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签？
  这个回答，让趁兴而来的邓鸿，懵了。
  我艹，今天难道不是自己来收割的么？
  怎么会这样？
  现场正在负责记录的自媒体人以及电视台记者们，也微微吃惊。
  毕竟，横幅拉起，写的是“签约仪式”。
  怎么会出这种事儿？
  “你什么意思？”邓鸿皱起眉头，盯着张老哥，沉声问道。
  “我有一个朋友告诉我，空白协议，不能签！”张老哥扬了扬手里的协议文本。
  “对，空白协议不能签！”
  “不签！”
  “你们这是坑人！”
  “随你们怎么改，我们都没办法！”
  场内的住户们，同时鼓噪起来。
  协议，并非是真的空白。
  在补偿金的额度哪里，还是留下了字迹。
  只是，想起王辉的叮嘱，以及耳机里传来的指示，张老哥陡然把嗓门提高。
  “要签协议，一定要公平公正，这种留空的协议，我们是绝对不会签的，除非拆迁房重新做协议！”薛大姨立刻补上。
  两人在仪式之前早已经演练了好几遍。
  张老哥负责出头，薛大姨负责收尾。
  原则就是，不吵架，不生气，只表达意见！
  而且，有两名领头人，也能相互分担风险。
  这是和切身利益相关的关键时刻，张老哥和薛大姨俩人，还真是不怂，顶上去了。
  邓鸿有些头疼。
  妈的，不签空白协议，确实有点儿麻烦。
  “不签？那你们还想不想拆迁了？”邓鸿皱眉道，“我们这钱可都准备好了，你们不要了？”
  你不玩，那我就用钱来引诱你。
  看你做什么选择？
  邓鸿就不信，一屋子的业主，全都能统一行动？
  而现实，打了他的脸。
  他笑呵呵得看着台下，等着某人主动来迎合。
  半分钟过去了，台下一片安静。
  所有业主看着他的眼神中，都带着不屑。
  仿佛他是个卖力表演，却毫无笑点的小丑。
  “你们真不要了？”邓鸿不死心，又追问了一句。
  还是一片安静。
  妈的！
  邓鸿暗骂一句。
  就没见过有这么齐心的业主。
  今天，算是见识了。
  “邓总，你们难道不应该拿出诚意么？”张老哥听着耳机里的提示，开始“表演”。
  小区外的商务车内，看着现场直播中，邓鸿那张臭脸，小狐狸笑得哈哈的。
  “活该，看你那熊样！”胡晓丽道，“让你背后编排我！”
  “淡定，不要打扰现场指挥！”王辉笑着指指刘律师。
  刘律师是胡晓丽家的法律顾问，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说吧，偶像，事成之后想要我怎么谢谢你？”胡晓丽笑道。
  王辉咬着嘴唇道：“我只有一个要求。”
  “说吧！”
  “如果事情闹大了，你得负责收回来！”王辉看着胡晓丽的眼睛认真道。
  “啊？什么意思？”
  王辉微微叹息一声：“这次，我鼓动大家和拆迁公司打擂台，他们都信我，但是我毕竟还是用了手段。我希望他们都能拿到应得的东西。但是难保会出现无法控制的时候，如果出现，我希望你能把事情摆平！”
  “偶像，看不出来，你还挺圣母啊？”小狐狸有些意外。
  “不是圣母！”王辉掐掐鼻梁，纠结道，“一群本以为自己只有一个选择的人，却忽然发现，他们可以得到更多，很容易催生出贪婪的心态，到时候因为一两户的问题导致整个项目搁浅，那不是我的本意，所以希望你能善后！”
  拆迁中，最让拆迁房头疼的就是钉子户。
  这个小区目前所有住户还算通情达理，但是天知道会不会今天这次对抗，而让一批人产生出不切实际的想法？
  如果因为一两个人的膨胀，导致项目出问题，大家无法住上宽敞明亮的新房子，那王辉绝对会十分愧疚。
  所以，他需要小狐狸给一个保证。
  “只要能让邓鸿那个混蛋吃个瘪，受个教训就可以了。”小狐狸道，“万一有情况，我来想办法。”
  “那就好！”王辉算是放下一颗心，“你给我的那些资料，会起到应有作用的！”
  对付邓鸿，是小狐狸一直想做的事情，加上王辉的策划，双方一拍即合。
  王辉来具体执行，背后的一些关键资料，则有胡晓丽出手搞定。
  而张老哥和薛大姨，在几天的接触中，王辉对他们的印象还不错。
  这次，对方对王辉又是这么信任。
  王辉怎么都不能让他们吃亏。
  所以，王辉下手给邓鸿一个教训，也算是为张老哥他们争取应得的利益。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呗！
  ……
  “张先生……”邓鸿站起身，走到张老哥面前，微微一笑，“协议是不是空白，其实不重要，只要补偿款到位就好了。而且，告知书已经下了，入户调查也早就做完了，总不能就卡在签协议这一步上吧？”
  张老哥呵呵一笑：“邓总，我没什么文化，也搞不懂你们有钱人的弯弯绕，我就问一问啊，估价的时候，那个评估公司是你请的吧？”
  “是啊，但是那是咱们双方一起筛选的啊！”邓鸿双手一摊，“你们都同意了啊，现在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张老哥呵呵一笑，“评估公司的老总，是你朋友的表弟！”
  “呃？”邓鸿愣住了。
  我艹……这种消息，这老头子是怎么知道的？
  “你就说是不是吧？”薛大姨见缝插针，笑眯眯得问道。
  这场合，要是横眉冷对，未必有好效果。
  反而是笑嘻嘻得办事，杀伤力更强。
  “这个……”邓鸿有心想否认。
  其实，这不是屁话么？
  评估公司当然要找自己熟悉的。
  这样作价的时候才有操作空间。
  就算评估公司是住户找的，也没用。
  都是一个圈子的，邓鸿稍微用点儿手段，就能让评估公司倾向于自己。
  这次就是如此，房屋评估公司一共三家候选，都和邓鸿能扯上关系。
  他只是没想到，这层关系会被住户扯出来？
  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搞他？
  邓鸿眯起眼睛。
  “别急着否认啊！”张老哥笑呵呵得伸手入怀，“万一我再拿出证据来，邓总脸上不好看！”
  邓鸿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
  今天，这是一场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