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咱们老祖宗那儿，就相信一个事儿，我勤快点儿，土地里能种出多点儿庄稼，我们就能养活更多人，干更多事儿，就能活得更好。”
  “底层逻辑都不一样，就算是咱们国内的聪明人再学西方人的玩法，也永远都是跟在后面吃灰。”孙素杰双手一摊，“我说个事儿，资本货币学的大学教材，我之前参与过编写，外文教材我也翻译过。但是近三百年来，西方资本的很多高端玩法，你在教材上是永远看不到的，这是他们一个小圈层里玩的东西，你能学到是你的机缘，学不到是正常的。包括你们老师讲得那个循环控股，都只是外层皮毛。能让你看出来的东西，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了。还有更多银行层面的操作，以及利用各种优势地位做出的行业标准规范中，故意留下的漏洞，不是专门搞这方面法律研究的人，根本玩不明白。”
  “整个西方资本社会的底层基础，就是架构在保护私人财产，削弱政府权力，保证资本流动和控制社会生产之上的。在这种土壤中诞生的种种骚操作，我们确实要花费很多时间才能搞明白。”
  “不过呢……如果你穿透了经济表象，就会看明白，比方说，灯塔国吧。它建国两百多年，政治上发展到资本集权的贵族官僚制，社会发展程度只相当于东汉时期。”
  王辉下意识得点点头。
  不太懂，似乎又懂一些。
  “那他们的骚操作就没有办法对付了么？”王辉化身好奇宝宝。
  “严格的工商企业年检和财务核查一定程度上可以发现。只要检查到位，你老师上课时候讲得什么循环控股啊，基本也就无所遁形了。可是他们会有新鲜的手法出来，检查和监督的手法始终是滞后的，就跟法律永远无法将所有种类的犯罪都预估到一样。”
  “要说彻底让各种骚操作消失，没有可能。但是我们可以给他们套上笼头，让他们听话，为实体经济做贡献，这个目标只有我们能完成。”
  看了看王辉满头雾水的样子，孙素杰笑了：“这么说吧，现在我们这一套金融的玩法，都是西方人设计并且发扬光大的，那么这一套玩到现在是什么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目标是另外塑造一套玩法。你的股价，不能脱离实体而务虚。这个股市，不能再是庄家和大散的天下，不能再让小散成为韭菜。也就是说，未来，随着我们国家自己的金融秩序重铸，同时将影响力外溢，那种靠着金融投机的机会虽然不会消失，但是会越来越少。”
  “股市，服务于实体，服务于全体老百姓，才是终极目标。而不再是某些人的提款机。”
  “随着我们和对岸力量对比的变化，金融资本利用波动来攫取高额利润，收割韭菜的日子，会越来越少。”
  “以后，那些玩金融的家伙们会恨死我们的。”孙素杰道，“本来他们躺着就能赚钱，随便出点儿坏招儿就能收割得盆满钵满。但是未来可没这好日子了。想要赚钱？那就老老实实得陪着咱们国家，咱们的企业和咱们的老百姓内卷起来。卷得过中国人，就能吃上一口饭，卷不过，那就别怪我们咯。”
  “我们的资产，我们的劳动，我们的成果，不能被对岸来定价。懂么？”孙素杰表情严肃起来，“那个打车软件不是要回来去海港渔村上市了么？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中概股要回流了。”
  “抢夺定价权，不是说说就完事的，需要具体去做。”
  “可是……万一我们身边出现洛克菲勒那样的人，那样的家族，怎么办？”王辉说出担心。
  “哈哈……”孙素杰笑了，“那些鼓吹九九六的大佬们，不就是想成为中国的罗斯柴尔德，中国的洛克菲勒么？百年产业，百年贵族，既富且贵，代代相传。呵呵……不做产品，用钱生钱，然后躲在幕后想要左右一切。在国内，他们能学的就是胡雪岩了。但是胡雪岩败得也很快啊，这他们就记不住了。”
  “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罗斯柴尔德只能出现在欧洲，在国家和国家的夹缝中求发展。”
  “在我们中国，从秦朝之后就是一手抓枪杆子，一手抓钱袋子。所以中国历史上，从来就不可能出现罗斯柴尔德。胡雪岩和左宗棠凑在一起，结局又是什么？要是他们非要把普通人嘴里这点儿吃食儿也夺走，那挂路灯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孙素杰毫不迟疑。
  王辉道：“他们可以用脚投票，带着钱，到海外去建设自己的家族。”
  “又不是没人这么干过，没成啊。”孙素杰摆摆手，“不说了，嘴都说干了。我这里有一份内部资料，你可以拿回去看看，都是近半年来，海对面传过来的新鲜玩法。”
  “谢谢素杰老师，我的很多问题算是有了答案。”
  “对嘛……要把自己放在历史中看问题，才能看得更清楚。只看眼前一亩三分地，满肚子牢骚是肯定的。对了，我店里还有专门外带的精品茶叶，会员价八折，有没有兴趣？”
  说完正事，孙素杰又开始说生意。
  “好，我一会儿出门的时候带点儿，回去分给大家尝尝。”
  “我们这里有快递服务，顺丰包邮。”孙素杰笑眯眯道，“比自己带要更方便。”
  “对了王辉啊，以后企业管理方面和经济方面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来找我，我按次收费，一次两万，四十八小时内有效。也可以把我聘请为你公司的顾问嘛……每年年费二十五万，随叫随到，很划算的。”
  王辉拱拱手。
  墙都不服，就服你。
  ……
  回去的车上，王辉不停得看着笔记。
  然后琢磨孙素杰那“高屋建瓴”的话语。
  “我心里痛苦不少，很多事儿想明白了。”王辉吐出一口气，“以后有机会还得去听听他说话。”
  刘丹笑着点头。
  前方，是一条位于立交桥一侧的单车道。
  一辆黑色轿车靠右侧行驶在刘丹车子的前方，打着右侧转向灯，似乎要拐弯。
  刘丹看了看道路宽窄，超车没问题，立刻鸣笛，外加油门，打着左闪，准备超车。
  就在她的车刚刚走到黑色轿车前后门分界的时候，对面一名男子骑着自行车慌乱得摇晃着车把，就朝刘丹的车前倒下。
  “吱嘎！”
  “嘭！”
  似乎，撞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