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我想陪着外婆。我不想再有任何遗憾了。”宁妍菲的声音很轻，并没歇斯里地，“盛湛廷，求求你。”
  “进去。”盛湛廷的声音渐沉，并没任何商量的余地。
  而后，盛湛廷把宁妍菲抓着自己的手，一点点的掰开，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电梯，没再理会宁妍菲。
  宁妍菲颓然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当年，也是这样——
  她求着林申想去看宁晓玲最后一面，但是，林申残忍的拒绝了，他要自己再陪他的客户吃完饭才允许自己去看宁晓玲。
  那时候的林亚楠早早的就已经出国留学了。
  宁妍菲四面楚歌。
  等她被人吃尽了豆腐赶回来的时候，宁晓玲已经走了，她没见到宁晓玲的最后一面，就算是在太平间外哭喊着，也没人再理会宁妍菲了。
  而现在，是历史重演了吗？
  宁妍菲逼着自己冷静，再看着关掉的电梯门，宁妍菲很清楚，盛湛廷不让自己离开公寓，她根本就不可能走的出去。
  就算门口没有保镖看着自己，公寓外也一样有人等着自己。
  宁妍菲深呼吸，而后，她给厉澜宸打了电话，起码可以从厉澜宸那知道外婆的情况。
  在电话拨打出去的瞬间，宁妍菲发现自己绝望了。
  她的手机已经被彻底的屏蔽了。
  换句话说，除了必要的人，她谁也联系不上了，就算是蔡芳，都不可能主动再给宁妍菲电话了。
  宁妍菲出神的站着。
  那眼神里，再没了任何的声息，几乎是绝望的。
  是啊，是她忘记了，盛湛廷是怎么样的人，是她在这段时间的宠溺里，彻底的忘记了盛湛廷原本就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
  她以为盛湛廷会对自己纵容，会对自己无底线。
  现在宁妍菲才恍然大悟，原来并不是的，所有的宠溺和纵容，都是在盛湛廷的底线内，而非别的。
  而厉澜宸的事，就和老天爷在捉弄所有的人。
  彻彻底底的推翻了盛湛廷对自己的底线。
  呵呵——
  她还是踩到了啊。
  一直到最后，宁妍菲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机械而麻木的回到了公寓里。
  就如同宁妍菲的手机一样，公寓的网络已经被掐断了，座机也拨打不出去了，她生活了几年的地方，甚至是最美好的一段记忆，现在变成了禁锢宁妍菲的牢笼。
  无法挣脱，也无力挣扎。
  宁妍菲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蜷缩在落地窗前，再没了反应。
  一直到家里的阿姨做好饭让宁妍菲吃，宁妍菲才意识到家里有人，她勉强的冲着阿姨笑，站起身的时候，甚至都还踉跄了下。
  阿姨吓的急忙扶住了宁妍菲：“太太，您慢点。”
  宁妍菲没说话。
  阿姨也没说什么。
  在这个圈子里面做事，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她心里有数的。
  阿姨很快给宁妍菲把饭菜端了上来，宁妍菲真的没胃口，但是是在强迫自己吃下去，她更清楚，现在自己不能倒，不然就真的再也得不到任何的消息了。
  但是这样的强制，最终的结果，就是让宁妍菲一阵阵的反胃，放下碗筷，快速的去了洗手间，抱着马桶，把之前吃的东西都彻底的吐了出来。
  太难受了——
  这样的难受是心里和身体的双重折磨。
  等所有的东西都吐干净了，就连胆汁都吐干净了，宁妍菲才疲惫的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毫无血色。
  可是，却仍然无能为力。
  阿姨的脸色也跟着吓白了。
  宁妍菲摆摆手：“阿姨我没事，你不用管我，你去吃饭吧，我睡会就好。”
  阿姨不敢多话，立刻走了出去，给宁妍菲倒了一杯水，就没再朝着宁妍菲了。
  公寓内，静悄悄的。
  ……
  ——
  同一时间，平县县医院。
  陈主任严肃的看着检查报告，厉澜宸就在一旁站着，谁都没开口说话，两人脸色里的凝重，怎么都挥散不去。
  “这个情况，不能不通知妍菲了。”陈主任转身看着厉澜宸，“其实外婆住进来的时候，我就很清楚，不管转院还是让医生来，都没什么用了。都只是在垂死挣扎，时间延长不了几天，但是却让外婆更痛苦。”
  毕竟是治疗。
  只要是治疗，那么就会涉及到各种各样的药物和器械。
  对于病人，其实是一种折磨。
  加上蔡芳的身体本身就已经溃败了，这样的折磨，只是吊着一口气，反而更危险。
  蔡芳自己都明白这个道理，才选择了隐瞒。包括阿姨，蔡芳都不允许阿姨多说一句，就算是盛湛廷那边的人来问话了，阿姨都没再透露分毫。
  蔡芳虽然弥留，但是不代表脑子不清醒。
  很多事情，蔡芳还是分的清的，特别是知道了盛湛廷的身份。
  宁妍菲有多难，蔡芳怎么会不知道。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舍不得，蔡芳也是把宁妍菲赶得远远的。
  厉澜宸知道蔡芳的意思，也了解宁妍菲的性格，所以，蔡芳的情况被瞒了下来，就算之前厉澜宸给宁妍菲电话的时候，都没说实话。
  蔡芳和宁妍菲说话了。
  但是他和陈医生都很清楚，现在的蔡芳是在弥留了，时间其实并不多了。
  在那一次电话后，蔡芳的病情更加恶化了。
  她仍然住在icu里面，但是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清醒的时候，蔡芳就会叫着厉澜宸，重复的还是相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