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火光中走来 第55节
作者:耳东兔子      更新:2023-03-23 14:27      字数:3963
  眼见着老头儿也不想看见他,林陆骁都蹲自个儿病房,可就是他那病房来探病的人多,一会儿杨指导,一会儿队里兄弟,一会儿大刘沈牧他们,弄得林清远跟张秘书冷嘲热讽:“干了这么些年还是个小中队长,军衔不见长,他这官派倒是越发大。”
  这话传到林陆骁耳朵里,俩眼一番,搁床上躺着,写了一牌子往门口一挂:“谢绝探视!”
  这几日好不容易清闲下去。
  林清远又说:“就这狗脾气。”
  张秘书听不过去,帮人说了两句:“我总算是知道陆骁这嘴硬的脾气跟谁学的了,您呀,总看他这儿那儿不舒服的,心里其实担心的很吧?真要那么担心,您就过去看看呗,我可听说这回伤得不清,后背开了好大一口子,刚救下来的时候,皮肉外翻,里头都是碎片,送进来时我可眼睁睁看他进的手术室,背上的伤口触目惊心的,血肉模糊的。”
  其实是轻伤。
  没那么严重,后背划了一道口子,张秘书这夸张的说辞倒是把林清远惊了一番,“真的?”
  “真的,市里领导都夸他呢,小伙子有胆识。”
  林清远到底还是不肯服软:“领导就喜欢他这种愣头青!傻小子!”
  这天,沈牧来看林陆骁,“那小丫头来看过你没?”
  林陆骁吊着胳膊靠在床头,低头打着游戏,见人进来,把手机往边上一丢,在床头上摸了根烟递到嘴里,“没。”
  沈牧惊讶地啧啧两声。
  他偏头点燃,长出一口气,“不知道挺好,那丫头胆儿小着呢,回头再吓着她。”
  沈牧哼唧一笑,看着他,摇摇头:“你真不一样了。”
  林陆骁不以为然,掸掸烟灰,“哪儿不一样?”
  沈牧上下观摩一圈,“有人味了。”
  林陆骁噗嗤笑出声,“少来。”
  半晌,提了提神色,又问:“让你查那事儿查到没?”
  沈牧干咳了声,“查到了,不过这事儿我要告儿你,你可不能生气。”
  林陆骁切了声,转头,磕着烟灰缸的边缘,慢慢捻着,嘴上却迫不及待道:“别废话。”
  沈牧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叠照片递给他,娓娓道来。
  “这俩是外地人,俩兄弟,固定打手,也不是第一次作案了,大刘找了警方那边也查了,是惯犯,跟前一秒抢走南初包的飞车党是一伙的,警方那边给的线索是流窜作案,抓他们好久了,但这俩鸡贼,干一票就逃回老家躲一阵。”
  林陆骁翻着照片,那上头的俩男人块头都不小,一八几的身高,肌肉也壮士,难怪把他女人的手都掐青了,想想那小丫头,估计当时吓死了。
  “老家在哪儿?”声音阴沉。
  沈牧:“山北那边,是个小村,我跟大刘前阵去找过,结果村民告诉我们,就前几天,俩人被警方带走了。”
  林陆骁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转头看他一眼。
  沈牧苦笑,颇无奈:“查了所有背景,这俩人想绑架那丫头估计也是受人指使,我本来打算让大刘几个过去把人带过来,咱好好盘问盘问,这转头就被人抓了,线索断了。”
  “谁抓的?”
  “蒋格。”
  林陆骁:“他有病?”
  “就许你喜欢?不许别人喜欢?人也是想给南初出气,也算他有能耐,查到了对方的背景,直接带着山北那边的警察过去把人老巢给缴了,这小子其实人还行,就是缺点脑子,不知道再往后查查。”
  “他那是缺脑子吗?!他缺心眼儿吧!?”
  沈牧赞同地点点头,“从小我们就这么喊他,确实缺心眼儿。不过你也挺缺心眼儿的,你跟那丫头这段儿是不是没联系?”
  自从上次说了要给她时间好好考虑考虑,两人就没再联系过,这阵人都半废了,加上之前离开时那话,也不敢跟她联系,就怕她乱想,回头真吓着了死活不肯跟他咋办。
  林陆骁半倚着床头,叼着烟,没作声。
  沈牧意味深长地说:“别说我没告诉你,蒋格今晚过生日,包了场子,准备超大一party,请了圈里不少人,准备跟那丫头表白来着。”
  老半天也没人说话,沈牧开口:“想什么呢你?”
  林陆骁把烟从嘴边拿下来,拧灭,忽而翻身从床上下来,扣好敞着的军衬,里头还隐约可见白色的绷带,裹着男人坚硬的胸膛,坐在床边,套上军靴,曲着脚踩在床边快速绑鞋带。
  “哎哎哎——你上哪儿去?!”
  他站起来,蹬了两下脚,把地踩实了,拎了件外套,头也不回走出去:“捉奸。”
  第41章
  事实上,林陆骁刚拉开病房门,门外站着俩人。
  他愣一瞬,不情不愿地说:“您怎么来了?”
  张秘书躲在身冲他打眼色,林清远一贯的威严气势,蹙着眉头,俨乎其然道:“出去?”
  林陆骁回头看一眼沈牧,挠挠眉角,表情尴尬,低嗯一声。
  林清远多精明一人,瞄他一眼,背着手往里头走,声音不咸不淡:“背上的伤好了?”
  “差不多了。”
  他耸动耸动肩膀,示意自己好多了。
  林清远哼笑一声,转头吩咐张秘书:“行,你去跟张医生说,给他办了出院手续。”
  啧,林陆骁手卡上腰,拧眉瞧着眼前这老头儿,合着这半夜就是来寻自己的不痛快?
  张秘书犹豫道:“人这才几天,伤都没结痂呢,绷带上还结着血呢。”
  林清远:“我看他挺生龙活虎的呀,这不是还要往外赶么?”
  林陆骁明白了,老头儿这是对他不满呢,撇了下头,刚要说话,被身后站起来的沈牧拉住,横斜他一眼,意思——好好说。转头又冲林清远恭敬道:“林叔,陆骁这就是在医院呆着闷了,出去溜溜弯儿,这您要不放心,我陪他出去,等会再给您送回来。”
  自古孩子都是别家的瞧着顺眼,这几个孩子里,林清远打小就喜欢沈牧,这小子看着就比林陆骁靠谱,斯斯文文的,不像自家那小子,痞里痞气。
  这当了兵还好些,前些年真是没法管。
  林清远大手一挥,“走吧走吧,沈牧,你可别辜负了叔叔对你的信任,这小子忒能惹事儿。”
  沈牧咧嘴一笑,“陆骁这几年变化不少,您放宽心。”
  就这么一来一回把事情搞定了,临出了院门儿,林陆骁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这他妈怎么就把那顽固老头儿给说通了。
  两人走到车门,沈牧拍拍车顶,示意他,“我送你过去,你没法开车吧?”
  林陆骁一点头,把黑色冲锋外套套上,拉链扯到顶部,遮了里头的军衬,又挡了半张脸,夜里风有些冷,从领口灌进去,他缩缩脖子,钻进副驾座,手插进衣兜里,斜看一眼刚上车的沈牧,没什么情绪道:“你是我爹亲儿子吧?”
  沈牧一边打开cd一边瞥他,略觉好笑:“你丫醋劲儿还挺大。”
  “屁。”林陆骁看向窗外,哼笑一声:“反正他看别人哪儿哪儿都好,就看我不舒服。”
  “你爹那是对你要求高,他要不疼你,当年能阻止你么?凭空改了你志愿?他跟你妈离婚后你看他不也没再找么,他那时才四十多,人要再找一个,俩人生一小孩,还有你什么事儿?人不是没这么干么,而且当年他放弃了你弟弟的抚养权,到现在林启还恨他呢,他现在就你这么一儿子,能不疼你?你俩就是嘴硬,一毛病,绝对亲生的。”
  确实,林陆骁从小干啥事儿都被林清远看不起,也不会夸人,就算难得做了那么件让人宽心的事儿,也几乎没怎么得到过父亲的表扬,对于林陆骁来说,哪天要是林清远表扬他了,那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了。
  沈牧驱车上路,打着方向盘瞥他一眼,话锋一转:“你跟那丫头怎么好上的?”
  林陆骁手搭在窗沿,正转头看着路边的声音,听见这,呲笑了声,“想听八卦?”
  沈牧道:“不能这么说,我这是关心你,换个问法,谁主动的?”
  他认真思考了下:“说不好——”
  “这有啥说不好的!”
  林陆骁:“因为我没想清楚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还能啥时候!情商堪忧啊你——”
  结果,林陆骁一拧眉:“我觉得我五年前可能就喜欢她了。”
  不然那丫头离开时丢了一沓钞票的场景,现在回想他仍火冒三丈,有种被嫖了,可人家真的明明就什么没做。
  而且,那晚,不过是不小心坐上了被子里软软绵绵的小丫头,就急切地想要找个女朋友证明自己?
  不正常——
  太不正常!
  沈牧仔细一盘算,五年前,那姑娘才十六岁啊!
  “卧槽——”
  想想又补了句,“你丫禽兽。”义正言辞的。
  由于太惊讶,沈牧没忍住,爆了句脏话,方向盘差点没握住,什么时候还兴暗恋那一套了!不过,他很快调整状态,把住方向盘,冲他一竖拇指,“厉害,下回谁说你情商低,我第一个不同意!”
  “滚——”
  千言万语,化作冷淡的一个字。
  ……
  蒋格对今晚的派对其实准备了很多,真当那穿着礼服的姑娘到了眼前,他居然莫名有些退却。
  从小到大,还没一样东西能让他如此抓心挠肝的。哪次不是有求必应,又是蒋家的小公子,老爷子虽偶尔也会训他,但也是溺爱的很,舍不得这小孙子受一点儿委屈。要是被家里知道,上回给他绑酒店画乌龟是南初干的,老爷子必定能把这小丫头的片源给封杀了,虽然一开始心里气啊,但后来想想,真让老爷子知道,凭他的手段,南初肯定要吃苦头,他舍不得。
  一开始给南初找那节目,本来就是个整人节目,是台里做点消防教育,又恰好能找些吃苦的小明星。
  但后来的丛林生存游戏真的有点危险,他又舍不得,于是给她找了贺正平的电影,让她出演,小丫头一穿上那身藏青色的旗袍,勾手眉眼都是柳莹莹的风姿,贺导在他耳边也连连赞赏,“对了,这就是柳莹莹,我想象中的柳莹莹。”
  那时,他叼着烟,看着黑幕前,那姑娘撑着一把油纸伞,半袖的开叉旗袍,露出的半截小臂跟藕断似得白,耳边是碎发,低眉转首,都是风尘女人的媚骨,可偏带着那股子冷艳,远看像朵艳花,近看,是小雏菊。
  他给沈牧说是想睡。
  那时是南初不甩他,气不过说的。
  后来见她被人打,他在车里发疯踹门要下车,他心里那阵惶恐,他终于明白,他是想对她好,想捧红她。
  不想让她再被舆论埋没,不是没有看过那些话,连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难听,更何况一个小姑娘,她不该被人这么对待。
  有人觉得他草率,这他妈才认识多久啊,就觉得一姑娘跟天仙儿似的。
  蒋格也觉得自己跟被人灌了迷魂汤似的,可说不清道不明,就觉得全世界的女人都他妈比不上南初,往后来,在去看别的女人,总会忍不住跟南初对比。
  不如她漂亮,鼻子没她挺,脸没她小,皮肤没她好,哪儿哪儿都不如。
  派对来的都是一些圈内人。
  其实也就是想借此告诫一下——这姑娘,我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