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师徒三人在这儿说话，先说苏芮带了二老离开，苏芮把鼻孔张的大大的，一路追寻雷霆的气息，却在一条深不见底的大河边断了。
  从石室中出来后到的这一方空间就是一望无际的山坡和草地，隔了一段时间，连原来的石室出口也找不到了。显然这里有着某种阵法，但看到的东西摸到手里都是真实的，这条河也是真的。
  “难道他知道你要回来找他？”向右道。
  “好狡猾。”水能隔断气味，但这条河不过数十丈宽，并不足以阻拦苏芮，所以对方是从河上走了。
  “不……”苏芮看向一串通向河边的脚印，这河边上都是沙子，所以人走过留下了一些浅浅的脚印。
  “我下去一趟，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苏芮吩咐道。
  方才二老还觉得这河小，这时却觉河大，但眼前一花，苏芮已跃入水中。
  那水面登时一个水花也没有了。
  “你看见了什么没有？”向右问向左。
  向左惊疑不定：“一大片黑黑的影子，鳞片，还有尾巴，有尾巴。”
  “对、对，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二老还没推算出来，水面上冒出了苏芮的头，他们又觉得苏芮身上闪过一道黑影，但定睛一瞧，什么也没有。
  苏芮拖着个人游到岸边，方才怕水下有什么东西，如水的时候直接化出本体，上来时就化成了人形。
  “雷霆？”
  看清苏芮拖着的人，二老吃惊叫道。
  二老防备地把雷霆拖上去，其实没有必要，雷霆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苏芮把自己弄干了：“他不是刚死的，是死了一段时间了。”掀开雷霆的衣裳，让二老看雷霆身上的尸斑。雷霆这具肉身被人操纵的时候看不出来，一旦控制他的东西离开，尸斑就迅速暴露出来了。
  从尸班上看，至少在进入不求仙宫前，雷霆就已经死了。
  “难怪他会说那些屁话……”跟苏芮在一起久了，向左也暴露出本性。
  “你怎么知道的？”向右好奇道，他也是跟雷霆在一起，竟然没瞧出来。
  “我听他说话不对劲，就把他托我改造的机甲图谱还给了他，其实他从来没有让我做过这件事情。后来我说重小楼跟苏白生儿子，他那愤怒也不太真……”苏芮简单解释道。
  “原来你是故意的，那你为什么不当着玄天和慕瑶华的面拆穿他？”
  当着玄天和慕瑶华的面拆穿他？苏芮还有个疑问，这个疑问没有确定之前，她可不敢贸然把慕瑶华和玄天都卷进去。
  “你且看看这控尸之法可否眼熟？”苏芮没有回答二老，先让二老检查雷霆尸身。
  控制死人虽远比活人容易，但做到雷霆这种还能保持强大的实力就很难了，此时那用来控制尸体的神识已经离去，尸身腐烂极快，又经河水浸泡，已经不太好寻找踪迹，不过二老眼力非凡，很快大惊失色道：“这是上界的法子。”就算在上界，也是失传已久、严禁使用的秘术。
  此时，就算苏芮不说，二老也明白她为何没有声张了。瑶光帝早就布下棋子，他们这些人加在一起也也不是他的对手。
  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而去，苏芮反而面色平静，听见二老的判断，只是点点头：“那就对了。”
  对了个毛线啊！瑶光帝不知有多少棋子，还有屠牛这个玩意儿，人马俱全。哪像无极宫到现在也就只有他们两个，盒子盒子摸不到，还被逼着发了个誓。
  感觉暗无天日……
  “我想瑶光可能没有把掌握千神绝，所以才需要重小楼。他这么多年大肆利用空门攫取未来世界的灵力，很可能是因为他在和天枢的一战中受了极重的伤，不过，现在他可能快恢复了……”
  二老完全不能理解这人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但每一句话说出，都似乎能和他们知道的印证在一起。
  这么多年来，上界能保持着平和，人们都以为是瑶光是假惺惺地要招揽民心，那也有可能是瑶光根本没有那个实力。
  但也没人敢挑衅瑶光。下界的灵力虽然和仙灵力不同，但并非不可转换，而且在下界，瑶光可以一手遮天、恣意妄为，随意破坏整个修真界。
  空门虽然被摧毁了，但是屠牛等同异化的空门，瑶光连攫取未来的灵力都不用了，直接吞噬现成的。
  真是丧心病狂。
  苏芮揉了揉眉心：“你们当初去朱雀城偷戒指的时候怎么给玄天说的？”
  二老一怔，脸上现出尴尬来，其实他们还没有靠近玄天就被抓起来了，根本没有机会问玄天要无极宫的盒子。
  那乌龟看着慢吞吞、斯文文的，实则灵敏的很。
  “你们再跑一趟，去找玄天，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他。否则他要是被屠牛吃了，怕是你们永远也找不到你们的天枢帝了。”
  “那你呢？”二老并不愿意与苏芮分开。
  苏芮道：“不求仙宫本来就是为了诱捕屠牛，既然有人对付屠牛，我当然是去找苏白。比起对付屠牛，不让瑶光得到千神绝是更重要的事，你们觉得呢？”原来以为苏白离开了这里，既然没走，那她当然不会让他一个人面对。
  看来确实需要分头行事。
  不过二老隐忧担忧，主要是他们修为太弱，遇到强敌跑倒是能跑掉，就怕还没靠近玄天就被他给绑成粽子，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
  “这个简单。”苏芮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瓶玫瑰蜜糖递给二老：“见到他把这个涂在身上，肯定有说话的机会。”
  二老表示怀疑，但在小辈面前也不能太逊了，接了蜜糖嘱咐苏芮小心便头也不回地朝原来玄天离去的那个方向去了。
  这是玄天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能不能追上还真难说。
  苏芮阖上眼睛试着感受千神绝的踪迹，然而神识放至极限，完全没有，那就只能一点点地找了。她随便选了个方向，抛出紫月轮呼啸而去。
  苏白睁开眼，感觉身上很沉，他用力一推，触手到一片柔软才发觉那不是苏芮。
  然而未及他开口，趴在他身上的人已经醒过来，紧张问道：“你怎么样？灵力可能流转？”
  第372章 不求仙宫
  苏白没有说话，眸子冷冷盯着面前的人，昏迷之前的记忆片刻回到脑子里：重霓凰在屠牛袭击他之前用身体挡住了屠牛，而他因为高估了这具身体的承受能力昏厥过去了。
  看见苏白眼神冷冷，重霓凰不由低下头，用手搓着衣角，低声道：“师父，我……”
  苏白眼睛里忽然有了动静：“你没事吧？屠牛撞到你的后背……”
  重霓凰几乎不敢相信苏白跟她说话了，结巴道：“没、没事，它吃了我的机甲，幸、幸亏有机甲……”
  她说了这一句，发现苏白的眼神又跟先前一样了。他直起腰，盘膝坐在地上，闭目打坐，既不问她是在哪里，也不问她是什么时候，甚至也没问苏芮。
  还是很以前一样的难以猜测，自己到底还有没有希望？
  也没说要杀她……以玄凌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放过仇人？
  重霓凰在旁边呆了半响，忽然鼓起勇气，走到苏白面前跪下，将头轻轻靠在他手边。
  苏白的手动了动。
  感觉到苏白想推开她，重霓凰抱紧了他的手，哭道：“师父，你杀了我吧！就当从来没有养过小楼……”
  她看不到苏白的脸，却感觉到苏白身子颤了一下。
  果然还是押对了，亲自养的还是不一样，她的名字还是玄凌起的呢，玄小楼，玄凌那个时候是多爱她，赐给她他的姓氏，飘渺宗仅此一份。
  重霓凰的眼泪沾湿了苏白的手：“师父，小楼千错万错，对您的心从来没有变过。您要有恨杀了剐了小楼都可以，小楼绝无半句怨言。”
  她虽这么说着，却抱紧了苏白的腿，柔软的胸贴着隔着衣料也能察觉到的紧实肌肉，曾经，玄凌也最喜欢她这一处。她还扬起了脸，她知道玄凌一向爱的是这种楚楚动人，纤细欲断，只有这样，才能满足玄凌的征服欲。
  梨花带雨的美人，微微敞开的襟口里呼之欲出的香雪，娇软易推的身体还有萦绕在鼻尖的馨香，都刺激着男人的欲望，他的眼眸不由变暗，最暗处却像浮现了两朵火苗，一颤颤的让人害怕。
  底下的美人却大为惊喜，玄凌的任何一点她都清楚。她不会再放任玄凌属于别的女人，柔若无骨的手滑向玄凌的脚踝，在那里她摸到属于男人的筋骨、血脉的跳动。
  玄凌忽然捧住了她的脸：“杀了剐了都可以？”
  这低沉的嗓音太让人心惊，但霓凰一眼就看到了他眼眸炙热的欲望，想他以前也说过弄死她，却是不一样的死法，当即垂眼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
  苏白兜脸一个耳刮子把重霓凰打地上去了，没绷住嘴，一口血里还有两颗牙。
  他是很热，但想的是他家乖宝好吗？
  不是什么货色他都能瞧上的，以前怎么就瞎了眼了？
  就那麻杆似的腰，哪比得上他家乖宝壮实，想必怎么撞他家乖宝都能受的住，各种姿势，哎呦～没法想下去了。
  重霓凰不可置信地望着苏白。
  然而苏白根本没瞧她，方才差点灵力，现在回过劲儿来了。苏白正打算离开这里，刚走到石门边上，忽然察觉到有人来了。
  重霓凰手在袖中没有掏出来，苏白忽然背对着她道：“你莫要怪我这么对你，如今你跟了姓雷的，就该安分守着他。”
  他话只说到这儿，重霓凰却像有把尺子在头上打了一下，直接打透到脚底板，扑过去抱住苏白的腿哭道：“师父、师父……”
  那声音真是肝肠寸断。
  苏白摩挲她的头顶：“好自为之罢。”
  重霓凰终于看到一点希望，焉能轻易放弃，只抱着苏白不撒手，要死要活地哭着。
  苏白不耐道：“你要我怎样？我如今跟你师娘有了婚约，断不能做那背信弃义之人。你若是有半点好处，我也能跟你师娘说上两句，把你留在身边端茶递水，可……”
  苏白手在石壁上一拍，石门登时开了，两人同时看见玄天带着几人就在不远处站着。
  重霓凰楞了楞，大约是不好意思还在抱着苏白的腿，但一想都这样了，还要什么脸面，仍旧紧抱着苏白的腿，低头却盘算起苏白的话。修真界向来强者为尊，别说一夫多妻，就是一妻多夫也很常见，玄凌这么说，至少是个机会。于是哭哭啼啼道：“师父，求您给师娘说几句好话，小楼只想留在您身边伺候您，并无非分之想……”
  她打的主意当然是先留在玄凌身边再慢慢图之。
  岂料头顶忽然一阵冷风，重霓凰不由担心玄凌再度对她动手，却见玄凌指着玄天道：“你师娘生平最厌恶此人，你若是能与我一齐将他擒来，给你师娘做个王八大补汤，她定会极为高兴，到时候就能把你留在身边了。”
  这时候苏白跟重霓凰对话都是传音。
  玄天那边别说玄天自己了，就是秋芙几个看见重小楼趴在地上抱着苏白的脚都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重霓凰原来在飘渺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了器宗虽不管事，却也被雷霆百般怜爱，如今仅为了一句“把你留在身边”，也真是豁出去了。很快从地上爬起来传音玄凌：“好。”还补了一句：“多谢师父。”
  苏白心里笑了笑，乖宝说不要随便杀人还是有好处的，这不立即就用上了。
  秋芙等人还未看出点眉目，玄天心里却暗道一声“不好”，便见苏白和重小楼同时祭出灵剑刺来。
  苏芮给苏白炼制肉身时，还剩些水月灵和天雷竹，便将多余的炼制成了一柄灵剑，被苏白拿去。当时苏芮还笑他本就是一件兵器，兵器还要使兵器，岂不好笑。孰料今时却派上用场。原来昔日在飘渺宗时，飘渺宗万种功法，玄凌这个修炼天才无所不精无所不通，不但传授重霓凰飘渺宗最顶级的飘渺心经，还自创飘渺剑诀，两人双剑合璧未逢敌手。
  重霓凰一见玄凌使出飘渺剑诀心里就跟吃了个定心丸似的。
  那飘渺剑诀当真厉害。本来重小楼一个练虚期，苏白一个化神期，玄天这边除了他自己，后面那两个妖修都是十三级以上的妖王，秋芙也是化神期。但双剑刺来，冷风刺骨，周遭温度至少剧降数百度，连空气都凝结起来，隐约听到轰隆隆的声音。除了玄天以外，剩余三人均力不从心地被寒冷的气浪吹翻到两侧，咔嚓一声落在地上，却根本爬不起来，手脚迅速结出一层冰花粘在了地上。
  一剑出，重霓凰找到昔日感觉，今时虽不比往昔，但玄凌实力不输于自己，以他们两人现在的修为，大乘期修士也能诛杀——飘渺剑诀双剑合璧，发挥到极处实力能提升至百倍！
  出了石室，原本是一片青葱世界，片刻间天地便白茫茫的一片，下起了大雪。
  看着玄天呆立原地，重霓凰更为得意，将飘渺剑诀运转至极限，而身侧的玄凌，气势比重霓凰还要冷硬。虽然发生了点意外，不得借力重霓凰，但除了玄天，正是他离开乖宝的目的。
  雪白的剑尖刺来，夹杂着冰冻一切的刺骨寒冷，玄天看似已经呆住，却在长剑近身的那一刻往后一退，手中登时出现了一条银白色长鞭。
  随着玄天足尖一点，长鞭灵蛇一样缠向灵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