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几秒，步行者发球，雷吉·米勒摆脱乔丹三分球！进了！进了！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的一击！”解说好像把自己燃烧了一般，言语中流露着对米勒这一记屠神三分的激动。
  连米勒都没反应过来。当他听到全场高喊“雷吉！雷吉！雷吉！”的时候，他才激动地跳了起来。乔丹喘着粗气，目光好像要杀人一般。
  白已冬一身热汗，他们已经拼到最后，却因为这样一球...
  “那是犯规！”
  “最后关头不会吹的。”罗德曼说。
  “可恶！”白已冬狠狠地踢开了面前的板凳。
  “还没结束，我们还有时间。”哈勃说。
  米勒留下的时间不到两秒。公牛的战术很明确，把球给乔丹，结果交给上帝。
  乔丹如愿接球，原地跳起，空中折叠投篮手躲开封盖，压哨出手。
  那颗球划过一道让人心碎的轨迹。从白已冬的位置看，这球应该空心而入。
  然而，皮球几乎进去了，却又因为强大的旋转力翻了出来。
  比赛在解说员的“球进了，又掉出来，比赛结束了！印第安纳步行者成功保卫主场，系列赛大比分2比2战平！”中结束。
  “去他妈的！”白已冬一拳打在冰冷的衣柜上。
  罗德曼不担心白已冬的手，他担心客场的衣柜，“打坏了要赔钱的。”“我十倍赔给他们！”白已冬接受输球，但不接受这样的输球。
  在他看来，米勒最后用一个推人犯规推开乔丹接球三分，那是个违例！
  罗德曼问：“我们输了吗？”
  “输了。”白已冬说。
  罗德曼又问：“我们输了吗？”
  “还没。”白已冬答。
  “这就对了，我们还没输，系列赛才刚刚开始。”罗德曼说：“之前的比赛只是热身。”
  关于米勒的推人，乔丹的说法是：“裁判没吹哨，所以不算犯规。”
  后来白已冬回忆这件事的时候说：“要是搁现在说不定被推者biu一下就是一个向后360度翻滚接托马斯阿姆斯特朗回旋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外加哎呀哎呦疼疼疼疼，然后哔一声哨响，然后没然后了。”
  “真他妈不甘心！”白已冬的气还没撒够。
  乔丹回来了，他刚开完新闻发布会，“回到芝加哥，别给他们机会。”
  如乔丹所说，天王山之战，
  公牛全场追着步行者猛锤猛打，从头到尾没让对方领先过一次。
  最终，公牛主场106比87大胜步行者，赢下天王山之战，率先抢到赛点。
  第六战在步行者的主场进行，坚韧的印第安纳人对乔丹采取残酷的防守。
  米勒等人三分如雨，公牛一直落后，末节起势阶段，乔丹突破过人摔倒，磕破眉角，球队落败。赛前没人相信公牛会被逼到这一步。
  “23号真的老了，公牛的统治会在今年终结。”这句话出自《纽约时报》。
  乔丹出席发布会，他的眉角上贴着个创可贴，“我不在乎外界说什么，他们还是得过芝加哥，无论步行者还是犹他，他们都得过芝加哥，我们会赢下第七战。”
  距离抢七战还有三天，公牛返回芝加哥的第一天。
  白已冬起床，洗漱，前往贝尔托中心。
  他还是最早到达贝尔托中心的球员之一，但不是最早的。
  乔丹今天比他更早。白已冬刚要热身，乔丹已经浑身大汗。
  今天的训练比平时提早一小时结束。禅师召集教练组、训练师、球员开了个会。
  禅师知道，这段伟大的历史即将走到它的终章，不论是球队和管理层的紧张关系，还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都在阻止着公牛王朝的延续。
  昨晚，杰克逊和乔丹长谈了一番。
  乔丹对他说：“我们当中有些人对拿到手的总冠军已经满足了，他们能否在最艰难的时刻顶下来，我没有把握，我们必须采取行动来集中大家的注意力，排除来自管理层的干扰，鼓舞球队士气。”
  杰克逊回答道：“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最简单的方法也许能收到最好的效果。”
  杰克逊的开场白非常坦诚：“伙计们，我们每年相聚一起，目标只有一个。总冠军本身的意义也许不大，但争取总冠军的过程却是最伟大的。我希望多年以后，当我们还能相聚一堂时，我们都能微笑着说：“我很骄傲，我曾经是公牛队的一员。””
  每个人都为之一怔。每个人都想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他们确实处在一段光辉的历史当中。
  白已冬想了下，说：“无论过了多久，我都会为这段经历而自豪。”
  之后，杰克逊对所有人提出了一个特别的要求，让他们回想一下在公牛队的生活，然后写下几句话、或者是诗句来概括自己的感受，“请敞开你的心扉”。
  这种做法是杰克逊从他的妻子乔安那儿学来的，乔安在医院里当过义务工作人员，她曾用这种方法安慰那些来日无多的孤寡老人。
  每个人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后，杰克逊会把纸条放到烟灰缸里烧掉。
  马诺斯基当时觉得杰克逊的提议太奇怪，他第一感觉就是菲尔太浪漫了，成年人一般不会直接表达直接的情感，教练们在那么多人面前表白自己？那些年轻的百万富翁会吐露自己的心声吗？”
  大约过了几分钟，库科奇站起来了，“作为一个来自克罗地亚乡下的土包子，要在芝加哥这样的大都会打球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我曾认为我无法适应这里，但我解决了这些麻烦，讨了个漂亮的老婆，还生了孩子，这里我的第二故乡，我还和伟大的球员做了队友，这是我最骄傲的事。”
  “我很荣幸能从千里之外来到这片大陆，和在座的这些伟大的名字一起被载入史册，我将用生命来捍卫公牛队的荣誉。”库科奇最后说。
  大家不再拘束，一个接一个站起来，讲述心里话，有的写好了讲稿，有的引用了几句诗，有的干脆直接站起来，表达自己对球队的热爱，教练们也开始讲出自己的感受了。
  乔丹当场写了一首被白已冬称为“史上最烂”的诗歌。
  “一步一步起程，无畏风无畏雨，天地大信心力量，累了依旧不慢，苦了依旧不消，摔倒了站起，灿烂微笑，美丽放开，与大海争，向青山战，无论生，决不相忘，告蓝天我行，太阳我行，日日夜夜，我会站在人生的最高处。我的兄弟们，和你们共勉。”
  太烂了！太烂了！太他妈烂了！白已冬连连摇头。
  但是，高傲如乔丹都在此刻真情流露，还有谁会在意这首诗歌好与不好呢？
  至少听起来，还是很感人的。
  友情像春风一样荡漾在会议室里。
  哈珀的话最令人感动，他回忆起加盟公牛队之前，自己是全联盟最出色的得分手之一，在公牛队他的角色演变成一个发挥空间有限的防守专家，“可是一支弱队的超级明星永远也不能和一支冠军队的无名小卒相比，我在公牛队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我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充实和自豪过。”
  老温特也说话了：“20年前就有人劝我退休，说我太老了，我没有听他们的，但我一直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今天，我知道这个决定是对的。”
  白已冬最后一个发言，他想了很多，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我想...我想...”
  “怎么了？平时最会说话的人现在反倒哑巴了？”乔丹讥诮地说。
  “你闭嘴！在发言之前，我要给迈克尔一个建议，再也不要作诗了。”白已冬的玩笑让会议室轻松起来。
  “现在也许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白已冬扫过屋里的每一个人，“但我想说，从今以后，我们的生命里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你们都是我的兄弟，我永远不会忘记在这支球队、跟你们度过的每分每秒。”
  “不管我们将来到了何处，得到了怎样的成就，都不可能再拥有此时此刻，你们都是我的兄弟，我会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到最后一刻。”
  杰克逊收下所有的纸条，放在一个烟灰缸里，打开打火机。
  一张张纸条在烟灰缸里燃成了灰烬，但这些话语却随着那淡淡的烟雾潜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杰克逊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他知道球队内部已经达到了空前团结，他看到了第6个总冠军在向他微笑。
  “不愧是菲尔，他把大家的心聚起来了。”白已冬和罗德曼一同回家，罗德曼在车上如此说道。
  白已冬说：“教练的工作不只是布置战术和指导训练。”
  “是啊，菲尔是我见过的最善于蛊惑人心的教练。”罗德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