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作者:
辰弦 更新:2023-03-23 23:02 字数:4754
沐吹寒在内心一笑,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这方法用在林絮身上见效很快,但他却远远不满足于只是和叶听江拆招。
于是沐吹寒反其道而行,待叶听江一剑挥来,便假装弱不禁风接不住剑,右手一颤抖,木剑脱手飞出。
叶听江:
他觉得自己没有用太大的力气。莫非是对尚未破虚入道的弟子水平太不熟悉,才失了轻重?
叶听江下一次便又收了几分力道,可毫无意外,沐吹寒每次都没有半点格挡之力。
可他看起来又是用了全身的力气,牙齿都快把下唇咬破了。
叶听江皱眉,收剑。
沐吹寒又像受惊的小猫一样,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不是对我失望透顶了?
叶听江长出一口气,绕到他身后,像最开始一样握住了他的右手。
他们的身体贴得很近,沐吹寒甚至能感受到身后男人的体温。
仗着叶听江看不见他的正脸,他的表情完全复刻了内心的得意。
一无所知的叶听江握着他的手,从第一式开始,一丝不苟地带他舞剑。
沐吹寒完全放松自己的身体,任由叶听江摆弄。同时他也渐渐放空了自己的大脑,思绪慢慢飘到了日后他和停云君的结道侣大典上要用什么颜色的地毯
叶听江的手温暖有力,沐吹寒只怪使一遍剑法时间太短,恨不能再来个两三遍。
但他还保持着清醒,知道叶听江不可能让他有这种机会。
最后一式,原是要持剑者腾空而起,回身出剑。
叶听江的另一只手稳稳托在了沐吹寒腰上,带着他跃起。
即使是这样暧昧的姿势,叶听江的手依旧规规矩矩,不带一丝狎昵。
沐吹寒却是心中一动,待到他们俩身在半空,他忽然很轻、很局促地啊了一声。
风声在耳边,沐吹寒不再像之前那样配合,因为害怕,那只自由的左手忍不住挥动起来,想要抓住可靠的事物。
他在空中挣扎转身,一把环住了叶听江的脖颈。
第20章 吃瓜群众
叶听江的身子很明显地一顿。因着沐吹寒突然转身,他们现在处于一个极别扭的姿势。
沐吹寒尽全力往叶听江怀里靠,却受制于被叶听江握着的那只手,右臂怪异地弯折起来。
叶听江怔住,那最后一剑也未刺出,就这样平稳落地。
他迅速松开扶烟的手。
沐吹寒却并未松手,依旧是虚虚环着叶听江的姿势。他的头顶只及叶听江鼻尖,此刻靠得那么近,叶听江只要一垂眸就能看见少年昳丽的容貌。
那张平时总带点苍白的脸,此刻却透着绯红。方才一遍遍舞剑消耗了他太多气力,额上还挂着涔涔薄汗。
他还在有些急促地喘息,就像没有意识到他们已落地的事实。
叶听江忽一闭眼,淡声道:扶烟,松开。
沐吹寒这才被惊醒,收回了他不规矩的手,讷讷道:仙君,对不起,我刚才太害怕了。
叶听江问:怕高?
沐吹寒一思量,还是点了头,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对,从小就怕。
绝不是对冰清玉洁的停云君有什么非分之想!。
但他生怕叶听江拿这个借题发挥,又说他不适合修剑,于是紧跟着保证道:我会尽力克服的,方才是没做好准备。
叶听江没说话,似乎已经原谅了他的冒犯。
就在这时,一声复杂的、九曲回肠的猫叫填补了暂时的沉默。
叶听江和沐吹寒瞬间转头看去,只见小悠抱着朏朏,一剑灵一猫保持着出奇一致的惊恐表情。
尤其是朏朏,现在整只猫被竖抱起来,四肢朝四个方向伸开,都快把自己抻成猫条了。
他刚刚用尽了所有克制力,才忍住没有口吐人言。
八只眼睛对视,气氛十分尴尬。
明明小悠才是陪了叶听江百年的剑灵,但他现在感觉,对面两人身前有一道无形的线,直接把他隔在了另一边。
他刚才目睹了全场,只觉得他主人和这个小弟子之间微妙的氛围,不是他能融入的。
小悠于是更抱紧了猫,支支吾吾道: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说着他腾出一只手捂住了杅杅的眼睛。
朏朏也此地无银地喵呜了两声,挂在小悠手上仿佛一条咸猫干。
叶听江只是丢下一句不要误会,转身就回了房。
沐吹寒害羞道:小悠,你别这么说,停云君只是在教我练剑。
眼睛被松开的朏朏歪头去看他睁眼说瞎话的饲主,喵喵两声,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
小悠却伸出手朝他摆了摆:不必说,我都懂。您接下来想干点什么,主母?
主母这个说法听上去有些诡异,却着实取悦了沐吹寒。但他还是道:这么说停云君会不高兴的吧,我什么都不会,剑也练不好,怎么配得上他。
小悠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主人不在意出身门第。喜欢你,和你会哪些不会哪些有关系吗?
沐吹寒真是太喜欢小悠了,忍不住在心里拉踩自家剑灵,缀星怎么就没那么懂事呢?
他于是带着掩不住的笑意,轻声道:那,那你不要在停云君面前这么说
这是自然!小悠拍拍胸脯:我主人就是口是心非,过一阵就好了。
沐吹寒心满意足,这才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平时他们总是成日的不见踪影,才给了他和叶听江独处的大好机会。
小悠立马就领会了他的意思,举手立誓道:我们就是回来拿点东西,下午保证不在这里!
事到如今,他忽然理解了沐吹寒每一步的深意。比如想要住得近,根本不是为了方便他和小匪玩,而是为了他主人!
小悠摸着软乎乎的猫咪,不需要思量,就把主人丢到了千里之外。
为了他能和小匪有更多的时间玩耍,主人就算牺牲一点色相去支开小匪的饲主又怎么样呢,嘻嘻。
沐吹寒和小悠各怀鬼胎,反而一拍即合,相处得极为融洽。
接近正午,沐吹寒能练剑便能做饭,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
前不久叶听江还昧了小悠一袋桂花糖送给自己,沐吹寒猜测小剑灵应当也喜欢甜口。
于是在他给自己做饭前,先花了点工夫用糖霜裹了山楂,一起盛到盘里,交给小悠。
小悠眉开眼笑,平时他和叶听江住山上经常连口吃的都没有,更不要说这种甜甜的零食了。
他迫不及待地尝了尝糖山楂,露出幸福的表情。看着朏朏眼巴巴的模样,又往它嘴里塞了一颗。
剑灵和猫咪都快活地眯起眼。
小悠吃了会,抬头看见沐吹寒,不需多言就明白了他的诉求。于是一手举着猫,一手托着糖霜山楂,消失在了映雪峰的另一头。
沐吹寒失笑,小悠的性子倒是跟他很相似,反而是缀星,正经起来像极了叶听江。
他一边做菜,一边美滋滋地想,这一定是他和叶听江天生一对的证据。
沐吹寒照例做了两种口味,又端到叶听江屋前。
这回门口依旧没有禁制,门却掩上了。
沐吹寒虽然很想再闯进去看一次叶听江灵浴,但理智告诉他点到为止,于是礼貌地敲敲门。
门无风自动,吱呀一声开了。
看到屋中衣衫整齐、正襟危坐的叶听江,沐吹寒心里还有几分遗憾。
仙君,一起用午膳么?他笑吟吟问。
不用,我说过我已辟谷。叶听江神色平静,看起来没有为上午之事烦心,却也没有因为那明显过了界的暧昧而多接纳扶烟一点。
沐吹寒道:可是上次仙君说了好吃,我是特意按照仙君的口味做的,您试试吧
叶听江起身:不必了。
他警告自己,要离少年远一点。
尤其是自己近期无法完全控制心境,万一再一失手伤了他就不好了。
叶听江说着去了静室,想要打坐修炼,平复心绪。
而他浑然忘了,自己的举动是默许了扶烟在他房里用餐。
若是换了其他弟子在那,怎么可能发生他这个屋主离开的荒唐事。
扶烟应了他的名字,就像一缕烟,无形之中,融进了叶听江的生活。
沐吹寒并没有自己在打扰别人,还将屋主人逼走的自觉。他慢条斯理地吃着饭,难得能赖在停云君这儿,那自然是吃得越久越好。
一顿午膳吃了长长一个时辰。等到叶听江在静室中运转了一遍功法重新出来,沐吹寒还在慢吞吞地往嘴里送菜。
你还在吃?叶听江不自觉地一挑眉,面露惊讶。
沐吹寒咽下一口饭:我是不是吃太慢了但因为做了仙君那份,对我来说有点多。
叶听江道:你不必全部吃完。
那怎么行!沐吹寒睁大眼睛,转而又自卑起来:我和我娘从前风餐露宿,我不舍得仙君,我这做派是不是挺穷酸的?
这话倒是没有破绽。沐吹寒胃口很好,过去几天一直是叶听江送来多少饭,他就能吃完多少的。
叶听江微怔,少年一席话勾起了他早已尘封的一些往事,他语气不自觉温柔起来:不,你很好,谁说这是穷酸了?
沐吹寒低声道:外门,很多人都这么说。
虽然说话的人已经被他收拾完,估计有好几个月都不想看见他。
叶听江柔声道: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
沐吹寒感激点头,继续埋头解决那些饭菜。叶听江就坐在一边静静看他。
在沐吹寒的认知里,自己吃独食让别人坐看,是一件极不道德的事。但这完全是叶听江自找,于是他丝毫没感到压力,心安理得地吃得更香。
叶听江看久了,竟然觉得少年脸颊一鼓一鼓的样子很可爱。但他很快清醒过来,告诉自己不要胡想。
扶烟吃饭的速度越来越慢,看起来是实在吃不下了。叶听江为了早些结束这难耐的局面,竟然又违了自己的话,拿起另一双筷子。
沐吹寒面上不显,内心了然。果然,世上没有人能忍耐只看不吃的痛,就算停云君也不例外。
有了叶听江的加入,食物清空的速度上升了许多。
沐吹寒还连连给叶听江夹菜,一接到叶听江有拒意的眼神,就很可怜地解释:仙君,筷子是倒过来的,您放心,不脏的。
叶听江本来要说的话就全部给噎了回去,只能默默吃饭,趁早吃完干净。
沐吹寒支颐看他,体悟到投喂的快乐。
之前叶听江喂他的时候也会有同感吗?
沐吹寒很快又自我否认,就停云君这万物不萦于心的做派,他想要成功拐人上床,怕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就在他瞎想的时候,远处传来清灵悦耳的女声,未见其面便闻三分笑意:叶师弟在么?
沐吹寒一惊:仙君还有师姐?
他还以为停云君和所有师兄妹都不怎么来往呢。
叶听江不回他,向着门外道:鸣筝师姐,请进。
女声渐近,笑道:总算是抽空过来了。叶师弟,你前不久往外门塞了个小美人的事可都传遍了,难道是千年铁树开花了?
话毕,女声已来到门口,轻轻推开了门。
鸣筝戏谑的笑容在看到屋内两人时,僵在了脸上。
啪嗒一声,她手里的大西瓜掉在了地上,四分五裂,煞是好看。
第21章 媒妁之言
鲜红的瓜瓤为叶听江布置沉闷的房间增添了一抹亮色。
鸣筝讪讪道:这是刚从灵田里摘下的大瓜,本来想与叶师弟分享。
沐吹寒看了眼地上西瓜的残骸,觉得怪可惜的。
叶听江也尴尬一笑。鸣筝顾不上地上的瓜了,自己坐在两人对面,打起精神:叶师弟,怎么不介绍一下这位小朋友?
叶听江淡淡道:外门派来的。
沐吹寒起身,恭敬地执了一礼:弟子扶烟,见过鸣筝长老。
鸣筝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两遍,顿时露出姨母般笑容,这可不就是外门那个小美人的名字吗!
哎,快坐快坐。她身为师姐,自觉应该担起叶听江长辈的责任,于是极其和蔼地问沐吹寒:今年多大了?
沐吹寒有些拘谨地理了理衣袖:刚十八。
十八!鸣筝震惊地重复了一遍,随即用看禽兽的眼神打量着叶听江,喃喃道:叶师弟,想不到你竟然好这口!
快千岁的人了,竟然喜欢这样嫩生生的小孩子。
叶听江十分无辜,辩解道:师姐,你想到哪里去了
你先别说话。鸣筝对着叶听江比了噤声的手势,又回过头去问沐吹寒:你是哪里人呀?什么时候遇见叶师弟的?家里可有父母长辈?
沐吹寒正想回答,又听鸣筝马不停蹄地补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办的道侣合藉大典?
叶听江原本在喝茶,闻言一口茶水呛在了喉咙里,止不住猛烈地咳嗽起来。
沐吹寒急忙投去担忧的眼神。
鸣筝都看在眼里,又一次谴责她拐骗小朋友的师弟。
千年老铁树,要么不开花,一开花就摘了最青涩的果子。
啧,叶师弟,深藏不露。
叶听江终于平复下来,道:师姐,我也不知我与扶烟何时办了合藉大典。
连仪式都没有?鸣筝瞪大眼,语气愈加复杂:叶师弟,我更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了。没有仪式,只给身婚服,便哄得他死心塌地跟着你吗?
这回连一直在旁吃瓜的沐吹寒都惊出声:婚服?
这好像不在他的计算范围内啊!
叶听江疑惑:什么婚服?
鸣筝听得他们俩都一头雾水,也没那么肯定了:不都说扶烟在外门赔出去了你们大婚的婚服吗?那一身红衣灵布织就,华丽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