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啊？脱衣服，我帮你擦药。”
  刘丹倒是没有任何羞涩的表情，十分坦荡。
  “我自己来，这个还用麻烦你啊？”王辉道，“再说了，回酒店搞吧。”
  “回酒店？路上要多久，跌打损伤，及时处理最重要。你又带着偶像包袱，我不帮你谁帮你？怎么？我都不在意，你还矫情？”刘丹看着王辉，好像在笑。
  车后排的顶灯开着，晕黄的光线下，刘丹的脸格外漂亮。
  王辉的心跳，忽然快了几拍。
  “我自己来。”王辉接过药蹭到靠车子右后门的位置，无奈又看了刘丹一眼：“我可脱衣服了。”
  “脱呗，又不是没见过。”刘丹似乎在忍笑。
  哎呀……还来劲了。
  王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准备脱外套，给自己擦药。
  但是刚刚试着抬胳膊，就疼得直吸凉气。
  盾卫术，防御的时候确实好用，但是小胡子的力量是真不小，开始那一套击打也用了挺大的力气，王辉的两条胳膊根本抬不起来，加上刚才愤怒之下不顾伤势胖揍曹翔一顿，现在算是彻底完了。
  深呼吸几下，他再次努力。
  “啊……”这回，直接疼得叫出声。
  “行了，别逞能了，我帮你吧。”刘丹没好气儿得直接上手。
  抓住王辉外套的袖子，尽量按照王辉手臂自然摆放的角度，慢慢往下扯。
  王辉咬着牙，没有再吭声。
  可是额头的细汗已经出卖了他。
  “看你下次还逞不逞能。”刘丹埋怨了一句。
  “这不是……嘶……疼。”王辉哀嚎一声，“这不是逞不逞能的问题，而是一次退让，绝对不会换来对方谅解，只会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说到底，还是怪我。”刘丹叹息道，“我没想到张鲁秀也是这么让我失望。”
  “怪你什么？这事儿和你有啥关系？”王辉艰难得甩掉了左袖子，“我和你是好朋友，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谁也管不了！要是谁随便吓唬我一下，我就离你而去，那还算什么朋友？”
  听着王辉义正辞严的剖白，刘丹咬着嘴唇：“张鲁秀是以为我和你好上了，才这么冲动，他平常不是这样的人。唉……”
  “嘁……”王辉嗤之以鼻，“别说我们清清白白，就算我们真有什么，那也是我们之间的事儿，和外人无关，拿这种事儿来拿捏我，我不反击一下，岂不成了怂瓜？”
  刘丹抬起头，目光直视王辉。
  王辉眉毛一扬：“我说错了？”
  “没错……脱下秋衣。”刘丹继续下达指令。
  “我里面没穿。”王辉道。
  “我知道啊，我这不是帮你擦么？”
  “丹姐，您那纤纤玉手，不该干这种活儿，这样……你去驾驶座等我，我自己弄弄。”
  “王辉，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絮叨呢？前面还说把我当朋友，现在朋友帮个忙，又开始犹豫。”
  “不是……这男女授受不亲嘛。”王辉苦笑。
  “麻溜儿的！”刘丹才不管那一套，催促着王辉配合她的动作，将秋衣也扒了下来。
  借着灯光，刘丹屏住呼吸。
  王辉的两肋肩膀都有明显的淤青痕迹。
  盾卫术主要是护头脸，但是却无法及时护住肋下的部位。
  也就是小胡子被王辉的威胁吓到，没敢尽全力，才形成现在这样的伤痕，否则……肋骨断几根那是轻的。
  “前面我自己擦。”王辉咬着牙，拧开红花油的瓶盖儿，在自己的手臂可以活动的范围，将所有淤青的位置都涂上了油。
  他就像一只笨拙的企鹅，用两只短短的上肢在肚皮上摩挲，多移动一点儿位置，都会觉得痛入骨髓。
  将自己可以覆盖的位置擦完之后，肋下和背部肩部的淤青，他就没招了。
  “我给你擦。”刘丹在手心里倒了浅浅的一洼红花油，让王辉背朝自己。
  她朝前挪了一下，距离王辉背后只有不到十公分。
  忽然，刘丹沉默了。
  这个背影，似乎在什么场景见过。
  哦对了……在大兴安岭遇到危险的那一刻。
  王辉抱着登山包冲上去堵枪眼的那一刻，留给刘丹等几名女子的就是这么一道背影。
  没有什么肌肉线条，绝对没经历过系统的训练，略显瘦削。
  他的肩膀，也不算平，远远比不上经历过锻炼的大直角肩，或者那些天生衣服架子的平肩帅气。
  可就是这一双肩膀，扛起了越来越多的东西。
  这个男人，从山村走出来，从泥里爬起来，从打击中走出来，从生死中熬过来。
  还记得他送给自己的香。
  那就算是两个人结缘的开始。
  香，还在刘丹家里。
  之前，她买香是品。
  但是王辉让给她的这款香，她是珍藏。
  她看着王辉成长，从开始到现在。
  双手轻轻贴在他的两肋。
  让王辉身体颤了一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知道是红花油有点儿凉，还是刘丹的手有点凉。
  “忍着点！”刘丹道。
  然后双手同时用力，开始揉搓淤青的位置。
  “嗯……嘶……”王辉咬着牙，尽量显得自己男人一些。
  刘丹的手，在他的两肋背部游走，像是有一根羽毛轻轻划过脚心。
  那种感觉，十分异样。
  下一刻，王辉的身体骤然僵直。
  刘丹的手，从他的肋下穿过，覆盖在他的胸口上。
  刘丹的脸，贴着他的肩膀。
  刘丹的身体，靠着他的背。
  他甚至能感受到刘丹的呼吸，胸部的起伏。
  “丹姐……”
  “别说话。”刘丹的声音弱弱得从后方传来。
  王辉没有动。
  此时无声胜有声。
  痛苦和纠结在王辉心头环绕。
  他努力得抬起手，想要抓住覆盖胸膛的刘丹的手。
  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
  家里还有温宁在等着他。
  他不能对不起温宁。
  可是，终究，他还是抓住了刘丹的手。
  只是抓着。
  没有将那只纤手从胸膛上扯开，而是将自己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下一刻，刘丹的手翻了一百八十度。
  掌心对掌心，五指扣进了王辉的指缝，就像是情侣般自然。
  而她，依然靠在王辉背后。
  视线不曾交错。
  “王辉，我……是喜欢你的。”
  车内的温度似乎在上升。
  车外的寒风拂过车身，车窗内，起了一层雾气，男女的身影看着不那么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