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个黑道老板感觉哪里说话都不方便,干脆就选择了到厕所里跟欧阳雷商量他们之间的秘密。
  听到黑道老板走过来的声音,杨华赶紧又缩回了厕所里,一闪身正好躲进了开着门的第二个小隔间里。其实,他也不敢肯定喝了强身符水之后自己就能对付几个小混混,而且他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有多少人,是什么情况。
  按照杨华的估计,如果搞突然袭击,打倒一个两个的,把冯秀颍救出来可能还有希望。但是如果对方把刀架在冯秀颍脖子上怎么办?杨华心里也没底。
  杨华躲回了厕所里,黑道老板却完全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厕所里还会有人。于是他拿着电话满不在乎的钻进了起手的第一个解手的小格子里,拿着电话继续跟欧阳雷说着。
  “喂,我说欧阳雷,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得给我解释清楚!怎么搞到最后,还是把老子扯进去了?你不是说他妈的那个什么狗屎雄哥的案子没老子什么事吗?”黑道老板怒气冲冲的对雄哥叫嚷着。
  听到这些,杨华不禁愣了。他突然心中一动,赶紧打开摄像机,从厕所之间的隔板下面把摄像机给斜过来向上拍,正好拍到了那位黑道老大的全身像。
  摄像机的镜头里,黑道老板满脸怒火,拿着电话的手指都捏的发白。厕所里一片寂静,只有手机里欧阳雷的声音还在异常清晰响着:“我也不知道那个记者怎么查到我这里的。我告诉你,咱们这边老洪和老汪两个都也被人给问了。还好他们找借口给挡了架。现在也不知道t市局那边是不是还打算查过来。你最好当心点,记者一共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叫杨华,女的叫冯秀颍!都是从t市来的。”
  “什么男的女的?老子告诉你,你他妈的受贿别把老子扯进去就行!”好事被打扰的黑道老板这时怎么可能有好脸色给欧阳雷?
  “哼!我受贿?x他妈的!老子受贿是被谁拖下水的?”那边的欧阳雷听到黑道老板的话也火大了,“当初不是你找人逼着老子帮你洗白,现在老子能走到这步么?”
  “你他妈的别老是提以前的事情!”黑道老板对着手机怒喝,震的整个厕所都嗡嗡响,“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那个狗屎开发办,从他妈的主任开始到下面都烂了个透!他妈的哪个没收老子好处?欧阳雷,你他妈的也别跟老子装好人。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那点破事儿?老子没拖你下水之前,你小子伸手的地方多了!老子告诉你,其他的事情我不管,这件事情你他妈的最好给老子摆平了!否则,老子把你们整个开发办都给拖下来给老子当垫背!”
  “哼,你别跟我吼。我问你,刚才你们那里怎么回事?”
  “你说的那一男一女,女的被老子的手下抓到了。男的没看到,估计是没来。”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女的?”
  “还能怎么处理?要挟她两句就放了呗!”黑道老板愤愤的说着,“老子现在已经洗白了,难不成还能把她做了丢江里去?”
  “x!你疯啦!就这么放了她?她这么查,迟早得查出点什么来!到时候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说怎么办?”黑道老板的声音终于低了下来。
  “这办法还用我教你?你以前干黑道的时候这种下流招用的少么?”听到黑道老板终于低头了,欧阳雷不由在电话里得意的笑骂,“不要自己出头,随便到现在的道上找几个小流氓给她拍点刺激的片子。到时候有影碟在手上,我就不相信,那小妞还敢来找咱们麻烦。嘿,听说她还挺漂亮的,记得片子拍完了给我送几盘来看看。”
  “行,那就按你说的办!他妈的,你小子真是坏透了!嘿嘿,我他妈也像看看那小妞到底有什么货呢。她那脸蛋,那腿都真不错,就是不知道奶子怎么样。”黑道老板乐的眉开眼笑。他刚才还正在为怎么处理冯秀颍发愁呢。
  说实话,冯秀颍的模样身材可都比他刚收的那个情妇更好上几分。让他就这么把冯秀颍放了,他还真舍不得。欧阳雷的处理方法还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黑道老板得意洋洋的哼着小曲挂上电话,还悠闲的上了个厕所才准备离开。可是他才刚刚打开厕所的大门,脸上的笑容就立刻僵住了。
  在旁边听完了两个无耻之徒的对话之后,几乎从不发火的杨华也只觉得一股无名业火直冲头顶。当然,可能是由于强身符水的作用,他此刻的脾气恐怕是超越了极限的大。一点点刺激都能让他发火,何况是对冯秀颍如此侮辱的对话。收好那台小型摄像机,杨华早已经站在门口愤怒的等待着那个黑道大佬的出现了。
  虽然他现在没把握对付十几二十个小弟,可是喝了强身符水之后,对付一个已经肥的快走不动路的黑道老板却绝对不在话下。
  “嘿,你们的如意算盘打的还真挺响啊!”恼火的杨华二话不说,一把揪住了黑道大佬的耳朵,把他从厕所里给拖了出来,反身卡住了他的脖子。黑道大佬拼命的发抗,可是他的力气怎么比的上喝了超级强身符水的杨华?他只觉得杨华的双手真就像铁闸一样死死的卡住了他的脖子,无论他怎么挣扎都一点反应没有,只是让他死活喘不过气来。
  “走!”杨华轻轻收了收手臂,那股让人忍不住眼睛向前凸起的力道让黑道大佬吓得惨叫,却又怎么都叫不出声来。在死亡的威胁下,他也只好乖乖的被杨华押着走出了洗手间。
  “老板!赶紧把我们老板放了!”当杨华押着那位黑道大佬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三个小弟全对着杨华发出一阵怒喝。
  “杨华?!”冯秀颍简直惊喜的说不出话来了,看着杨华押着那位黑道老板慢慢走进,她大叫了一声。
  “把她放过来。”杨华单手卡着黑道老大的脖子,另外一只手一指冯秀颍。
  “你他妈的赶紧把我们老板放了,不然你跟这小妞都活不成!”三个手下大声的呵斥着。有一个拿出了刀架在冯秀颍的脖子上。
  “你们赶紧放人。我数三声,如果不放,我就把他阉了。”杨华把刚才指向冯秀颍的手捏成爪状放在半空,冷冷的看着那三个色厉内荏的小弟。这时候的他在强身符水和愤怒的作用下显得有些冷酷。
  “一!”杨华看到那三个小弟还在犹豫,立刻就数了起来。
  “放!放!马上放人啊,我x!”还没等杨华数出后面的数字,被杨华放松了一点,可以发出声音的黑道老板已经像杀鸭子似的叫了起来,他还不想下半辈子当太监。
  其实,如果黑道老板知道杨华已经把他刚才和欧阳雷的对话全都拍了下来的话,恐怕这时候他宁愿变成太监也要赌上这一把,决不会轻易放走冯秀颍。可是他却并不知道杨华随身带着摄像机,所以他以为杨华顶多只是听到了他的对话,也拿不出什么证据证明他和欧阳雷勾结洗钱。在这样的情况下,黑道老板当然不会拿自己后半辈子的“xing福”当赌注。何况,他刚刚才收了一个风骚漂亮的小情妇呢!如果现在被阉他不是亏大了?
  既然老板发了话,后面的小弟们互相看了一眼,让出一条道来让冯秀颍走到了杨华身后。“你没事吧。”杨华回头问了一句。
  “没事。”冯秀颍还紧张的声音有些发抖。
  “去电梯。”杨华带着冯秀颍和那位黑道大佬一步步的挪到电梯旁边。
  在电梯大门即将关闭的刹那,杨华用力将那位黑道大佬推了出去。这时已经没有人在公司,所以电梯一路顺顺利利的来到了一楼。
  “走!”杨华对冯秀颍叫了一声,拉着她飞也似的从大楼里冲了出去。等到两人终于坐上了旁边停车场里冯秀颍的采访车,杨华这才喘出一口大气。
  “咱们别回旅馆了,反正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杨华轻轻拍了拍对旁边还在浑身不停颤抖的冯秀颍,满是怜惜的说,“直接回t市吧,到了欣姐家就安全了。”
  当着那些人的面时,冯秀颍还能用最后的勇气硬挺着,做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可这时终于安全下来,强烈的后怕却让她忍不住眼泪噗噗的掉了出来。“嗯!”她抽了一口气,忍住眼泪,强打起精神发动了汽车。
  汽车开始在省城的车流中行驶起来之后,冯秀颍依然有一些后怕,但是已经不再掉眼泪,也不再发抖了。只不过她的情绪依然十分低落。汽车在夏日的黄昏中行驶着,没过多久便到了省城高速公路的公路收费站。
  “唉,这次可真倒霉。”冯秀颍一边递上过站的钱,一边叹着气说,“不但什么进展都没有,还差点把自己陷进去。今天这件事我做的太鲁莽了,真是多亏你……嗨!不说了。说的次数太多也没多大意思。”冯秀颍看了杨华一眼,对他苦笑着摇摇头。收费站的站卡缓缓升起,她一踩油门,汽车便飞快的开上了高速公路。
  “别那么悲观。”杨华看着冯秀颍郁闷的模样,倒笑了起来,他伸手从放在身边的背包里拿出那只数码摄像机递到冯秀颍面前。
  “这是什么?”冯秀颍满是惊讶的看了一眼摄像机,然后赶紧将头又转回去继续驾驶。
  “我在厕所里拍到的,内容很多。”杨华笑着说道,“不过我觉得有了这个,咱们这个采访的内容下一期肯定可以做出来了。
  “哦?我看看,我看看!”听到一向做事沉稳的杨华也说出这么振奋人心的话来,冯秀颍简直就等不下去了。她立刻把车向前开了一点,然后便转到旁边的停车路基上停了下来,迫不及待的从杨华手里接过那只摄像机。
  杨华这次的拍摄是从中间开始的,所以摄像机一开始便连一句废话也没有。上来就是手机里欧阳雷的那句“我也不知道那个记者怎么查到我这里的。我告诉你,咱们这边老洪和老汪两个都也被人给问了……”冯秀颍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赶紧把机器又重新倒回去再听了一遍才听清那句话里的内容。
  看着带子里黑道老板那张清晰的面孔,听着欧阳雷和黑道老板两人的对话,冯秀颍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一段录像里的内容,可就不仅仅是雄哥一个人的案子那么简单了。这等于是连那位已经洗白了的黑道老大的问题也全部都给揭露出来了。
  虽然杨华给她的这一段录像还不足以将一切都盖棺定论,可是掌握了这段录像的证据,其他的调查已经都将是极其轻松的了。而且公安机关在掌握了这段录像证据之后,也将可以强力介入此事,相信不用多久,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到时候就真的像那位黑道老板说的那样,整个省开发办都要被连根拔起了!再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这个腐败的洗钱部门肯定整个都会落入法网。一个省部的级单位的上层被黑道老大要挟之后腐化,这是多大的新闻?这新闻又会带来多么大的影响?冯秀颍连想都不敢想,也根本想不了——她现在已经激动的血全冲到脑子里去了。
  “你真棒!杨华……你真棒!”看完了那一段录影,冯秀颍关掉摄像机,闭上眼睛稳定了半天情绪,才对杨华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可她的声音还是激动的颤抖个不停,两行泪水从眼角悄然落下。
  连杨华也不知道,冯秀颍为什么会激动成这样。事实上,才到这个栏目组不过短短几天的杨华当然不知道,冯秀颍到底为这个栏目付出了多少努力和心血。如果他在这里多工作几个星期,恐怕就可以很容易理解冯秀颍了。
  冯秀颍已经在《反腐纪事》栏目组里工作了整整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她面对的困难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台里给栏目组的配置她要求人帮忙才能得到;每天写栏目的策划稿和采访计划要工作到深夜,白天早上要早早就起来到处找采访人;很多时候还要忍受各种各样的压力、流言、威胁、恐吓甚至是真正的人身伤害。
  和大多数充满自信的知识女性一样,冯秀颍也有小小的野心和她的追求。她用尽自己全部的心力,甚至不惜熬到身体跨掉也在坚持,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这样一个新闻吗?这样一个可以让她的栏目一鸣惊人,同时又可以真正配的上“伸张正义”这四个字的新闻!现在一切付出都有了回报,而且是从大悲到大喜的转变,冯秀颍怎么可能不激动万分?
  “我们马上回电视台。把这段记录存档。免得丢了。”看着显然有些激动过度的冯秀颍,杨华赶紧想说点什么转移她的注意。
  “嗯,好。”冯秀颍抹掉激动的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她兴奋的踩下油门,让车以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的速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起来。
  当杨华和冯秀颍两人再回到t市电视台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以后。冯秀颍《反腐纪事》栏目组旁边几个办公室里的职员早已经下班回家去了,只留下冯秀颍和杨华两个人自己在办公室里摆弄着电脑,将刚刚拍到的那段录像储存到栏目组的档案记录里。
  “杨华,这次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当摄像机里的记录已经储存进电视台的网络档案室里,冯秀颍从电脑边侧过身来,对杨华苦笑着说。
  “怎么突然又说这个了?”杨华对冯秀颍倒是很坦然,他笑着反问。
  “不,这次跟以前不一样。”冯秀颍用力摇了摇头,满是坚定的看着杨华,“以前你帮我,基本上都挺偶然的,而且也都不是因为我自己的缘故。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我自己的错。是我太不小心才会被他们抓到。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最担心的是什么?”
  “不知道。”杨华摇了摇头。即便他能猜出一点东西来,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他总不能问冯秀颍,是不是担心自己会被强奸吧?
  “我当时最怕的,是你会丢下我不管。”冯秀颍说完之后,就死死的咬住了嘴唇。
  “我怎么……”杨华笑着想说话,可是却被冯秀颍伸出手指按在了他的唇上。杨华诧异的看着冯秀颍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带着下定决心的笑容看着自己。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冯秀颍看着杨华,微笑着轻声问他。
  “我……”杨华被冯秀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问题问的张口结舌。冯秀颍的这次思维跳跃有些超过杨华的预料了。
  见到杨华呆住的模样,冯秀颍倒乐了。她很开心的笑了起来。“其实,在被他们抓住的时候,我就在心里想。如果你这次还不丢下我,看起来我就没喜欢错人。结果你真的来了。”
  “秀颍,我们当朋友不好么?”杨华知道冯秀颍想说什么,他苦着脸,在冯秀颍开口之前说道。
  “行啊!随便你。”冯秀颍的笑容变的很轻松,脸上却飞起一丝红晕,“你知不知道我在最害怕的时候发了什么誓?”
  说道这里,冯秀颍不等杨华回答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对自己说,要是这次你还能救我,我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觉得我还是挺漂亮的,起码不会让人讨厌吧。所以既然是老天要让我喜欢你,又欠了你一辈子都还不清的人情,那我就把这辈子都交给你了。你以后要当我是朋友,咱们就是朋友。想让我当知己,咱们就是知己。想让我做情人……说实话,其实我盼着你要我呢!不过估计你不太可能跟我结婚,所以从现在起,我是单身主义者了。”
  说完,冯秀颍举起她秀气的右手,将原本带在中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笑嘻嘻的挪到了小拇指上。
  “秀颍,你这么说……”杨华苦笑着无言以对。
  他清楚,冯秀颍把这些跟他开口说出来,既是跟自己表明心迹,也多少有点告诉自己,她已经心灰意冷的意思。自从上次杨华上次在t市中心的购衣大厦里见了冯秀颍,而且又跟她发生了那一段让人尴尬的事情之后,他就看到冯秀颍的中指上多了一只戒指。这表示她已经有了追求的对象。
  虽然她从来没开口说过,但是杨华当然知道,她的追求对象十有八九就是自己。可杨华虽然一直都很肯帮她的忙,却几乎从没回应过她有意无意的暗示。
  事到如今,冯秀颍也懒得再和杨华玩这个兜圈子的游戏了。她将女孩子的矜持抛到一边,把自己的心意全说了出来,其中一多半是因为感激和爱慕,也还有一小半是因为幽怨。
  “秀颍,你说实话!今天下午的时候,你是不是明知道有危险,故意上去冒险的?”杨华突然很怀疑的问道。
  “怎么可能?”冯秀颍的头摇的飞快,“你这就误会我了,我就算再胡闹,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冒险吧?何况还可能会连累你!对了,刚才那些话,你就当我是开玩笑的好了。赶紧回去吧!明天早上还要准时去采访。”说完,冯秀颍笑呵呵的拍了杨华一把,带头从办公室里走了出去。
  “唉。”杨华苦笑着摇摇头,也跟在这个要命的女记者后面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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