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鼎信研究所的一众研究员和温宁等人开会讨论细节的时候。
  另外一场聚会，也在一处低调且奢华的会所举行。
  与会人员，有黄皮肤，也有白皮肤。
  如果姜磊在这里，一定会惊愕的发现，季胜文这位“知识产权专家”，竟然和一群外国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其中还有几位和知识产权有关的业内人士。
  “季先生，我们的研究成果已经递给贵国的专利局，相信很快就会到表决阶段，还要拜托各位。”
  聚会的组织者，一名鹰钩鼻的黄种人中年男子，笑着举起葡萄酒杯，轻轻得和季胜文碰了一下。
  态度和蔼可亲。
  他叫吉姆，是一名华裔。
  和中国人打交道的时候，很多美国公司喜欢用华裔。
  原因不外乎是肤色相近有亲切感，懂得中国社会运行的人情世故。
  但实际上，真从美国长大的华裔，多多少少和中国内部的社会氛围格格不入。
  吉姆算是一个异类。
  从小就接受家人正统的“儒家”教育，对潜规则和人情世故算是门儿清，所以被委任了重要职务。
  另一边，季胜文不到五十，正是男人最巅峰的黄金阶段。
  现在的他，名利双收，社会地位稳固。
  春风得意。
  加上又在知识产权专家库中，是所在行业的主要专家。
  所以，每年他收到业内企业的各种“孝敬”就有不少。
  他的生活，无比滋润。
  比起每天埋头研究的科研人员来说，他如在天堂。
  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掌握了话语权，就该这么舒服。
  “吉姆先生，贵公司的专利申请，我已经收到了。”季胜文淡淡笑着，喝酒的动作都带着三分矜持。
  这些老外在他眼里，都是来求他办事的。
  对于这样的人，当然不需要放低自己的姿态。
  “收到了？哈哈……那就要辛苦季先生了。”吉姆哈哈大笑。
  “辛苦谈不上，这是我的工作嘛，不过呢……”季胜文眉头一皱，顿了顿。
  吉姆微微疑惑道：“是不是我们公司有做得不完美的地方？”
  “和你们倒是没关系……不过呢，我们也收到了一份国内公司的专利申请，和你们的差不多，还比你们早！”季胜文淡淡笑着，话语戛然而止。
  按照规矩，同样的科研成果，当然是早的可以被保护。
  而且，吉姆的母公司想要让专利在中国国内被承认，是想要将专利放在解决方案里一并出卖，赚取专利授权费。
  也就是说，鼎信做专利是为了生产销售。
  而吉姆的母公司做专利，就是为了吃红利。
  两者的目的有根本性不同。
  所以，一听到中国国内有同样专利申请，吉姆立刻有些着急。
  “季先生，我们对于车辆的智能配套方案的研究，时间可不短了，如果这次无法获取专利，那我们这变现的难度就会变得很大。”
  吉姆很懂得放低姿态。
  但是可惜，季胜文没有接话，只是微笑饮酒。
  吉姆心中冷冷一笑，脸上笑容却极为诚恳，主动扭转了话题：“季先生，我父母啊，对咱们中国的国画一直都很感兴趣。但是您也知道，在美国很少有真懂国画的人。我听说您对国画很有研究，能不能给我推荐一个国内的画廊，我去搜罗一些精品带回去孝敬我爸妈。”
  “呵呵呵……吉姆啊，你还真是孝顺啊。”季胜文的笑容回来了。
  “那当然，我骨子里还是中国人嘛，孝道肯定要讲。”吉姆台词极为配合。
  “倒是有两个地方还不错，我随便一说，买不买你自己决定。”季胜文淡淡得说出了两个画廊的名字和位置。
  吉姆一边陪着他聊天，一边发了几条微信给下属。
  不一会，下属就回了过来。
  不动声色的吉姆看完之后，心中有数。
  “季先生，我听说，您的女儿季小洁是国内新锐国画家？”吉姆含笑问道。
  “呦？”季胜文眼皮一抬，“吉姆先生的消息很灵通嘛。”
  “嗨，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人，当然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啊……那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季胜文举了一下酒杯。
  “我想和季小洁女士约一幅画，作为给我父母结婚纪念日的礼物。”吉姆压低了声音，“润笔费两百万刀。”
  “哦？”季胜文笑容一收，“那你和她去商量吧，她是我女儿，但是啊……女儿大了，我也管不了。当时不让她学画，就不听。现在还是特立独行，我没办法。”
  季胜文没上钩，吉姆也不急。
  谈生意嘛，就是你来我往。
  “了解了解。艺术家嘛，总是有个性的……”吉姆深表赞同，“而且，我只认识您，这不就想通过您的关系求画，咱们中国人讲究名正言顺，我总不能越过您去冒昧联络您女儿，那也太唐突了。”
  “而且，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呢。”
  “说说。”
  “国画这种艺术，得让更多外国人知道，您女儿作为新锐国画家，她的才华应该被国际社会认可。我愿意以个人名义资助她，来欧洲进行艺术交流，以及举办个人画展！”吉姆道。
  “哎呀，吉姆先生，你这让我很难做啊。”季胜文打起了官腔，尽管他并不是体制内的人，“你资助我女儿交流和画展，这要是被人知道，我这可是有假公济私的嫌疑啊。”
  艹！
  吉姆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百密一疏啊！
  “啊……季先生，您可能听错了，不是我资助，而是有专门的基金会来资助，我只是告诉您女儿申请的途径，剩下的我可不会插手，也插不上手。人家基金会的工作有严格流程，只看专业性，您女儿只要够专业，问题不大。”吉姆的语气轻柔无比，像是怕惊到了季胜文。
  “和你一点儿关系没有？”季胜文追问。
  “我以观音菩萨的名义发誓，一点关系都没有。”吉姆郑重点头。
  “哈哈，吉姆，你不是该以上帝的名义发誓么？”季胜文笑道。
  “诶，这话不是这么说。您，就是我们的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我求上帝，哪有求菩萨有用啊？”
  “哈哈哈……你是真会说话啊！”季胜文笑着看了一眼手机。
  女儿发来了一条消息。
  说是，刚刚有几个人买走了三幅画，花了两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