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言灵师[古穿今] 第50节
作者:厉九歌      更新:2023-03-22 12:48      字数:6063
  然而越晚觉醒的人,便说明他的资质越差。这样的资质,他要到何年何月才能为家族复仇?难不成要熬到仇人老死?
  长生的心里沉甸甸的,却还是勉强露出笑容,告知闫家兄弟自己没事,等他二十岁的时候再试试云云……
  可是有些人不会等他们羽翼丰满。次日,就有消息传出,散厄君抓住了穆家的次子,就要在他的散厄府里宴请诸家,在众多家主的面前,用天火将穆长风化作灰烬。
  听到这个消息,穆长生只觉得一股火从心头窜起,将他所有的理智,焚烧殆尽……
  第82章
  “长生你冷静一点,不能去!”闫回双手按在他的双肩上,表情极为严肃地劝阻。
  穆长生拧着眉,胸中戾气横生,他抬头看着闫回,大声道:“这要叫我怎么冷静?当年长风忽然不见,说不定就是被散厄君抓走了!”他攥紧拳头,声音颤抖,“这么多年了,散厄君说不定会怎么折磨他。长风他还什么都不懂,会不会……”
  “不会。”闫回坚定道:“散厄君这么多年都没有动静,这会儿忽然放出消息,肯定是想引你过去,你不能冲动地着了他的道!更何况他说长风在他手里,长风就真的在他手里吗?”
  可是长生这会儿根本冷静不下来,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有了长风的消息,就算长风在散厄君手里,也好过在哪个他不知道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死掉!
  “不,散厄君肯定是把长风抓走了,要不然他怎么敢放出消息?还邀请那么多人过去,难道不怕被诸家耻笑吗?我一定要去,一定要去……”
  “你不能去!”闫回厉声道:“你难道忘了你才是穆家的长子,是穆家重振的希望,一个平平安安的你,难道要为了不知是真是假的传言去冒险吗?”
  “我管不了了!”穆长生盯着闫回,声音因为情绪的剧烈起伏显得嘶哑难听,“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去,你不要阻止我!”
  闫回盯着他看了许久,眼里的神色复杂难言,但最终,他还是同意了,“好,我带你潜进散厄府,不过你必须都听我的,不要说不要动,你能做到吗?”
  穆长生大喜过望,连忙道:“能!”
  如果是现在的穆长生,他一定会慎重考虑消息的真实性,事事打探清楚,再定下详细的部署和计划,然后徐徐图之。
  可惜他不是。
  在那之后的许多年里,他曾经无数次地想过,如果能重来一次,如果能重来一次,无论散厄君说什么,他都不会踏出闫家一步,绝不会!
  可惜同时他也清楚地知道,无论重来多少次,只要他还是那个十五岁的穆长生,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他都一定会冲出去,不会回头,不会停下,任何人的劝阻,都没有用!
  年少冲动,不知所谓。
  闫家并没有受邀的资格,他们只能假扮成其他家的侍从,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
  宴会上,那个覆灭穆家的仇敌高高坐在首位,笑容刺得慕长生眼睛生疼。
  没过多久,一个长相与穆长生一模一样的少年就被人用笼子抬了出来。穆长生只来得及看上一眼,那个躺在笼子里,双目紧闭的少年就被一团白色的火焰覆盖,连同那个坚固无比的牢笼,眨眼间就化作了灰烬。
  穆长生仅剩的那一点理智一刹那就崩溃了,他双眼通红,脸庞因为绝望和愤怒变得狰狞扭曲。他不管不顾地就要冲上去,却被闫回捂住嘴巴强硬地拖了下去。
  他不管不顾地挣扎着,但没有丝毫力量的少年又怎么能是成名多时的闫回的对手?他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弟弟被焚烧后的骨灰还留在原地,看着仇人笑着从他弟弟的骨灰上踩过去,看着散厄君的地界离他越来越远……
  唯一的亲人死在他面前的悲哀与绝望,家族被灭、父母双亡的恐惧与无助,连同觉醒失败的打击和恐慌一同涌了上来,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紧紧缠在他心上,淹没他所有的理智和清醒。
  等到闫回放开他,早已被所有情绪蒙蔽了双眼的穆长生忘了闫家对他的恩惠,忘了他对闫回的感激,忘了闫家兄弟付出的一切,神智一片混浊之中,他通红的双眼看到了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害死他弟弟的仇人,连同闫回关怀的脸也变成了散厄君狞笑的样子,带着满腔恨意,他朝着面前的人大声吼道:“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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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下得越来越大,一脚踩下去能将人的整个小腿都吞下去。风刀霜剑刺骨严寒。
  应天背着穆长生一步一步地在雪地里走着,他的身体像是一个暖炉,源源不断地将体内的热量渡到穆长生身上。
  “长生,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我心里有点慌。”应天轻声恳求。
  背上的人没有半点动静,连气息都微弱至极。应天眼里满是血丝,他尽量轻声道:“没事,你不说也行,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良久良久,他才等到背上的人轻轻“嗯”了一声。
  应天心里一热,连忙大声地开始讲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条刚刚出生的小龙,因为先天不足,他又瘦又小,鳞片没有长开,头上没有角,爪足软绵绵的连撑起身体的力量都没有。就在他以为自己刚刚出生就会死掉的时候,他被救了。救下他的,是那天地间唯一的神明。”
  应天的眼睛里蕴满了回忆的光彩,他慢慢说道:“那个时候没有觉醒者,没有任何奇奇怪怪的能力,没有国家,没有魔物……现在已经成为传说的龙族,在那个时候只是强悍一些的动物。生活在大地上的人们虔诚地信仰着唯一的神明……而那个唯一的神,将那条小龙带回神宫,用仙露洗涤他的身体,用灵果喂养他长大。那条小龙一天比一天健康强大,但随着他越长越大,他就越来越不满足于拥有的一切。那些崇拜和感激,在日复一日的累积里,渐渐变成了另一种东西。然而神毕竟是神,他只有神性,没有人心,他并不懂得小龙看着他的目光代表着什么。”
  “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知道神明的名字,神明自然也不会告知别人。在小龙的眼里,他的神明没有喜怒哀乐,他就像一座立在众生之巅的神像,静默地注视着被他庇护的人间。不过有一个例外,在每一年人类举行的祭祀大典上,在人类最纯粹自然的歌声中,他总能看到神明难得展露的笑颜。他觉得他的神明沐浴在笙歌里的样子前所未有的好看。于是,他暗暗在心里大胆地称呼他叫‘沐歌’。然而美好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一些变故,神明……陨落。”
  应天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过了半晌,他才继续说下去,“神明陨落之后,他的血液落到人间的每一个角落,任何一个得到他血液的人类,都觉醒了前所未有的强大能力……那条小龙,他杀了许多得到神明血液的人类,将那一滴至纯的血液从他们的身体里剖离出来,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复活神明……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与神明一模一样的人类……”
  “龙族的寿命是近乎无限的悠长,然而人类,就算是实力最强大的觉醒者,也活不过五百年。于是那头小龙,就一直等一直等,等待神明下一次的转世出生,然后将他带走,用尽全力地抚养长大,就像曾经的神明养育他一样。”
  感觉到穆长生的呼吸轻轻地喷在他的脖颈处,应天笑了笑,接着道:“可是再悠长的寿命也会有到达尽头的时候,那条小龙终于也到了自身的极限,不得不抛弃腐朽破败的肉身,投身轮回之中。可惜这一次,他来晚了,不止错过了那个人的出生,还错过了他的成长。”
  他侧头看着穆长生苍白的脸,放轻了声音道:“你相信因果报应,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可你知不知道,你原本,就应该是那个主宰众生的神!可是人类忘记了你,他们不知道他们身体里流淌着的力量,本来都应该只属于你,他们不记得你的付出和功绩,却将一切都当做理所当然,继续使用着你馈赠的力量……如果这一次我早一点出生就好了,如果我当时的力量苏醒得多一些的好了,你就不会遭受灭门之祸,不用经历那些痛苦,更不用觉醒这种鸡肋一般的能力。”
  穆长生这个时候的气息已经微弱到近乎没有了。应天小心翼翼地在一棵挂满了冰霜的树下蹲下,他的下本身已经化作了原形,布满了黑色鳞片的尾巴灵巧地在雪地上一圈圈盘了起来,充当了一个临时的温暖垫子,他把穆长生放在他的尾巴上,伸手把他落到额前的长发捋到耳后。
  把他头发上沾到的几点雪花小心地拂开,应天轻声道:“我的鳞片有点硬,比不上真的床铺柔软,你忍耐一下。”
  穆长生早已经昏迷了过去,听不到他说的话。
  不过应天并不在意,他一只手托着穆长生的头,剩下的身体部位渐渐拉伸、变形。
  “这一次你比以前发现得更早了,我只取到了二十五个人的本源血。”应天想到这里就有点丧气,他应该更小心的,原本列入计划之中的季泽、赵成安那些人,因为跟长生认识,他不能取,除此之外,为了不惹怒长生,他还需要在那些血脉尽可能纯粹的人当中,挑选出作恶多端、死不足惜的一些人,选择范围就更窄了。
  因为时间过去实在太久了,二十五份血凝聚在一起,还没有一开始一滴本源血力量强大。不过用来治愈穆长生现在遭受言灵诅咒的身体,应该是足够了。
  应天的眼瞳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灿金色,那种绚烂的颜色让他本来就俊美的脸庞生出几分异常的妖异,他把外袍脱下,而后身体便如吹气球一般迅速涨大,那是一条通体黑得发亮的黑龙,身形巨大却修长,然而相比那些地面爬行的蛇类,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与美丽。
  假使有人看到,也没有任何人能具体地说出这条巨龙的体积。漆黑的鳞片匀称细密地覆盖在他的身体上,每一片都有一个成年男子大小,先前躺在他怀里的穆长生此刻小的如同一只蚂蚁。
  他的爪子形同鹰爪,却比鹰类的爪子更加锐利刚硬,那棵挂满冰霜的大树在他爪下如同地面的一根小草。
  然而变形还没有结束,伴随着黑龙一声嘹亮的龙吟,一对同样黑色的羽翼破开他背部的皮肉,从身体内渐渐伸展出来。
  每一根看似柔软的羽毛都坚硬得如同钢铁制成,翅羽又长又利,然而挥动起来却是罕见的流畅与自然。
  在这头黑龙出现的那一瞬间,重如高山的威压铺天盖地席卷而出,一直不停的大雪在这股威压下停滞了下来,整个世界开始隆隆隆地震动,在这头黑龙的威压下瑟瑟发抖。
  然而这头巨大威严的黑龙的眼神,却比任何人类都要温情柔和,他巨大的双瞳紧紧凝视着穆长生。双爪将穆长生轻轻地捧在掌心,如同供养一件绝世珍宝……
  第83章
  茫茫雪海中,一个圆形的轮廓忽然浮现在半空中,少顷,那轮廓越来越鲜明,竟是一面直径约有两米,铜色镶边的圆镜子。
  镜面倒映出来的却不是这天地雪景,而是一片水面般晃动的白色涟漪。
  涟漪一圈圈散开,从里头探出一个黑色的脑袋,接着,上半个身子一同从镜面中探出,下一刻,一个一身锦衣华服,长发高束的俊美青年从镜子中一跃而出。
  待他落到地上,那面比他整个人还要高大的镜子缓缓缩成一面只有巴掌大小的小镜,落回青年的手中。
  穆长风刚刚从镜子里跳出来,一落地就被凛冽的寒气扑了满脸,他缩了缩脖子,一手紧着领口,一手拿着那面小镜子,急急道:“镜子啊镜子,你送错地方了,这哪里啊?我说的明明送到我家去。快快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冷死我了!”
  那面小镜子在主人的手掌心里微微发亮,听到主人的要求,它从主人掌心浮起,缓缓升至半空,又变成直径两米的大镜子,穆长风连忙上前,想赶紧离开这个冷得要命的地方。
  谁料刚刚走了两步,地面忽然跟六七级地震似的剧烈晃动了起来。猝不及防之下,他一个踉跄,往前一扑,栽倒在雪地里。
  “啊呸。”弄得满身满脸都是雪的穆长风把嘴角里的雪花吐出来,却见原先稳稳立在半空中的镜子忽然搅起一团旋风,将附近的雪花统统卷了进去。
  原来望虚镜见主人过来,已经算好时间带着他穿越,谁料地面晃动,主人忽然跌了一跤,它开启的功能来不及收回,就将附近的风雪吸了进去,造出一股旋风来。
  望虚镜立在半空中左摇右晃,想将吸进去的风雪吐出来,谁料这方世界此刻极为不稳,误打误撞之下,望虚镜一下升上了高空,将这股旋风越造越大,竟变成一股强大的龙卷风!
  这股龙卷风在地面上被望虚镜带着左摇右晃,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向后,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搅得此处大地一片混乱,还将刚刚起身的穆长风给吸了进去。
  穆长风虽然觉醒了,但他积累的那点微末灵气只够他御使望虚镜,想要做点别的也是有心无力,因而此刻被卷进龙卷风中,他只能勉强护住自己,连想要开口喝止望虚镜的力气都没有。
  这股龙卷风气势浩大,穆长风被卷在其中被迫跟着转了无数个圈,转得他头昏眼花,几欲呕吐,谁知没有最糟,只有更糟,下一刻,他花费许多力气做出来的漂亮发套也离他而去了。
  套在头上的长发一脱离,穆长风的发网也保不住了,跟着被风卷了出去,他原本藏得结结实实半长头发顿时洒了下来,不过没等落到他肩上就被风吹得狂乱飞舞。
  穆长风盯着跟他一起落难的发套发网,没法开口,只得在心里道一句凄惨。好在如今他比从前结实不少,被卷在龙卷风里,也能保住性命,跟从前相比,那真是好太多了,现在只能祈求望虚镜早点停下来,不要再发疯了。
  穆长风苦中作乐地想着。
  谁料他没有等来望虚镜平静下来,却等到一道闪电劈开龙卷风,直直扑向他的面门!
  穆长风瞪大眼睛,难道他没有死在奇奇怪怪的异世界,也没有死在这恐怖的龙卷风里,反倒要死在一道不知道从哪里劈过来的闪电?
  下一刻,那道闪电欺身近前,穆长风看清楚裹在闪电里的人影,眼眶一热,接着,他就被那道闪电抱着飞出了龙卷风内。
  漫天的风雪里,两人相拥着落到地上,此时地面的震动还未结束,不远处还传来隆隆隆的一阵巨响。
  不过二人毫不在意,穆长风紧紧抱着对方,半长的头发落在他的肩上,盖住了被风吹得通红的耳朵。
  季泽紧紧地抱着穆长风,像只大型动物一样在他侧脸蹭了蹭。
  “阿泽……”
  “长风……”
  两人异口同声道:
  “我可想死你了!”
  “我可想死你了!”
  话音落下,两人彼此对视,一起默契地笑了起来。
  季泽道;“长风你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穆长风道:“阿泽我以后再也不嫌泡面难吃了,那边的食物味道太恐怖了!”
  季泽往日里那双看起来总是阴测测的狭长双目此时含着宠溺的笑意,“等回去,我变着花样给你做泡面。”
  “好好好!”穆长风立刻应下,他以后再也不会嫌弃季泽只会做泡面了。
  突然,季泽按住穆长风的双肩,带着他一个跳跃飞出数十米地外。
  只见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裂开一条深深的沟壑,底下露出的却不是土地也不是深渊,而是一片空茫的虚无。
  季泽看着这一幕,面色顿时沉凝,他将穆长风护在身后,凝重地盯着那条裂口。
  穆长风看着那道十几米长,两三米宽的大裂口,心有余悸道:“这怎么回事?这里是什么地方?”
  季泽于是将他们如何进入这里,接着又发生什么事情简略地说了出来。
  穆长风听着听着,再看看那条裂口下面的虚无,突然眼睛一亮,道:“我想起来了,我在穆家的藏书阁里看过这种记录,这种地方其实并不是一个世界,而是某些大能力者造出来的另一方空间,这些空间漂浮在一片虚无之中,如果不从它设定好的大门出去的话,就算打破了这个空间,也会跌入虚无之中,再也走不出去。”这也严重了,出不去简直比死了还难受,穆长风道:“早知道我就早一点回来了,你们就不用为了望虚镜到处冒险了。”
  他看向天空,那道望虚镜造出来的龙卷风渐渐走远,所过之处飞沙走石,地面的雪被硬生生刮走好几层。连雪山都被削去一个顶,看着那越来越凶残的龙卷风,穆长风咽了咽唾沫,实在没有勇气去把望虚镜叫回来。
  此时地面的震动越来越严重,开裂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季泽带着穆长风不断往后退,直到退到一座雪山前,那些开裂的动静才停了下来。
  两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见灰蓝色的天空破开了一个口,露出外面白茫茫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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