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恰好连轲端了果盘出来，见父亲神情有异，便俯身也去看，而后微微僵了下身子。
  “欣欣……”
  杨梦阑听见一声呢喃，不知是谁说的。
  她顿了顿，笑道：“女儿的小名叫欣欣，想着是晚冬诞下的，便有春日即将来临、欣欣向荣之意。”
  连礼衷骤然抬头看她，好半晌，才嗫嚅着嘴唇重新垂眼去看那三个小字。
  “是好名字，恭喜恭喜了。”连轲清了清喉咙，对杨梦阑和骆明忠笑道。
  杨梦阑笑着道了谢，连轲又看了眼请帖，抬头笑道：“想必先前我母亲走丢，帮着找回的人就是您了，前阵子我母亲天天念叨，今天您总算来了，要不要也去看一看她老人家？”
  杨梦阑笑着颔首，“自然是要的，若连夫人方便，届时满月酒也希望她能来喝一杯。”
  连轲还没说话，旁边的老人忽然哑声道：“她肯定是愿意，见到孩子，她不知得多高兴。”
  看着老人高兴与落寞交杂的神色，杨梦阑莫名心里一酸，但她面上不显，只让骆明忠就坐在这儿，她去看老太太一眼。
  然而到了房里，她却发现老太太的精神状态似乎比上一次见面更差了。
  连轲见杨梦阑面色担忧，便笑着解释道：“我妈这几天闹脾气呢，不愿意跟我去国外，我一提她就要闹。”
  杨梦阑微微愣住，转身向他看去。
  不是说回国来定居的么？怎么还要带老人去国外？
  “不去！不去！”躺在床上的老太太似乎听见了“国外”二字，情绪变得激动，孩子似的大喊起来。
  杨梦阑怕她情绪激动不好，想也没想，连忙坐过去闻声宽慰道：“老太太，是我，还记得我么？”
  杜婉抬头看到杨梦阑，眼神有些迷茫。
  看这样子是没认出自己来了，杨梦阑心里微微失落。
  她没怎么多想，转头看向连轲，“你这次回来，是想带他们出国的？”
  连轲愣了愣，笑着点头，“老人年纪大了，我妈精神状态又不太好，过去和我们生活，方便我们照料，这些年也不是第一次提了，只不过老两口不愿意，这不今年有空，就亲自回来劝劝他们。”
  杨梦阑沉默不语。
  若真想照料老人，大可以回家看顾……说是记挂着要带出国，可十多年连回家看望的时间都没有，带去国外就有时间照顾了？
  而且连老人“语言不通、举目无亲”的窘境都没思量到，这嘴上说的“孝顺”，怕不是内心真实所想的。
  她心里对连轲的印象瞬间落下去不少。
  “欣欣，欣欣……”耳边忽然传来老人的呢喃，她的手也被一双枯枝似的手拉住。
  杨梦阑回头，看到老人真诚单纯的眼睛，她感受着手上粗糙的触感，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妈，这不是欣欣，欣欣跟我在国外呢，你跟我出国就能见到她了！”连轲在身后劝道。
  杨梦阑抿起唇，瞬间想到之前连礼衷学生在车站对自己说的话。
  ——原来这么多年，他们都是编织着“女儿在国外”的谎言来哄骗她的。
  “是欣欣，是欣欣！”老人有些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