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上午住着的病人呢？”
  护士刚好进来拔针。笑悠悠地说：“你是说那个叫萧羿的病人吧，他爸妈给他办理了转院，人刚被救护车拉走。”
  我犹如受到迎面痛击，眼前金星直冒。
  席桑跟席伟才跟上来，听到护士的话，不禁面面相觑。
  过了很久才听到席桑恶狠狠地啐了一声，“事情做到这种地步，真是够绝的了。”
  席伟才叹口气，“表妹，如今你跟表姑的身体要紧，等妹夫身体恢复好了，自然会来找你的。你要是需要的我帮忙的地方，随时跟我说。”
  我冷笑，黯然地频频轻点下颌，“好，好。”
  看来，婆婆不把我逼到绝境是不会罢休的。
  他们就这么瞧不起我，这么急于摆脱我？
  我紧咬下唇，齿间的力量几乎要刺破皮肤。
  抖着手拿出手机来，给慕彦拨去电话。
  过了很长的时间，慕彦才接听。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嫂子，你千万不要着急，我会好好劝劝舅舅跟舅妈的，我哥现在在……”
  他的话才说到一般，另一端，响起刺耳的摔砸声，噪杂尖锐的电流声刺痛了我的耳朵。
  慕彦的手机被挂断。
  或者说，是被人摔碎了。
  无望感又瞬间涌上来，可很快被我压制下去。
  席伟才拍拍我的肩膀，“表妹，你别着急，我给你想办法。”
  我苦笑，“难为表哥每次都要为我们一家操心。”
  “别这么客气，我们可是一家人。”
  我们回到病房的时候，夏朱颜竟然来了。
  她身边还跟着leysin，地上摆着不少他们带过来的营养品。
  夏朱颜许是察觉到我的魂不守舍，满面忧心地小心打量我，“我给小雨打的电话，才知道阿姨住的这里。”
  我睇了一眼leysin，注意到他左手缠着绷带，脸色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迎向我的视线，leysin冲我点头示意。
  夏朱颜拉着我坐过去，压低声音说道：“leysin都跟我说了，要不是我发现他受伤，追根究底，甚至以性命相逼，他估计到死都不会跟我说的……当时，我真恨不得冲出去，拿刀砍死萧羿的姑姑算了，有权有势就可以这么欺负人吗？”
  夏朱颜看了一眼leysin，指了指他的左手臂，“看到了吗？都是拜萧羿的姑姑萧晴所赐。leysin跟我说，我才知道，就我被蒙在鼓里！”
  她不满地撅起嘴。
  一头的烦心事，我无力地笑笑，“当初你跟我说的时候，还添油加醋，说leysin是跟一个男人手挽手进的酒店。”
  夏朱颜不好意思地用手指卷起从肩头垂落的波浪卷发，“我就这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对了，你刚刚去哪儿了，怎么脸色会这么难看？”
  席桑干咳一声，夏朱颜没看懂她的眼神，仍是低低地追问一句：“到底怎么了？”
  病床上。我妈时不时地睁开眼睛，往我们这边看上一眼，我抓住夏朱颜的手说：“改天再告诉你，这里没什么事，你们都先回去吧。”
  送走夏朱颜跟leysin，席伟才又让周子昆把我送回去。
  我坐在车上，心思沉重。
  偶然间发现周子昆透过后视镜看向我。
  我礼貌性地笑了笑，周子昆也笑了，“人生没有翻不过去的坎儿，看开点儿。”
  我点点头，惜字如金地说：“对。”
  回到家，一整个晚上，我都翻来复起地睡不着。
  我担心萧羿，不知道麻药的效用过了没有？
  他是不是睁开眼睛了？
  察觉到我不在的话，他会不会觉得失落？
  还不知道。婆婆会跟他编什么样的假话？
  天快亮的时候我才睡着。
  半梦半醒间，依稀听到小田跟小雨定的闹钟先后响起来。
  虽然是暑假，他们却一刻都不得闲，还需要补课。
  虽然身体很疲惫，我还是挣扎着起来。力所能及地给他们做早饭。
  一般情况下，我们三个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可今天却格外的沉默。
  “姐，等我们放学就会去看妈，你不用总往医院里跑。”小田匆忙塞了几个奶黄包，就抓着书包儿出门了。
  小雨赶紧跟上他，“哥，你骑车带上我吧！”
  他们走后，整个屋子都空落落的，我去收拾房间，偶然看到萧羿挂在衣柜里的衣服。
  我将他的t恤拿在手上，将脸埋进去。
  上面还残存着属于他的味道。
  在这股熟悉的味道之中沉沦了片刻，我在手机上按下那串熟悉的号码。
  第266章 作为妻子，却不能守在他身边
  萧羿的手机号我早就熟记在心，根本就不需要到通讯录中翻查。
  在屏幕上按下最后一个数字，拨出去。
  等待了片刻，我心中一喜。
  可喜悦的情绪还没有持续多久，就听，让我深恶痛绝的声音传过来：“小雪，你不要再缠着萧羿了，我们是不会告诉你他在哪儿的！等萧羿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你们就给我离婚。孩子你可以生下来，我们养。桐水湾的房子过户给你，你就放了我们一家吧！”
  “您就别一厢情愿了，该被放过的那个是我跟萧羿！”
  我的话还没说完，婆婆就把电话挂断了。
  胸口窜动的怒火蒸的我浑身难受。
  用了很久的时间，我才平静下来。
  看时间还早，我先去菜市场买菜。
  走到熟悉的街道上，回想上次萧羿跟我一起来的情景，不觉两颊发酸，眼前浮起迷蒙的雾气。
  匆匆忙忙买了菜，回家做了一些我妈喜欢吃的，送到医院的时候，刚好是中午。
  让我吃惊的是，周子昆竟然也在。
  他坐在病房的一角，冲我点头示意。
  “小雪，不是叫你不要来了吗？我跟你妈在医院的食堂随便吃点儿就行了。”
  “我怕妈吃不惯医院的饭菜。”
  我小心将我妈扶起来，周子昆放下手上的报纸，也过来帮忙。
  “麻烦你了……以后，我该怎么称呼您？”
  凑近了看，周子昆的额头上有道伤疤，并不明显，使得他棱角分明的面容又平添一分冷厉。
  “叫我子昆就好。”
  “子昆哥，你是我表哥派您来的？”
  周子昆点点头，“二哥让我跟表姑夫轮班儿，可是表姑夫不放心我，一直不肯回去休息。”
  我爸慌忙解释，“我是怕太麻烦你了，子昆啊，你跟伟才说一声儿，这里有我一个人就行了。”
  “二哥那里也不差我一个人，照顾表姑就是我的工作，二哥要是知道我没能尽职的话，反而会扣我工资的。”
  “爸，你就听子昆哥的吧，回去休息一下，起码洗个澡再过来。这大夏天的，您身上都有味儿了。”
  我故意掐着鼻子，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我爸抬起两只胳膊，分别闻了闻腋下，笑着对周子昆说：“确实该回去洗个澡了。”
  “对了，二哥还请了个护工，一会儿就过来，您也不用担心我在这儿照看着不方便了。”
  “行，请护工我们掏钱。”二哥一再照应我们家，我心存感激，却没脸皮厚到。事事都由他出钱帮我们打点。
  周子昆将饭菜给我妈摆好，将我准备的汤匙擦了擦，放到汤碗里，“二哥已经付过钱了，请的是专业的护工。”
  “那我改天把这钱给表哥。”
  “二哥为人重情重义，你不用觉得负担，他对周围的人都这么好。”
  我没办法心安理得，周子昆又凑过来低声说：“表妹，你不用这么客气，二哥说。你们早晚都是一家人。”
  我笑笑，看着我妈吃东西。
  她今天的气色相比昨天要好很多。
  可她这病正一点点侵蚀身体内的各个脏器，尤其是对心脏来说，形成了很大的负担。
  我妈基本吃上几口饭，就要吸下氧。过程格外艰难。
  我妈吃过饭，我去水房刷碗，想了想，又在手机上按下那串熟悉的号码。
  “秋雪，你不要再打电话来了，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婆婆尖锐的声音传过来，我手指微颤，不小心在手机屏幕上轻划了一下，触到免提键的时候，她的叫骂声回荡在水房内。
  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婆婆再次挂断电话。
  等我又一次拨过去的时候，她那边干脆关机了。
  我紧紧攥着手机，指尖苍白的近乎透明。
  将洗好的饭盒摞好，转身的时候，诧然对上周子昆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