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这么正式，我好紧张。”
  这次，单杰是真的紧张。
  “你在我手下，工作多久了？”
  “四年了，承蒙老板照顾。”单杰微笑道。
  “那是你有本事，即便不在我这里，也会在其他地方崭露头角。”温宁含笑道，“你手下管理的产业也有好几个了，今天我要问你一句话，你实话实说！你有没有在里面做假账，或者用其他方式往自己兜里放钱？”
  温宁的笑容很柔和，语气很平静。
  就像在说，中午吃西红柿炒鸡蛋一样平常。
  可这毕竟是老板和主力员工之间的正面对话。
  “没有！”单杰正襟危坐，表情严肃，“老板给我的薪水足够让我在北京生活得很好，您也知道，我前不久刚贷款买了套房子，接下来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老板能够顺利成为温家下一代的掌舵人，带领我们前进，挣更多的钱！”
  “老板，我这个人呢，聪明算是最大的一个优点吧，聪明人往往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能够容忍我这样员工的，估计也就只有老板你了，我如果对不起你，被你扫地出门，以后可哪里找你这样的好老板啊？我如果这么干了，岂不是自己断了未来么？我不会那么傻的！”单杰笑道。
  温宁微笑点点头：“这话我爱听。”
  单杰以微笑回应。
  他是哥大的高材生，智商很高，但是确实也有那种恃才傲物，视他人如粪土的气质。
  但是温宁知人善任，给了他很大的自由度，替他兜底，让单杰在工作中得以放开手脚。
  讲真，单杰是真心尊敬她的。
  “小杰，这样的谈话，我会和手下的每一个高级管理者进行，目的只有一个，提醒你们，千万不要犯错，万一被我的竞争对手抓住把柄，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你们！”
  温宁的本意，就是如此。
  点一下，能听就听，实在不听她也没办法。
  不可能在毫无证据的前提下，就对手下进行财务大检查。
  这是家族公司矩阵，有很多事情和社会上的公司还不能用同一种处理方式。
  “老板，我懂你的意思，我们的把柄，就是温子楠和温岚攻击你的武器！”
  “没错！好了，我说完了，你可以走了。”温宁笑道，“加油干。”
  单杰起身，恭敬得鞠躬，离开。
  走了大概一分钟，门，再次推开。
  王辉，走了进来。
  坐到温宁的对面。
  “都看到了吧？”温宁道。
  “嗯。”
  “他有问题么？”
  “应该没有，表情很自然。”
  “谈话继续？”
  “好！”
  “接下来，我就要用你的话术咯！”温宁笑道。
  “没问题！”王辉也笑了，“记得好好听指挥。”
  王辉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温宁的右耳孔里，塞着一个小耳机。
  那是她和王辉的通讯设备。
  讲真，搞这一套东西，就像是间谍一样。
  可是温宁觉得，十分有必要。
  在进入竞争最后冲刺阶段的时候，必须要排雷。
  自己手下，每一个不认真工作的管理者，都可能是那个爆炸的雷。
  对于嫡系，孙刚、单杰和郭青岚，温宁肯定不会用“诈”这个字。
  毕竟那是她最得力的人手。
  但是再往下的中层管理人员，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酒店的包厢，被温宁当成了办公室。
  一天的时间，她所管理产业的负责人，一个接一个得进来，和温宁单独谈话。
  而温宁的手机里，存着一些郭青岚暗地里调查的资料。
  王辉在隔壁包厢，通过事先安装的摄像头，观察这些人的表情动作。
  然后通过温宁的耳机，向她及时传递问话的内容。
  当然，他们手头也有一些下面收上来的资料。
  并非全无准备。
  过了四五个之后，温宁和王辉都挺满意。
  结合手中的资料还有对方的一些外在表现，大概率没有问题。
  或者说，有问题也不大。
  人至察则无徒，这些人来工作是为了填饱肚子养家糊口，而不是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
  只要没有过分损害游戏规则，温宁都是轻轻放过。
  这种一对一谈话，只要第一个人谈完，用不了多久，所有同级别的人都会知道。
  所以，从谈话人进屋开始，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轮到第五个人。
  他是温家矩阵旗下一家设计公司的老总，姓候，正儿八经的中层管理人员。
  三十五六岁，正是男人年富力强的时刻。
  温宁看了看手头的公司报表。
  这个侯总管理下的设计公司，一直不温不火。
  所以，候总也无法调至更高的位置，但是还有业绩，就稳稳当当得在设计公司干了五年。
  总起来说，四平八稳的人。
  不会很出位，也不会拖后腿。
  王辉，在隔壁房间，一边看着监控，一边翻阅着手头关于侯总的资料。
  隔壁进行的很快，侯总对温宁唯唯诺诺。
  将工作中的一些事情交代出来。
  无外乎就是客户送给他的礼物，以及有些私下里提出要价格要求的事情。
  “我有一些实在是熬不过去面子，就便宜了不少，低于公司制定的最低价格，而且我也收了礼物和部分现金，我现在愿意上交。”侯总老实巴交得说道，“我也愿意接受公司的处罚。”
  侯总的态度，十分卑微。
  温宁淡淡一叹：“侯总，这些问题我都理解，设计公司本来就不好干，现场市场竞争又这么激烈……继续加油吧！”
  “谢谢温总信任。那我先走了。”
  “嗯！”温宁点点头。
  这个侯总，确实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
  换一个人，未必比他做的好，那最好就不换。
  就在侯总准备离开的时候，耳机里忽然传来王辉的声音。
  “留住他！”
  温宁一个激灵：“侯总，等等！”
  “啊？”侯总愣了一下，含笑道，“温总还有事儿？”
  “坐下，喝杯茶！”温宁不动声色。
  她很希望听到王辉的声音，但是王辉似乎正在快速翻阅资料。
  “你拖住他，什么都不用说，就含笑看着他就对了，笑容要意味深长，不对……你这是撒娇，意味深长，就是那种，我已经看穿你了的感觉，对……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