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君正当时 第50节
作者:
明月听风 更新:2023-03-23 09:51 字数:4149
安若晨言道现在衣铺那儿肯定全是衙差官兵,铺子烧没了定也有许多事要处置,自己去了除了添乱干不了别的。李长史今日才提醒要等谢大人和将军回来嘱咐了再说,她可不想惹麻烦。
田庆听了摆了个鬼脸,“李长史。”似乎对这人也颇有微词。安若晨笑笑,没接这话头。
之后安若晨晃悠到了安府附近,找了个少年给安府传个话。不一会安若希领着丫环出了来,走到街口看到安若晨,道:“怎么?今日自己过来,不威风八面使唤我过去了?难不成你想回去看看?”
安若晨做了个厌恶的表情:“我才不想去那鬼地方。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说说话。不要带丫环,你来不来?”
安若希自然是去了。
姐妹两个一路闲逛似地走,最后在清水阁停下了,那是一家茶楼,品茗听曲的地方。安若晨说走累了,就在这里坐坐吧。
安若希没意见,她一肚子的疑问,不知安若晨耍的什么花样。
田庆见她们停下了,站在街对面等着。安若晨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田庆明白了,点点头。
安若晨带着妹妹在清水阁雅间坐下,点了壶清茶,不要听曲,很快雅间里就只剩下她们二人。安若希顿时不再伪装,沉了脸问:“这次又想如何?”
安若晨慢条斯理地道:“我说过,下回见面我会再告诉你些事。”
安若希坐直了:“说吧。”
“姜氏衣铺被烧,牵连全街,十余人惨死,半条街烧毁的事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说到这惨案,安若希很严肃。
“姜氏衣铺的一些布料是从南秦来的,你知道吗?”
安若希一愣。“难道铺子被烧与南秦货运有关?”
安若晨摇头:“具体的我并不知晓。起码衙门案录卷宗上并不这么写。但近来有风声严查商舶司走货通关一事,那这事就微妙了。”
安若希皱起眉头。
☆、第57章 (修订)
第57章
安若晨道:“我是觉得奇怪,若劫财便劫财好了,为何要烧铺子,是不是想掩盖什么证据?”
安若希马上联想到安之甫的玉石货品,那也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才取出来的。
安若晨又道:“当然了,这些也只是我自己瞎琢磨的。明面上官府肯定不会这般说,毕竟还要暗查商舶司。我既是希望你帮我查事,遇着了这等事我自然也愿意与你提个醒。但这事你自己知道就好,反正只是臆测。”
安若希不说话,她也想不到这事能有什么用。
安若晨又与她问了问安府的状况,有没有继续找四妹等等。安若希一一答了。
过了一会,安若晨道她要去茅厕,让安若希等她一会。
安若晨出了雅间门便迅速往清水阁的后院去。走时她扫了一眼对街,田庆正坐在一个货摊旁与摊主说话。安若晨趁机快步走,穿过后院,从后门出去了。
出去之后撒腿狂奔,这条路当初她也这般狂奔过,她清楚记得那一天的情形与感受,那是改变她一生命运的时候。
平胡东巷。
她在这里看到了徐媒婆与解先生的密商,从此一切都改变了。
不过这次她并不是要去最里头的那间房,而是旁边那间——徐媒婆当初与解先生会面的屋子。
这是徐媒婆的旧宅,若不是那时她正巧撞见,谁也不会知道这废宅居然还用着。徐媒婆死后,这宅子被官府搜查过,后来继续荒废。安若晨需要一间安全的屋子来安置李秀儿,龙大曾经教过她,若在一个城中长期刺探,需要些隐密地点供逃亡或暂居避祸。这与她当初让陆大娘帮她租房的对策是一致的。不过这次她没能提前准备,只好碰碰运气。
走运的是,竟然可用。陆大娘来安排好了,这救下了李秀儿。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会料到当初徐媒婆供细作密商的屋子,会有人用来躲避细作的追杀呢。
安若晨看了看门口放着的竹筐,敲了敲门。“是我,安若晨。”
门后有脚步声,但门闩没开。
“快点,我没时间。”
门后的李秀儿透过门缝看,犹豫挣扎片刻,终将门打开。
安若晨挤身进去,迅速将门重新关上。
“是你找那个婆子来的?”
“重点是你现在还活着。”安若晨没时间与她寒暄客套,飞快地将姜氏衣铺和街坊的情况说了。李秀儿听得纵火案惨烈的结果,吓得捂住了嘴。
“衙门去找你娘问话了,你有没有告诉她什么?”
李秀儿飞快摇头:“我昨夜里跑出来,不敢回去,就来这儿了。”
“那好,现在除了凶手,没人知道你究竟是死是活,你若还想见到你娘,就必须听我的话。否则我就把你踢出去,这样你只有两个结果,一是还未走到衙门报官便被凶手杀死,二是到了衙门,太守大人会将你视为杀害十余名百姓,纵火泄愤的恶人,投狱问斩。”
李秀儿慌得六神无主,哭了起来。
安若晨握住她的肩,盯着她的眼睛:“没时间让你哭了。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现在只有我能救你。”
李秀儿用力点头,眼泪还在淌。
“你知道解先生吗?徐媒婆提过他吗?”
李秀儿摇头。
“说话!”
“未曾听过。徐媒婆从未说过还有别的什么人,我也不敢问。”
“你都告诉过她什么消息?”
“没,没什么重要的,我没害死过人,我发誓。”
“重不重要不是你说的。你好好想想,什么消息是她感兴趣的,她夸赞过你干得好,或者嘱咐你要特别留意谁?”
李秀儿努力想了想,说了几个名字。其中包括太守夫人蒙佳月。说是她给太守夫人送过料子制过衣,徐媒婆让她话话家常,试探问问太守夫人与太守大人是否和睦,又问太守夫人与哪些夫人亲近,借着招揽生意的由头,探探达官贵人女眷间的关系。又说徐媒婆交代她去几个府上送衣时,观察对方府内的布局状况,守卫安全等等。还有就是有时有些姑娘过来要制衣看料子会塞给她一些信,她再把信转交给徐媒婆。
“可曾提过招福酒楼刘老板?”
李秀儿摇头。“我只认得刘夫人,她常来制衣。但之前她也只是制衣买料子,是徐媒婆死后她才让我办事的。”李秀儿将赵佳华的交代又说了一次。
安若晨仔细问清楚了,对她道:“好,你且安心躲在这儿。除了我和昨日找你的那个婆子,你谁也不要相信。若是有人找到了你,你就说徐媒婆曾经给过你证据,你藏起来了。这般可保命。”
李秀儿吓得又哭起来。
“我会尽快解决,让你能回家。”安若晨再嘱咐几句。然后又快速奔回了清水阁。
安若希在雅间里早坐得不耐烦,见得安若晨回来,狐疑地看她:“去个茅厕要这般久?”
安若晨喝了口茶,道:“还遇着了人聊了几句。”
安若希皱眉头:“聊得颇费劲啊,气都喘了。”
安若晨笑笑不说话。
安若希越想越觉可疑:“你不会利用我做什么吧?”
安若晨冷笑反问:“你觉得自己能有何用处?”
安若希的爆脾气一下被点燃,立时沉了脸。
“行了行了,摆脸色给谁看!”安若晨也装出不高兴。甩脸结账走人。
安若希与她一道出来,瞪着她径直离开的背影,心里起了怀疑。
回到紫云楼,田庆问安若晨:“安二姑娘离开时脸色不好看,似乎有些可疑,姑娘需要我找人盯着她吗?”
“可疑是指对我忿忿有怨吗?若她和蔼亲切那才是可疑。如今发生了这许多事,城里够乱的,人手已然不够用了,我二妹那边不必理她。”
田庆没再说什么,退下去了。
安若希回到家里也是一惊,钱裴竟然来了。
安若希马上有了不好的联想。姜氏衣铺被烧,全街牵连,如果真是因为收买商舶司违律通送运货,那钱裴这关节口过来,会不会是因为那批玉石货品的事来探口风的?
安若希看不出端倪。因为钱裴一直没提那批货的事,至少当着她的面没提。反而扯了扯家常话,又夸安若希越发美貌端庄了,问安之甫给她许了人家没有。
安若希汗毛直竖,吓得身体都僵了。
好在安之甫只打哈哈说了客套话,没往她身上挂“待售贱卖”的牌子。
之后钱裴话锋一转,道:“二姑娘近来与大姑娘似乎走得颇近,往来密切?”
安若希的汗毛再次竖了起来,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说。
谭氏忙道:“说起这个,我还真是得夸夸希儿。这不是钱老爷有吩咐,要稳住安若晨那贱人,好从她那儿打探些消息出来。希儿真的是忍辱负重了。那贱人如今威风了,说话带刺,冷嘲热讽,希儿都忍了下来,这不与那贱人保持住了关系,能时常有些往来了。”
钱裴笑了起来:“那还真是委屈了二姑娘。不过夫人此话也差矣,怎地是为我。安若晨要对付的可是安家,你们探得她的消息,有所防备,那是对安家有好处。”
一句话把自己的关系撇得干净,安之甫和谭氏却不得不连声点头应是。
“那么,二姑娘这段时日与大姑娘都聊了什么?”
安若希脑子里乱糟糟的,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谭氏瞪了她一眼:“不是探得她想找短处对付咱家吗?”
安若希一咬牙,说道:“确是如此,听说官府那边会审查商舶司收受贿赂,违法乱纪之事。大姐颇是得意,觉得抓住了咱家的把柄,向我探问当初爹爹那批玉石的货是如何取出来的。我假意答应帮她探听,然后告诉她这事可没甚短处可抓。她既发我脾气,又觉得我还可用。”
钱裴点点头,又问:“说起来,大姑娘在将军身边做事,听着威风八面,实际上还不是孤立无援。龙将军就算一时受她迷惑,但终究是要打仗护国的,哪顾得她上许多。于旁人看来,她就是个靠着将军往上爬的狐媚子,自然看她不起。”
“没错,确是如此。”谭氏忙附合。
钱裴问:“依二姑娘看,大姑娘如此着急找你相叙,是否有何异常之处?”
安若希心跳得厉害,她犹豫再犹豫,摇头道:“未觉得她异常,还是那般自以为攀上高枝,趾高气扬的样子。”
她说这话时,钱裴一直看着她。安若希心虚地低下了头。
这日钱裴留下用饭。而稍晚时候,陆大娘过来替安若晨送东西,是一盒点心。她道安大姑娘说那日二姑娘好心给她送了她爱吃的,今日她也回个礼,给二姑娘回赠紫云楼厨子做的,让二姑娘尝尝。大姑娘说了,二姑娘对她好,她自然也会对二姑娘好的。
安若希听得门房的转述,看着门房手里那盒点心,真希望安若晨就站在她面前,她好将这盒点心扣她脸上去。
这是故意在害她吗!
谭氏却不这般想,谭氏抓住机会再向钱裴邀功说女儿受的委屈也算有回报。姐妹俩如今亲近了,日后想拿捏住安若晨便有机会。钱裴笑笑不语,段氏盯了安若希好一会。
安若希只觉得心乱如麻。
此时在丰安县品香楼里,谢刚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里确实有个装饰满铃铛的房间,房间主人叫惜音。这惜音与田因,也就是赵佳华完全没关系。惜音到品香楼不到半年,而田因离开品香楼已有三年。两个人从来没有见过面,也互不相识。
而田因本身也并无可疑之处,她并非突然来到品香楼,而是小时就是孤女,十一岁时被卖到这里,经嬷嬷一手调|教,学琴习曲,与其他歌妓一般,从卖艺走向卖身之路。所以她不可能是南秦过来借此地掩饰身份的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