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汐想哭。
  “拿自己的身体跟人斗气，是小孩子的行为。”陆惑问她：“真不饿？”
  “饿也没有心情吃。”乔汐凶巴巴地瞪他，“男朋友都把我的链子拿去送其他女人，我还能吃得下东西？”
  说着，她又觉得委屈，加上今晚一直在丢脸，乔汐一时间红了眼。
  女孩哭了，她没有哭出声，而是无声地在流泪，那晶莹的泪珠子滚落，刮过她生嫩的小脸，简直让人心疼至极。
  陆惑搭在扶手上的手收握，他开口，纠正女孩的话：“链子没有送人。”
  “你没有送，但你以为那是赵雨惜的！”乔汐泛红的眼睛瞪他，“明明那是我的链子。”
  女孩眼睛红红的，小模样委屈又伤心。
  陆惑捏了捏发痒的指尖，他叹了口气，低声道：“对不起。”
  乔汐抽泣声停顿了一下，她不可思议地看向轮椅上的男人。
  他向她道歉？
  陆惑伸手，将呆滞的女孩拉过来坐落在他的腿上。
  乔汐被迫撞进他的怀里。
  男人带着浅浅薄茧的指腹按在了她发红的眼尾处，乔汐眼角发酸，“我经常做梦，都会梦见一个人。”
  乔汐没有挣扎，听着他的话。
  “梦里，她会教我写字，会陪我待在小黑屋，陪我过生日，陪我过春节，在我危险的时候，她会挺身而出。”陆惑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清晰好听。
  “我一直看不清她的脸，我看见她的脚上戴着跟你相同的链子。”
  陆惑告诉乔汐，“直到有一次，我在梦里，看见了赵雨惜，她对我说，我胸口纹着她的名字。”
  他嗤笑，“梦里的我，胸口确实有一个纹身，再后来，在梦里，我去了乔家，见了乔氏夫妻，我以为那张看不清的脸，就是赵雨惜。”
  与梦里的悸动不一样，在现实里，他对赵雨惜没有任何心动。
  乔汐惊愕，她没有想到现在的陆惑竟然有这些记忆，只是在他梦里呈现。
  陆惑告诉她，“我拿走你的链子，去问了赵雨惜，这条链子并不属于她。”
  那一刻，他意识到，她不是梦里守护他的人。
  乔汐下巴抬起，她猛地凑近陆惑，气恨地一口咬在了陆惑的下巴上。
  陆惑的手搭在了女孩的腰上，牙尖尖刺得他的手臂收紧。
  他眉头紧蹙，却没有痛哼。
  乔汐松开小嘴，她气道：“当然不属于她，你梦里的人是我！”
  “教你学会写第一个字：汐汐，是我。”
  “陪你待在小黑屋的人是我。”
  “第一个送你生日礼物，做生日蛋糕给你的人是我。”
  “陪你过春节，带你去动物园，替你挡玻璃，替你拽大狗，替你挡热水……的人都是我。”
  陆惑神色一震，硬冷的脸容有了裂痕，他搂住她细腰的手收紧。
  真的是她！
  从赵雨惜否认链子的那刻，他就隐隐觉得，或许梦里的人是乔汐。
  而现在听她亲口承认，陆惑的心尖发颤，开始疯狂跳动。
  乔汐拍开他的手，学着那天晚上她穿过来时冷漠的样子，“你不仅掐我的脖子，还让我滚。”
  乔汐控诉着他，开始算账，“你还强行摘掉我的链子，想拿去给赵雨惜。”
  呜，这条没有良心的小黑鱼！
  陆惑的眸色暗沉，第一次嘴巴泛着苦涩，“对不起。”
  第104章
  乔汐的眼眸黑白分明,她看着陆惑，目光落在陆惑的下巴处。
  上面被她咬出的牙印，很明显。
  男人五官棱角分明,轮廓硬冷，偏偏下巴处这样一个泛红的小牙齿印,显得有几分滑稽。
  乔汐胸口里的郁闷才稍稍缓了一些,但只咬了一下，还是很气。
  她冷着脸,伸手去推他搭在她腰侧的手，“我要睡觉了，你出去。”
  话刚落,乔汐的肚子又饿得响了起来。
  她不争气地红了脸，太丢脸了。
  “先吃点东西在休息？”陆惑低沉的声音放缓，低低的,带着几分轻哄的意味,“饿着肚子怎么睡得着？”
  “而且,用自己挨饿来惩罚别人，伤害的不是自己？”陆惑说道：“厨房里温着饭菜,还有一些甜点，我陪你去下楼去吃一些？”
  知道她没有吃东西，晚饭的时候,他交待了厨房备着饭菜,等她饿了,随时能吃。
  乔汐确实饿了，她没有应声,而是冷冷地板着小脸,从陆惑的腿上下来,往外走。
  女孩显然还在生气。
  怀里少了人儿，陆惑第一次觉得空荡荡的。
  一楼处，乔汐安静地坐在饭桌旁，吃着迟来的晚饭，她一眼不看坐在她身旁的男人。
  陆惑没有照顾过别人，然而，看着女孩喜欢吃哪道菜，他会帮忙提前夹到她的碗里。
  他用手背碰了碰装着汤的小碗，发现汤还温着，他这才放到女孩的手侧，“汤是温的，待会可以喝。”
  明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却熟悉得像是做过无数遍。
  看见女孩把黏在排骨上的香菜挑开，陆惑问道：“不喜欢吃香菜？”
  “臭。”乔汐不喜欢香菜的味道，闻起来，她觉得臭臭的。
  陆惑端过那一碟子的排骨，修长冷白的手指握着筷子，专心地把排骨上切碎的香菜一根一片都挑去。
  灯光下，男人低着眉眼，神色专注。
  他精致的眉宇间，没有半点青涩，而是多了岁月的沉稳，成熟，他手臂上的衣袖半挽，露出粗壮有力的手臂。
  乔汐悄悄收回目光，她深深意识到，现在的陆惑不是少年，而是一个成熟的男人。
  面对比她大了七八岁的陆惑，她根本欺负不了他，反倒在他这里处处吃亏。
  “还要吗？”陆惑的抬眸，看向女孩。
  他把排骨上的香菜全部挑去，红烧的排骨沾着汁，看着很诱人。
  女孩可懂得看眼色，还知进退。
  陆惑防备时，她会示弱，陆惑想要进攻，给出回应时，她便会嚣张起来，挑战他的底线，更甚至是来回踩着他的底线，逼得他的底线一退再退。
  这会儿，听到陆惑的问话，乔汐也不应声。
  陆惑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他再次夹起排骨放在她的碗里。
  他伺候着她，她就多吃一口，他不夹了，她便不吃，直接把他当作投喂的工具人。
  吃完了，女孩也不搭理他，她起身想要离开。
  陆惑握着了她的手腕，“先等一下。”
  乔汐看向他。
  “脖子还疼不疼？”女孩脖子上的指印还没有消失，她的皮肤细白娇嫩，脖子上的指印很明显。当时他以为是有人闯入，所以用了力气。
  当时还没有任何感觉，现在他反倒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疼死了。”乔汐故意一直不擦药，就是为了在陆惑的眼底晃荡，让他心疼。
  下一秒，她满意地看到了他眼底的晦暗。
  陆惑将人拉到身边，“我帮你擦药？还是你自己擦药？”
  乔汐撇了撇小嘴，“我不擦！”
  “擦药才快好起来。”女孩生嫩的小脸板着，凝着霜，显然是气还没有消，陆惑神色认真地哄着她：“你觉得吃亏，我给你打回去又或者掐回去？”
  “你幼不幼稚，又不是小学生打架，你来我往。”乔汐乌亮的眸子瞪他。
  陆惑低声轻笑，“那我帮你擦药？”
  女孩精致的下巴抬起，她带着几分小傲娇，漂亮的小嘴说着酸酸，又伤人的话，“我哪里有资格让你帮我擦药啊！”
  她小心眼得很，还记得，他说过，她没有资格对他提要求！
  陆惑眼里带上几分自嘲，“我早就后悔了。”他的声音磁性悦耳，低低的，“我打自己的脸，收回之前的所有话，可以吗？”
  男人的大手冰冷，捏着她的手，将她拉回椅子上。
  乔汐看着陆惑转动轮椅去找药。
  他身上还穿着睡觉时的黑色睡衣，刚才他着急帮她买卫生巾，就这样穿着睡衣出门的。
  陆惑拿着药，回到她身旁，“头抬起来？”
  乔汐才不听他的话。
  陆惑耐心十足，他冰冷的手指端着她的下巴，帮她抬起，另一只手拿着棉签，开始帮她擦药。
  纤细白皙的脖子上，指印已经变成消淡，但还是明显，可见当时他的手劲有多大。
  陆惑的眸色深了深，眼底的光愈发黯淡。
  夜色浓稠，陆惑把乔汐送回房间的时候，他才回房重新睡下。
  室内，女孩坐在不远处，画架遮挡住了她的脸。
  金碎的夕阳映照进屋子里，陆惑半躺在床上，上身的白衬衫衣纽紧扣到最顶上，严肃又禁欲，偏偏他下身的双腿变成了金色的鱼尾巴，侧摆着，带着几分撩人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