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怎么就不好借呢？他们不是想让我们购买美国的技术么？”关敏媚眼流转，“买就好了。”
  吕涛摇摇头，叹息一声：“小敏，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这群二鬼子打的什么主意，我很清楚，他们的目标是让机械公司又机会拆分上市，他们好套现。跟他们借钱，等于是饮鸩止渴，我是想要技术，但是不能这么上杆子去借钱，我们就没有回旋余地了。”
  “你想要什么回旋余地？”关敏似笑非笑，“你不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么？”
  “小敏，你到底什么意思？”吕涛很疑惑。
  “你对鼎信这么有感情么？”关敏淡淡道，“制造业本来就利润低，辛辛苦苦一年下来，股票也涨不了多少，到手里的分红也没多少，你怎么还想要死抱着不放？”
  “扔下鼎信，让它自生自灭，我们拿着钱退场，去澳洲或者瑞士定居，每天开窗就是大海，就是雪山，这样的生活不好么？就算你不想定居国外，咱们国内随便找个好地方，买套别墅就住下来，不行么？操这个心，有什么意义？”
  关敏目光灼灼得看着吕涛，终于说出了心底的话。
  “你……不想要鼎信了？”
  “关凤耀那个老东西的产业，我不稀罕。”关敏冷笑一声，“只要我们的钱没有损失，鼎信退市也好，破产清算也好，和我无关。我们辛辛苦苦赚钱，不就是为了财务自由么？现在这个机会，我们如果不利用，就得继续带着鼎信往前走，你不累么？”
  吕涛陷入了沉默。
  他被关凤耀扶正之后的一两个月，春风得意。
  从一个独董摇身一变成为董事长，这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不过，做了董事长一段日子以后，他也深刻感受到压力。
  互联网时代，互联网大厂一骑绝尘，然后玩金融的也风生水起，制造业企业依然是顶风冒雨。
  有利润么？
  有！
  但是技术含量和各种原因的限制，让鼎信这种老牌制造业企业的活力越来越少。
  关凤耀没走之前，鼎信的财务状况就偶尔会出现问题，好在老关人脉广，面子硬，往往一个电话很多问题就解决了。
  这担子压在吕涛肩上，说实话……有点儿重。
  关敏完全不顾宋倩就在身边，矫揉造作得坐在吕涛的双腿上，挺翘的臀部慢慢得研磨了两下，搞得吕涛心浮气躁。
  “涛哥，我们应该做的是享受生活，而不是被生活绑架，我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城市，买上一幢别墅，睡觉睡到自然醒，不好么？我们再养一条狗，我给你生两个孩子，这才是人生啊，关凤耀留下的企业，我们为什么要管呢？”
  “让我想想……再想想。”
  吕涛皱起眉头。
  “还想什么？机不可失啊。”关敏催促道。
  “可是……我们要怎么做？”吕涛仰起头。
  关敏轻轻搂住他，刚要在他耳边说点儿什么，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谁？”吕涛勃然大怒。
  宋倩开了门，财务部主管，慌慌张张得冲进来：“吕董，关总，有人跳楼了！”
  ……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
  而各路记者闻风而动，自媒体也入吸血蚂蟥一样，向鼎信总部蜂拥而来。
  跳楼，不是新闻。
  鼎信有人跳楼，而且据说是财务上的人跳楼，这事儿就有趣儿了。
  关键是，坊间已经有传言，鼎信的资金链出了问题，明天就是付息日，要出大事儿。
  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得交头接耳，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在记者和自媒体从业人群中快速流传，连围拢到鼎信总部附近的吃瓜群众都知道了。
  “跳楼的是财务的，听说，就是负责过桥款的……利息，鼎信拿不出来了！”
  有多少呢？
  根据坊间传言，过桥出去的款子大概不到六十个亿，而这次短期贷的利息就要十几个往上。消息真真假假。
  压力山大。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一条能把鼎信推进危机的消息从大楼下的围观人群中快速传开，如同瘟疫一样通过电话，朋友圈，微信群，向四面八方扩散。
  互联网时代，鼎信的事件几乎具备了了一切传播的要件。
  鼎新的领导层很快就会见到互联网时代传播的威力了。
  深夜，鼎信总部会议室里一直亮着灯。
  走廊里出来呜呜的哭声，让人沉默叹息，那是死者家属的悲伤表达。
  跳楼的，是财务部的一名普通员工。
  男性，三十岁，儿子刚刚两岁。
  本来应该生活美满，却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这种事。
  会议室里，关敏和一众高管眉头紧皱。
  “现在第一个问题是，是谁通知家属过来的？”关敏疯狂拍着桌子，恼怒万分。
  救护车来了，看了一眼，就走了。
  因为人已经摔得脑浆迸裂，只能等殡葬的车过来了。
  没过多久，人确实也拉走了。
  可是一波家属却直接冲进了鼎信总部，大吵大闹。
  这是熟悉的戏码。
  说什么他家孩子可怜，大晚上还加班，这是被资本家活活逼死的。
  关敏焦头烂额，吕涛去想办法筹钱，对付付息日。
  而这边的事儿，就要她来处理。
  “法务，你们什么态度？”关敏恼火万分，直接点名，“外面这群家属怎么对付？你们拿出个章程来。”
  “我说说意见。”法务部的主管，是一名四十开外的女士，短头发，十分干练，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
  她姓陆，为鼎信服务了将近十年。
  是吕涛上来之后把她提起来的。
  陆主管皱着眉头：“按照我们集团公司的规定，抚恤金我们可以给，但是现在，情况对我们很不利，因为刚才我的同事和死者家属接触了一下，他们的要求不低，警方已经定了性，是自杀，但是他们根本不听。”
  “直接说，他们要多少？”关敏没有耐心。
  “三百五十万。”
  会议室内，一片哗然。
  “太过分了，狮子大张口！”关敏柳眉倒竖。
  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宋倩急匆匆走了进来。
  “有什么消息？”关敏眼睛一亮。
  “这是那个家伙的体检报告……肺癌，晚期！”宋倩把报告放在桌子上。
  “那就跟我们没有一点儿关系了。”关敏双手一摊，“他肺癌晚期，然后对未来绝望了，就跳楼了，对吧？”
  关敏的视线，缓缓转到王辉脸上：“王辉，这件事儿交给你了，把事情给我平了！”
  王辉依然是懒懒散散的样子，闻言淡淡一笑：“按照你的方法，估计鼎信很快就要被全国人民口诛笔伐了。”
  “关敏，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全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