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弥并不知道孟檀和沉世清的私下联系变多的事。从前沉世清只是可以给孟檀提出很好的建言的一位邻居，现在双方的身份都多起来，可以谈的东西也多起来。
  不过他们聊什么都不值得葛弥顾虑，毫无预兆地，她又被另一件烦心事找上了门。
  她在片场外见到了庄之恒。
  葛弥看着手机下楼，庄之恒上楼，肩膀碰了肩膀，葛弥道了歉，没来得及抬头，听到对方说：“我就说会在这儿见面吧。”
  抬头一看，葛弥发愣：“你怎么在这？”
  “你没看通告吗？”庄之恒解释他是来参与杂志拍摄。没想到模特会来这么早，上面一群人正饿得嗷嗷待哺，葛弥冲他晃晃手机，“我是被拉来干苦力的，不干正事。”她想看通告单也看不到。
  庄之恒会意，调转方向和她并肩而行，“我和你一起去。”
  葛弥没料到他这么殷勤，帮她提了大半的外卖袋，心下了然。回到片场，众人一看推门进来的除了午饭还有最近总在杂志露脸的大帅哥，气氛热烈起来。有人来问分饭大厨怎么和模特一起进来还让人家拎东西，葛弥简而言之：“高中同学。”
  立刻就有微信二维码递到手边。葛弥打掉心怀不轨的手，“有对象了。”
  她中途加入，并不变身饿狼，拿了两杯饮料到一旁去找庄之恒，分给他一杯无糖的乌龙茶。庄之恒喝了一口，对葛弥说：“你看出什么了？”
  “情路不顺。”葛弥说。
  纪漾最近忙项目，挤出碎片时间回几条微信都算奢侈，葛弥单方面断联放她清净，自然不太了解她和庄之恒的近况。但庄之恒颓丧的感觉太明显了，他本不是这样的人，她就知道他们还没消停。
  “这次又是什么？”看来上次那顿火锅还不够刺激。
  庄之恒隐晦地说了一番，葛弥听完，眼都瞪圆了。“你，跟她，身体……关系？”
  互相喜欢还见面只打炮，说出去谁信啊。
  但事实就是这样的。庄之恒用各种办法磨练了自己的技术，达到并顺利超越纪漾的标准，在性这件事上一旦和谐，就难免有些收不住闸的意味。他和纪漾见面的次数不多，偶尔上街，偶尔约饭，偶尔在他家里。条条大路通罗马，无论时间和地点，最后两人总会在床上结束。
  渐渐地所谓借口都不再需要了，纪漾的目的地只剩下庄之恒家，需要做的事只剩下脱衣服。
  后来庄之恒琢磨出味来，怎么好像恋爱变成了做爱，难道她想要的只有这个吗？
  他从小就擅长胡思乱想，有时候分不清想象和现实，他不知道纪漾是怎么想的，不敢问，就自顾自给她扣帽子。他知道这样很不好，但他就是陷入到纪漾只愿意和他打炮的恐慌里，靠自己没法爬出来。
  葛弥在一旁默默听完，咂了咂嘴，“她馋你身子，你也不愿意？”
  “没有，她想要什么我都能给，就是，我怕……她想要的只有这个。”庄之恒一脸阴郁，却连连打哈欠，那样子有点好笑。葛弥问他没睡好吗，他说从年后就一直在拍摄，都没休息过，今天还是熬了两个通宵之后的最后一个工作。
  “那你们今天还要见面吗？”
  庄之恒点头：“我想见她。”
  葛弥看他这副模样，心里也没了主意，权衡再叁，打算给纪漾打电话。“我在旁边，你能敢问吗？”
  庄之恒在犹豫，他想拦一拦葛弥，她却错手拨了出去。“你故意的吧。”他无语。葛弥笑了一下，也没解释。
  忙音一直响，庄之恒的心也跟着往上提。差点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时候，纪漾终于接了：“有话快讲，我在查数据。”
  葛弥转了转眼珠，缩在一旁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庄之恒听不太清，但也知道她在说什么。然后葛弥把手机递给他。
  他不敢出声，对面是纪漾临近爆发的质问：“你真是这么想的？”
  庄之恒嗯了一声。
  “你他妈——”纪漾对着手机吼到一半才想起正身处实验室，所有人都抬头看她，她双手合十道了个歉，掐着手机往外走，在楼梯间继续吼，“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是吧？你是不是还觉得我骗你感情了？”
  庄之恒默然片刻，起身走到片场外，在无人处把话都说给纪漾听。她越听越沉默，最后两人隔着听筒听对方微弱的呼吸。
  僵持了一会，纪漾先开口：“我不想浪费电话费，所以我就不矫情了。庄之恒，一开始是你先缠着我，我答应和你重新试试，这事还没过去吧？”
  “是。”
  “试了这么久，我也该给你个反馈了。”
  庄之恒不自觉地握紧了拳。
  “你知不知道我当初看上你什么答应和你在一起？”纪漾靠在墙上。庄之恒停了停，说不知道。
  “我什么都看不见。”纪漾慢慢地说，“在你面前，我是瞎的。”
  庄之恒喉头一哽。
  纪漾说得自己都不好意思，“只要是你，只要是‘庄之恒’，我可以盲目地接受一切。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庄之恒笑了一下，“我和你一样。”
  纪漾的脸开始发烫，“我们别再磨叽了，我已经决定放过你了。”
  “好。”
  “今天我要在实验楼看到你。”
  “好。”
  纪漾把该说的话说完，尴尬像浪潮一般向她涌来。她没在庄之恒面前这么坦诚过，总是憋着不肯说。她说得太少，他想得太多。
  他俩可真配。
  “纪漾。”她要挂电话的时候，庄之恒叫住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总是来我家？”
  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听到他在那头说：“是馋我身子，对吗？”
  “是、是我怕你工作太累，休息还要陪我出去，显得我太不懂事了！”纪漾说得飞快，生怕他反驳。庄之恒听完她的解释，闷闷地笑起来，“你怎么这么色啊。”
  纪漾的脑袋快要整个烧起来。她再也不想和他纠缠，蓦地结束通话。
  摄影师夸庄之恒的状态很好，但希望他把身上的喜气收一收，拍出来的这套图像是马上要去迎亲，和这次的主题太不相符。
  庄之恒好声好气地答应，再拍的时候果然好了很多。葛弥和化妆师很熟，她时刻准备上前补妆，趁拍摄的间隙和葛弥咬耳朵：“我在之前的片场见过他，他好像不太爱笑啊。”
  葛弥附和两句，内心腹诽。
  单身汉讨到老婆，都是这么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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