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机场。
  是一架小型商务机。
  让王辉微微意外的是，竟然是李霄虹亲自来了。
  她面容严肃得下了舷梯，和刘丹简单交谈几句，让下属把女儿推上飞机，她则站在舷梯下，目视王辉。
  看到李霄虹，王辉没来由的心慌。
  也许是“精神伴侣”这件事儿，有点儿惊世骇俗，且解释不清楚。
  这件事儿上，王辉心里是有鬼的。
  他也没打算逃避。
  以他对李霄虹的了解，他和刘丹旅途中发生的所有事情，李霄虹必然掌握得清清楚楚。
  甚至连他受伤后，刘丹主动进去帮他擦拭身体，李霄虹一定也知道。
  叶磊和丁一，是从小被李家人培养起来的。
  有事当然会如实汇报。
  指望两人隐瞒，这本身就是不现实的。
  王辉以为李霄虹会兴师问罪，但是后者只是淡淡一笑。语气和蔼：“这一路，你们也很辛苦。”
  “没什么，考察阿富汗市场也是在意料中。”王辉马上回答，“不过这次刘丹急病确实是没想到，主要是我对她平常的保护还不够周全，才导致了这个结果。对不起。”
  看了一眼王辉左臂的伤势，李霄虹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意味。
  “王辉，你让我很难做啊。”
  “李总，我不懂您的意思。”王辉满脸疑惑。
  “我又得谢谢你了。”李霄虹叹息一声，“王辉，不管小丹被恐怖分子劫持是什么原因，但是归根结底是你替她挡了子弹，这是第几次了？”
  王辉没吭声。
  “救命之恩啊……”李霄虹眉头紧皱，“王辉，我用什么代价，可以报答你这份情？”
  “李总，我不需要您报答，我和刘丹是朋友，当时只是下意识做的，我没想那么多，希望你也不要想复杂。”王辉认真道。
  “我不想复杂？能行么？你受了伤，小丹去给你擦拭身体……她可是没有男朋友呢，未来她要怎么解释这些事呢？”李霄虹看着王辉，“我不是老古董，我明白感情的事半点不由人，可是你打算和小丹怎么收场？”
  “你救了小丹好几次，小丹也因为跟着你去救灾，伤了腿，一辈子一瘸一拐。你们两个人的人生已经纠缠在一起，你打算怎么处理？”
  “王辉，你素来智计百出，难道没考虑过这些事？”
  “请你体谅我作为母亲的心情。我知道小丹对你动了心思，可是你实在不是小丹的良配！我曾经以为，她和你慢慢得会变成真正的合作伙伴和至交好友，但是我错了。她都不顾自己的名声，去替你擦拭身体，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做到这种程度……我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王辉，你和温宁感情也很稳定，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李霄虹忽然话锋一转，“如果可以，请你们结婚吧，我不想变成烂俗言情小说里女方家长，掏出一张支票让你离开我女儿，但是你不能再拖着小丹，你结婚，她就死心了。”
  此话一出，场面瞬间冰冻。
  一直跟随在王辉身边，也没被李霄虹要求回避的李浩听到这句话，拄着拐悄悄得往后退了几步，再退几步……直到退出十几米远。
  有些话，不是他能听的。
  “好！我确实也该娶她了。”王辉含笑回应，“回国我就会找时间操办这件事。”
  “谢谢！”李霄虹认真道，“那我就提前祝你和温宁百年好合。酒席一定要请我，我必到。”
  王辉点点头：“没事我就回坎大哈了，还有些后续事情要做。”
  农机生产线，还要考察地点。
  “王辉，还有一件事。”李霄虹忽然道。
  “您说。”
  “帮我跑一趟努尔苏丹好么？”李霄虹斟酌了一下用词，“本来我应该找其他人的，但是这件事儿有点难度，交给别人我不太放心，所以……”
  “是什么事儿？”
  “帮我取回一样东西，这是我的私人请求，你可以拒绝。”
  “我能问一下，是什么？”
  “一批资料。”李霄虹的表情严肃起来，“是一批很珍贵的资料，甚至说，是证据。”
  “而且，你去，依然是打辅助，我的意思是……利用你的智慧和应变能力，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掩护我们真正的接头人。”
  王辉愕然：“我又不是特工，这种事我做不了。”
  “对……你不是特工，但正因为你不是，所以没有那种经过专业训练的痕迹，才会麻痹对手。关键是，我们需要见的人，恰好也是你的同行，一个做机械制造的商人，你和他见面，再合适不过。就算有人调查你的背景，也只能联想到商业方面。这是你不可替代的优势，也是我找你的主要原因。”李霄虹灼灼得看着王辉的眼睛，“这件事儿，你可以拒绝，因为从头到尾你甚至都不会知道那资料到底是什么内容，你不去，这很公平。”
  “我去！”王辉道。
  李霄虹微微一愣，没有想到王辉会这么干脆：“也许会有危险。”
  “派两个人给我，我试试。”王辉道。
  “好！我让叶磊和丁一跟着你，全力配合。”李霄虹当机立断。
  ……
  目送着飞机刺入云霄，向中国方向飞去，王辉缓缓收回视线。
  身边是叶磊和丁一两个年轻人，而一直跟随他的李浩，被王辉塞进了飞机，回国养伤了。
  至于他自己……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三人沉默得向机场外走去。
  走着走着，叶磊实在忍不住开了口：“王总，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李总的托付，您是可以拒绝的，可你……”
  “可我为什么要答应……对么？”王辉笑着反问。
  “是。”
  王辉呵呵一笑：“以李霄虹的身份地位，想找一个合适的人，应该没什么难度，但是最终还是找到了我头上，那就是说，我真就是最合适的那个人。这个理由够吧？”
  叶磊丁一点点头。
  “不管她想借着这次事件达成什么目的，以我对她的了解，一定不会是对大众有害的，那我就尽力而为，也很合理。”王辉十分坦然，“所以，这一趟哈萨克斯坦之行，仰仗两位了。”
  第二天，王辉安排好喀布尔和坎大哈的一切，早早睡下。
  第三天一早，王辉带领团队登上喀布尔飞努尔苏丹的飞机。
  “办完这件事，就可以回家了。”王辉看着舷窗下厚重阴沉的云层，轻轻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