
  但是，这么直接去怼李总，以后她的日子就难过了。
  可是，想通了之后，周雅还是觉得很爽。
  她也很想这么骂老板一次。
  只是没有胆量。
  “呵呵……周雅，看来你的朋友对我误会很深啊！”李总强压心头怒火。
  他是一个生意人，轻易不会得罪人。
  尤其是王辉这样的大集团的管理人员。
  天知道他身后站着谁，有多大能量。
  能忍就忍吧！
  “别说了！”周雅朝王辉使了一个眼色，低声哀求道。
  王辉眯起眼睛。
  周雅这是害怕被穿小鞋。
  王辉呵呵一笑：“李总，我们之间是否有误会，您应该很清楚。昨天我还开玩笑问周雅，要不要到我的公司工作，她说喜欢车，不想换。我觉得，像周雅这么敬业的人，不好找，您得珍惜啊！”
  周雅，扭头看着王辉。
  心中温暖。
  没想到，刚刚正式认识两天的男人，能为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那肯定珍惜啊，周雅是骨干，我可不舍得放她走！”李总立刻改口。
  王辉的话已经很清楚了。
  周雅随时可以辞职到他的公司上班，所以警告车行老板不要太嚣张！
  李总不傻。
  既然周雅有了退路，他就不能再逼她了。
  平白树敌。
  “周雅，走，我请你吃饭。”王辉微笑道。
  “好！”周雅心情舒畅很多，点头答应。
  看着俩人钻进保时捷，李总的表情阴沉下来。
  妈的，臭娘们，有靠山了是吧？
  而导购们则兴奋得用眼神交流。
  周姐的朋友太牛了！
  经过这么一次，以后李总估计再也不会让周雅去陪酒了。
  ……
  说是请客吃大餐。
  到了最后，也没成行。
  周雅是个节俭的人，不想让王辉再破费。
  绕来绕去，买了两套煎饼果子，回到帕纳梅拉里吃。
  车窗落下。
  夏日的风，穿车而过。
  带着浓郁的香菜和韭菜的味道。
  过路的人，都不自觉得看着豪车内的俩人。
  坐在保时捷里吃煎饼果子，这也许就是有钱人的情调吧！
  “王辉，谢谢你！”
  周雅咬了一口油条，含糊不清得说道。
  “这是你说得第五次了，姐姐，可以了！”王辉苦笑道。
  周雅也笑了。
  “不好意思，我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周雅紧紧攥着煎饼果子。
  仿佛手中有了这样吃食，她对和人聊天的恐惧就会减轻一样。
  “你这个样子，竟然还能在车行干，真是奇迹。”王辉摇头失笑。
  周雅的脸，有些红，轻笑道：“因为，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我分得挺开的。”
  从王辉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周雅的侧脸。
  七八分的杨幂颜值，已经很够看了。
  此时的周雅，低着头，小口小口得咬着煎饼果子最外层的煎鸡蛋皮。
  嘴巴，小心翼翼得动。
  纤细的手指，是用“捧”的动作。
  让王辉不由自主得联想到小松鼠吃松子的模样。
  很可爱。
  或许，对一个三十岁的女人，用可爱来形容有些油腻。
  但王辉，实在想不到别的词。
  “噗！”
  没忍住，王辉笑了。
  “怎么了？”周雅疑惑得转过脸看着他。
  这一刻，王辉心底，忽然产生了一股冲动。
  这个下午……不如，就和她一起度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