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川只是轻轻扫了眼对方。
  然后他直接把平静的让人发毛的眼神盯向了沈妈妈。
  “娘，你在这里闹腾什么，我爹呢，他怎么样了？”
  “儿子我告诉你啊，你爹刚才都疼的晕了过去，就是这个女人打针打的。”
  “就是她！”
  沈妈妈指着那个年轻女人的脸，一脸的怒意，
  “她就是想害你爹。”
  “儿子你快把她给抓起来，咱们去告她。”
  那个女人都被沈妈妈这一句话给气的要哭出声来了。
  她看看沈妈妈，气的全身直哆嗦，“老太太您怎么能这样乱说话啊，我都和您说了，老爷子那只是正常的反应，他其实就是没有真正的醒过来，我也就是给他打了普通的一针，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这话要是真的传出去。
  她还要不要做人啊？
  还有医院里头的这些同事……
  闹成这样，她怕是要成了整个医院里头的笑柄了吧？
  还有，也不知道院长科长的会不会批评自己？
  明明这事儿自己做的一点都没错！
  “这位先生，不是老太太说的这样……”
  “我知道。”
  “这事儿和你没关系，我替我娘给你道歉。”
  顿了下，沈南川看着女护士，“这事儿给你造成的影响我很抱歉，还有，我会和你们科长去说的，这事儿不怪你。”
  “谢谢您……”
  女护士这会儿是真的眼圈都酸了。
  一低头。
  眼泪就掉了下来。
  好在，她身边的女孩子赶紧把她给拽了回去，“行了，别难过，你赶紧去歇会儿。”
  “这位先生是个懂道理的，不是说了不怪你吗？”
  “别哭了……”
  看着两个女孩子的身影走远。
  沈南川收回视线，眼神落在站在那里满脸错扼的沈妈妈身上。
  “娘，护士和科长这些人都在这里，走不了也跑不掉，咱们还是先进去看看我爹吧。”
  “啊啊，行，行，去看看你爹，这就去……”
  沈妈妈心里头很不想这样说。
  可是，接触到自家大儿子这个眼神，嗯，她还是乖乖的转身进了病房。
  病房里头。
  沈爸爸还在晕睡着。
  因为刚才的闹腾，这个病房里头已经只余下了沈爸爸一个人。
  脸色苍白。
  额头一圈包着纱布。
  胳膊也吊着，打着钢板……
  虽然心里头早有准备，但看到自己亲爹这个惨样儿。
  沈南川再怎么钢铁心肠也不禁闭了下眼。
  “儿啊，那些人好狠的心啊，你爹都要被他们给打死了。”
  “这事儿你可不能不管啊。”
  沈妈妈对着沈南川哭诉。
  翻来复去，颠来倒去的就那么两句话：
  让沈南川出手。
  给沈爸爸报这个仇，出这口气！
  沈南川看着他妈，眉头都拧成了个川字儿，“娘，这事儿咱们以后再说吧。”
  “啥，啥叫以后再说？”
  “沈南川你什么意思啊你，你现在在外头混出点人样子来了，怎么着，不认自家爹娘了是吧？”
  “娘，你要是这样闹腾的话，那行，这事儿我也管不了。”
  沈南川看着自家亲娘轻轻笑了两下，语气平静，“要是娘觉得我不认自家爹娘，那成，我总不能白担了这个名头是不是，这样吧，我会和医院说清楚，费用方面我来出，只要是我爹治病花的钱，我都出。”
  “至于其他的反正我也没什么用。”
  “待在这里还碍眼。”
  “那我干脆就直接回部队去好了。”
  这话把沈妈妈给唬了一跳。
  她想也不想的跳起来，“不行，不能走。”
  “你给我站下。”
  沈妈妈可是心里头清楚的很，两个儿子啊，能指望的只能是眼前这个大儿子。
  至于家里头的那一个小的？
  不把她们老两口给熬干榨尽就不错了。
  哪里能指望的上？
  想来想去吧，其实沈妈妈也很清楚自家小儿子这性格。
  靠不住！
  可是，这人的心啊，要是真的长偏了的吧。
  那真的，她他的不管怎么样都是偏的！
  你真的就不能指望她把心给正过来。
  没办法的事儿。
  此刻，沈妈妈就是这样的心态。
  她清楚的知道，小儿子靠不住，她们老两口有啥事就得指望大儿子。
  可是，她心里头满满装的，疼的还是小儿子！
  看着沈南川黝黑的双眼。
  沈妈妈心头猛的跳了一下，“儿子，你，你这不是好不容易才回来嘛，你爹还没醒呢，你怎么能走？”
  “儿子啊，你弟可是完全被那个女人给勾的丢了魂儿啊。”
  “他现在什么事情都只听那个女人的。”
  “我和你爹这日子难过啊。”
  “你要是也走了，你爹万一有点什么事儿，有个差池的，你娘我也不活了啊。”
  沈妈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呜呜的哭。
  那作派。
  听的沈南川脸都黑了。
  心口好像憋着一团火，可是，他又只能忍！
  最后，好不容易让沈妈妈闭嘴。
  沈南川看着他爹躺在床上，他都懒得去问沈妈妈人现在怎么回事儿。
  自己转身去了医生办公室。
  他一身的气势站在医生面前。
  哪怕是有所收敛。
  也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啊。
  医生看着他，还恼着顾妈妈刚才的话呢。
  出口的话就有些不好听，“你们家属有什么事情等查房的时侯再说吧。”
  “我现在在准备另一台手术……”
  “对不起，我娘她也是担心病人，这事儿是我们的不对。”
  沈南川是不怎么习惯道歉，陪不是的。
  可是这一刻。
  他只能帮着他娘收拾这个烂摊子。
  事实上，他都不知道自己那个娘脑子里头都装了些啥。
  都是怎么想的。
  你家里头的病人都还在人家医院里头住着呢吧？
  你这样又骂又闹腾的。
  整个把人家护士医生给得罪个光。
  对你，对你家里头的病人有什么好处？
  再说了，你就不怕人家医生给你在暗地里头使点坏手什么的？
  “哟，总算是有个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的人。”
  医生看着沈南川，看着他一脸平静的道歉，心里头火稍稍好了些。
  但是，还是带着气儿呢。
  哼哼两声，“你那个娘啊，我们可总算是知道了，惹不起……”
  “这也就是病人早早住进了我们医院。”
  “不然的话，就这样的病人家属，我们可不敢收！”
  摊上这样的病人。
  谁收了这病人，谁给这病人治病。
  这医生，倒霉啊。
  不过，医者父母心。
  他也没有过份的为难沈南川。
  毕竟人家是来道歉的。
  他看着沈南川，直接道，“病人已经清醒了过来，早上的时侯不过是他身体太虚弱，所以我们给他打了针安神针，你娘应该是误会了，所以才闹了起来。”他回头看了眼时间，扭头对着沈南川开口道，“你爹这会儿也该醒了，你可以回去看看他。”
  “我爹他，没什么事情吧？”
  “没什么大碍。”
  医生看了眼沈南川，略一迟疑，“不过，以后得好好休养。”
  “而且一年内不能做重活。”
  “不然的话，他这手臂怕是痊愈不了。”
  人上了年纪本来骨头就脆。
  这会儿又摔断了一回。
  虽然看着是痊愈。
  但是，事实上和以前还是不一样的。
  必须得好好休养。
  “我会记住的。”
  “谢谢医生。”
  沈南川转身出去的时侯，想了下，又转过头，“这事儿我会和医院说清楚的。”
  他指的是因为这事儿让医院影响不好。
  说不定医院上头会有人处份或是处罚那个护士……
  倒是想的挺周到！
  这么一想，医生脸上的神色又好了几分。
  他甚至还对着沈南川笑了笑，“放心吧，医院是个讲道理的地方。”
  “不会无冤无故处罚或是处份别人的。”
  和医生告辞。
  沈南川便起身回病房。
  不过走到病房不远处，他远远看到楼梯口走过来的顾海琼母女几个。
  “哥，爹他没事吧？”
  “没事，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好……”
  沈小玲担心沈爸爸，和自家哥嫂说了两句便赶紧推门走进了病房。
  走廊上。
  顾海琼看着沈南川扬扬眉，“怎么样，人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
  顿了下，沈南川又加上一句，“就是看着有点严重，人没事。”
  即然他这么一说。
  顾海琼也就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然的话，这大过年的，可真的要不好过了。
  不过转而想想。
  现在这样子，这个年可不也是一样没过好？
  大年初一初二在火车上渡过。
  然后这又跑医院……
  她伸手把要跑的沈一一给拽回来。
  伸手捏捏她小脸，“不能乱跑，这里是医院，你找不到爸爸妈妈怎么办？”
  “一一乖，一会让你妈带你回去啊。”
  沈南川看着自家女儿，眼底闪过一抹歉意。
  要是早知道他爹没什么事儿……
  他就一个人回来了啊。
  接到村支书的电话那会，他是真的以为他爹要不行了。
  沈小玲肯定是要回的。
  自家媳妇，自家媳妇和女儿，还是得送他爹最后一程吧？
  这会儿人没事儿……
  倒不是说沈南川不高兴。
  他就是觉得，让小丫头和媳妇跟着他来回跑这么一趟。
  年儿也没过好。
  人还受罪！
  不过，他爹没事儿，总是好的。
  “别想多了，人没事儿就好。”
  顾海琼能说什么？
  心里头叹了口气，看了眼屋子里头，有些担心沈小玲。
  不过，一点动静没有啊。
  应该是没什么事吧？
  她是担心沈妈妈会对沈小玲出手。
  想想，顾海琼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这好歹的沈小玲这个当女儿的才回来，这母女两个没十分钟的热度呢。
  没那么快闹腾吧？
  只是没想到，她这里念头还没转完呢。
  就听到屋子里头沈小玲啊的一声尖叫，“娘……”然后，声音噶然而止。
  “爸，妈，是姑姑的声音。”
  沈一一两眼瞪的溜圆，就想要挣开顾海琼的手往里头冲。
  顾海琼却是把她给拽回来。
  “你回来，站下。”
  把自家女儿揽回来，然后才看向沈南川，扬扬眉，“你去看看。”
  这可是他亲娘，亲妹的事儿。
  这里头住着的是他的一家子亲人。
  他不管谁去管？
  沈南川一个头还没点下去呢。
  门被人给从里头撞了一下。
  沈小玲带着几分惶恐的声音响起来，“娘，娘你干什么啊，我真的没钱……”
  没钱？
  沈妈妈和沈小玲要钱？
  顾海琼呵呵笑了笑，看了眼沈南川没出声。
  心里头却是直叹气不已。
  这一趟啊，她们就不该回来！
  “娘，你又在闹腾什么？”
  沈南川推门走进去。
  就看到沈小玲缩在病房一角的角落里头。
  他娘则上下其手，对着沈小玲身上又是摸又是掐的。
  找钱呢。
  一边翻一边嘴里头骂个不停，“你这死丫头，毛长硬了，不把你娘我看在眼里了是吧，你可是要知道，想当初是我把你给生下来的，我养你那么多年，你不该回报我吗？让你帮着家里头做点活怎么了，让你把钱给我怎么了，你的命都是我给的！”
  “死丫头钱呢。”
  “你可别说你在外头这些年一分钱没赚。”
  “我问你，是不是外头那个女人没给你，是她把你的钱都给吞了是不是？”
  沈南川走进来的时侯刚好听到这话。
  他脸一黑，“娘，你别什么事情都往我媳妇身上栽啊。”
  “我哪里有说什么，你妹妹可不就是跟着那个女人的吗，不是说现在外头可赚钱了吗，可是你看看这个死丫头，她全身上下就这么几个钱，这才多少啊，分明就是那个女人欺负她小，把她的钱都给瞒了起来……”
  沈南川深吸气，“小玲的钱在我这里，是我不让她给你，不让她给家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