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出来。”
  宁缺发现白骨内的囚僧，喝道。
  同时，他下意识的把莫山山拉到身后。
  元夜手中的浩然法剑，早已握在手中。
  白骨内的囚僧闻言，缓缓的转过身。
  这时，元夜这才注意到，这人形容枯槁，头发、牙齿早已落光，两缕极长的白色眉毛在脸上飘拂，长长的白眉，快要垂到他干瘪的胸前。而此人身上穿着一件极旧的僧衣，映衬着他僧人的身份，只不过，僧衣早已破烂如缕，散落的挂在那人身上。
  看这老僧的模样，年岁已大，快油尽灯枯了。
  老僧虽然看着比较恐怖，但与之相反的是，老僧的目光却是那般慈悲温暖，让人生不起恶意。
  “我是谁？”
  老僧茫然的抬起头来，这时，穿过他腹间的铁链发出叮叮的声音。
  老僧大概是带动体内痛楚，枯瘦如鬼的骨脸上现出一丝痛楚，深陷眼眸内目光依旧温暖，却带出了几分惘然追忆之意。
  过了许久，老僧这才缓缓开口道：“我是一个自缚于此的人。”
  “当年，我做了一件极大的错事，为求解脱，我自缚于此，希望在此能够得到赎罪。”
  元夜看着对方，最近微微上扬，好似在说，接着忽悠。
  宁缺闻言，眼神变得很警惕，因为，他在这感受到浩然剑气的存在。
  宁缺看了眼元夜，看他没有开口，转头看着老僧，问道：“赎什么罪？”
  老僧拉着铁链，说道：“赎杀人之罪。”
  “杀人之罪？”宁缺虽然有些猜测，但还是不确认，疑惑道。
  老僧看着宁缺，平静说道：“这满地白骨因我而死，这便是杀人之罪。我二十岁始入佛门，后成佛子，一直以慈悲为怀，用佛光普度众生，拯救世人，却不成想，终有一天，会有这么多人因我而死，真是罪过。”
  宁缺听懂了这段话，却又听不懂这段话，魔宗山门满地白骨尸骸上，都留有极淡的浩然剑意，他知道，这些都是小师叔柯浩然剑下亡魂，一路看剑痕纵横以及无字碑上那行大字，当年真相应该与传说相去不远。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何这名枯瘦老僧却说这是他的杀人之罪？
  “你……认得我家小师叔？”宁缺问道。
  老僧闻言，像长辈看晚辈一般看着元夜三人，温和问道：“轲疯子是你小师叔，那你就是夫子的弟子了，那么这位小姑娘又是谁？这位小哥又是谁？”
  莫山山闻言，恭敬的回道：“大河国王书圣之徒，莫山山。”
  “书院，宁缺。”
  “书院，元夜。”元夜眉头一挑，说道。
  “对了，我修的是浩然剑意。”元夜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继续说道。
  老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脸色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那你便是这一代的书院行走？”老僧看向元夜，问道。
  元夜闻言，摇摇头。
  “他才是。”元夜指着宁缺，回道。
  “他？”老僧闻言，表情有些奇怪。
  “他还未入洞玄，境界怎会如此之低？难道书院也是一代不如一代？”
  紧接着，老僧又看向莫山山，有些感慨，微笑说道：“枯坐骨山，山中不闻晨鼓暮钟，不知岁月渐逝，我觉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没想到，小王也有传人了，真是岁月不饶人，老了老了。”
  宁缺知道自己是书院历史上最差劲的天下行走，本来这个天下行走是要给元夜，只是元夜拒绝了，这个名头就落到他头上了。
  现在，被老僧点明，他心中难免还是有些羞恼，但想着这名老僧枯坐魔宗山门数十年，称小师叔为轲疯子，唤书圣为小王，想必是辈份奇高的世外高人，自不好意思跳将起来对骂。
  只是，他心中有些疑惑，这枯瘦老僧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