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的顾海琼忍不住心头一颤。
  “你……回来就好！”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听的沈南川全身血液好似都在沸腾，喧嚣！
  叫嚷着……
  夜色深深，春色，深深……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沈南川是本能的在早上六点前睁开了双眼。
  一低头他就想起来。
  然后，手臂微僵。
  接着他整个身子竟是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臂弯处。
  顾海琼眉眼温柔，嘴角浅浅含笑的甜甜入睡。
  窗外，一缕晨曦透映进来。
  洒在房间的处处。
  一点点的驱散着室内以及整个大地的黑暗！
  这一刻。
  时光静好。
  这一刻。
  现世安稳！
  沈南川心里头想不出什么美好的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可是他心里头知道，为了一刻。
  为了让这一刻的美好停留。
  或者说是永存。
  在她们一家人的以后会时时出现。
  他想，他可以用自己的命去守护这些。
  做什么都值了！
  窗外不知名的鸟儿轻快的鸣叫了几声。
  顾海琼嘟囔了两下，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沈南川都还以为她要醒了。
  没想到她只是转了个身。
  伸手抱住自己的手臂，把脑袋往他怀里头拱了两下。
  然后，然后……
  人家眼也没睁的继续睡！
  低头能看到她的发顶，浓黑的粉，以及粉白的脖颈……
  手指一点点的挪动。
  最终，落在她的脖颈上，轻轻抚摸了两下。
  估计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顾海琼想也不想的抬手一巴掌拍到了沈南川手背上。
  赌气一般，往里翻了个身，再次沉沉睡过去。
  甚至还把被子往上拉了下，盖住了脑袋……
  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
  沈南川眼底全都是笑意！
  不过，昨晚是有点疯……
  他有些心疼，可是又觉得自己没错。
  他都好久没回来了啊。
  好不容易能抱到自家媳妇，能吃到……
  悄手悄脚的下床。
  他觉得自己这会儿还是轻点动作的好。
  不然，把明显是困极的自家媳妇给闹醒，到时侯肯定没他好果子吃！
  院子里头。
  沈小玲和钱玉许爱几个陆续起床。
  当然，最早的是沈南川。
  他在院子里头转来转去的，也不知道打的什么拳都结束。
  许爱几个才从屋子里头出来。
  “哥，早。”
  “沈先生早。”
  沈南川看了她们一眼，看向沈小玲，“早饭是自己煮还是去买的？”
  “有时侯煮有时侯是去外头买的。”
  沈小玲觉得自家大哥回来。
  这个院子里头好像多了些朝气和阳刚似的。
  念头一闪而过。
  她也就笑了起来，“大哥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我去吧。”
  沈南川看了眼沈小玲几个，“孩子醒了让她们小声点，别吵到你嫂子。”
  “好，我知道了。”
  眼看着沈南川都要走到院门口了。
  沈小玲才想起一件事儿，“哥，你身上有没钱？”
  沈南川的身子一僵。
  他倒是想说有，可惜，还真的没有……
  沈小玲笑嘻嘻的把身上的几十块钱拿给沈南川，“要不，还是我去吧？”
  “不用。”
  看了眼沈小玲，沈南川转身走了出去。
  他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一定要给自家媳妇买早饭！
  身后。
  许爱笑呵呵的，“你哥脾气真好。”她以前在村子里头，哪里见过男人出去买吃的，做饭的？
  通常都是一大早的女人从被窝里头爬起来。
  有时侯忙的连脸都顾不得洗：
  烤早饭，喂猪喂鸡打扫院子，这事儿那事的闹腾。
  男人们呢。
  要么就是睡懒觉，一直睡到能吃饭。
  要么就是一大早的爬起来，背着个手出去转一圈。
  街上走走溜溜。
  几个男人凑一块说会话打会牌啥的。
  啥时侯家里头女人煮好饭了，站在自家门口扯着嗓子嗷老一声喊。
  这就立马往回赶……
  哪有像沈先生这样的男人啊，对媳妇可真好！
  沈小玲笑了笑，没有出声：
  是，她哥这些年是对她嫂子很好。
  聚少离多。
  哪次回来都是恨不得把她嫂子和几个孩子捧到手心的照顾着！
  可是！
  她哥以前，把嫂子丢在老家那几年的事情她也没忘！
  沈南川才出去没一会儿。
  三个孩子陆续从床上爬起来。
  二二披头散发的跑出来，被眼疾手快的沈小玲给拽住。
  “二二你干嘛去呢？”
  “我去找爸爸啊。”
  二二眨着大眼，一脸的委屈，“他明明昨天晚上说我们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他的。”
  “可是他又走了。”
  “爸爸就是个大骗子，大坏蛋！”
  这眼瞧着说着说着就要哭出声来。
  看的沈小玲好笑又好气。
  她伸手捏捏她小脸，“你这丫头，一大早的说梦话呢吧，谁和你说你爸走了的？”
  “房间里头都没有啊。”
  “还有那里……”
  她指了指放在一角的鞋柜，“都没有爸爸的鞋子了。”
  “他肯定是又和以前那样悄摸摸的走掉了。”
  “坏爸爸！”
  “行了，你爸没走。”
  沈小玲生怕她下一刻真的扯着嗓子哭起来。
  再把自家嫂子给吵醒了？
  赶紧拉着她的手坐到一侧，轻声道，“你爸刚才出去给你们买早饭了，一会儿就回来。”
  “真的？”
  二二眼圈里头还含着泪花呢。
  晶莹剔透的。
  要掉不掉的挂在那里。
  可看到沈小玲再三的保证，还和她拉勾时。
  小丫头扑吃一声笑了起来。
  “姑姑，爸爸都去买的什么啊，爸爸什么时侯回来啊？”
  在沈小玲身边腻歪了一阵儿。
  二二有些坐不住，“要不，咱们出去找找爸爸吧？”
  她不说自己想去找。
  眼珠转了转，拉着沈小玲的手，“爸爸都没去买过，找不到地方了怎么办？”
  “万一迷路了，不是回不了家了吗？”
  沈小玲，“……”你爸可是干过侦察兵的人！
  怎么可能会在这小小城市里头迷路？
  心里头腹诽了几句。
  沈小玲却是笑嘻嘻的点头，“行啊，不过去找之前你得先去洗脸，梳头发换了衣裳吧？”
  “那我去洗脸。”
  二二一听沈小玲同意她去找人。
  乐的一蹦三跳的。
  噌噌的往自己屋子里头跑。
  沈小玲跟着她进去，就看到三三已经在床上滚来滚去的。
  一副明显要醒过来的样子。
  还没等她想好要不要把这小丫头喊起来呢。
  二二已经扑通一声跳到了床上，
  “三三，三三快起来，爸爸去买早饭了，咱们去找爸爸去。”
  三三本来还在滚呢。
  一听这话吓了一跳，“爸爸走了？呜呜，坏爸爸，爸爸是个骗子！”
  沈小玲，“……”
  你哪只耳朵听到说是你爸走了的？
  能不能听清楚后再坐在那里哭？
  还好有二二。
  小丫头有些嫌弃的撇了下嘴，把三三的衣服拽过来丢到了她头上，
  “爸爸才没走呢，爸爸只是去街上买早饭。”
  “你快起来啊，咱们一块去街上找爸爸去。”
  三三一听这话顿时就不哭了。
  小手一伸把头上的衣服拽起来，露出一排细碎珍珠般白的细牙，
  “真的啊，那咱们去和爸爸吃早饭。”
  “在街上吃！”
  “好啊好啊。”
  眼瞧着她们两个越说越兴奋，沈小玲站在一侧只能提醒，
  “你们两个要是还不赶紧换衣服去洗脸刷牙，你们的爸爸怕是要回来了。”
  “啊，我这就好了。”
  “姑姑我也好了……”
  两小一溜烟的跑出去洗脸刷牙。
  被留下来的四四坐在另一侧，小脸紧紧绷着看了眼两个姐姐。
  然后身子一歪又躺回了床上。
  沈小玲走过去，笑着捏捏他鼻子，“还睡啊，不起来和二二她们两个出去？”
  “不去，我要睡觉。”
  “真不去？”
  “不去。”
  四四翻了个身，也不知道自己小声嘟囔了句啥话。
  反正沈小玲是没听清。
  又喊了两声没动静。
  外头二二两个的大嗓门响了起来，沈小玲只好让四四睡。
  然后她自己走了出来。
  “不是说了不能大声吗，你们妈妈累了，要休息。”
  “可是妈妈以前不是起的好早吗，为什么今天不起床啊？”
  “那是因为你们爸色回来了，妈妈就可以睡个懒觉，好好休息一天了啊。”
  沈小玲笑呵呵的一手牵一个，朝着外头走，
  “就好像你们星期天或是放假的时侯才能睡懒觉，平时就得起早上学一样的哦。”
  “那爸爸回来，妈妈就放假了吗？”
  “……对……”吧？
  沈小玲心里头呵呵笑了两声，只是牵着她们的手朝前头走。
  几个人没走多远。
  就看到对面沈南川两只手提着一堆的吃的走回来。
  两个小的立马松开沈小玲的手。
  朝着沈南川咚咚跑过去，
  “爸爸！”
  沈小玲笑着摇摇头：看看，这就是骨肉亲情！
  哪怕这个当爸的常年不怎么在家。
  回来也就是待上个几天功夫。
  可是孩子看了，不照样也是亲的不得了？
  另一侧。
  沈南川笑呵呵的看着她们两个，“你们怎么醒了，不再睡一会儿了？”
  “爸爸，咱们在外头吃早饭好不好？”
  “啊，为什么？”
  沈南川看看自己手里头提着的吃的，有些不解，
  “回家吃不一样吗？”
  “不行，我要在外面吃。”
  “我也要我也要。”
  对于沈南川来说，他回来自然就是尽量满足自家媳妇孩子的心愿！
  不过是在街上吃个早饭！
  所以，直接把手里头的吃食递给了沈小玲，
  “那你们拿回去吃，记得别吵你嫂子，让她睡。”
  等回去自己看看她啥时侯醒。
  到时侯弄些别的吃的就好。
  沈小玲还没来得及说别的，二二和三三两人直接一人一边的拽着沈南川的手往前跑。
  她们两个的小身板自然是拽不住沈南川的。
  不过，架不住沈南川这个当爸的配合啊。
  所以，沈小玲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大哥带着两个孩子一路跑远。
  直到回到家。
  她耳侧都是二三两个孩子银铃似的笑声！
  “一一怎么没去外头和你爸她们一块吃饭？”
  沈小玲之前出去的时侯还问过沈一一呢。
  结果这丫头是想也不想的摇头说不去。
  回来就看到坐在院子里头拿着本英语书记单词的沈一一。
  沈小玲有些自豪，看看自家的孩子，多勤奋呀。
  不过……
  她看着一一轻声劝着，“一一，再用功也不急在这一时，不能不吃饭啊。”
  “而且，你不是说你们老师说了，要啥劳逸结合的吗？”
  这再怎么用功，再怎么辛苦读书。
  吃饭总是要的吧？
  沈一一咧嘴一笑，“我没有不吃饭，就是不想去外头吃。”
  “有二二和三三两个在，哪里能安心吃顿饭啊。”
  还不如在家里头吃呢。
  多清静？
  沈小玲听着这满是嫌弃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啊，也就是在这里说说吧。”
  不信你出去看看的。
  谁要是欺负或是惹三个小的不高兴啥的。
  头一个和人急的肯定是一一！
  一一听了她姑这话也不以为意，只是扬扬眉，
  “那是，在外头谁也不能欺负她们。”
  我的妹妹弟弟，自然只有她这个当姐姐的能欺负！
  看着她那板起来的小脸上露出的几分凌厉。
  乌黑大眼里写满了认真。
  这一刻，沈小玲突然觉得，一一这气势，竟然和她大哥越来越相像！
  早饭是沈小玲许爱几个人吃的。
  一一和小四在家。
  小五还没醒。
  沈南川带着二二和三三在外头……
  还有个睡着没醒的顾海琼。
  米粥油条豆浆包子应有尽有。
  吃的几个人肚子都溜圆。
  还有剩！
  沈小玲进屋看了眼小五，还在睡呢。
  小懒猪！
  她笑着摇摇头，转身走了出来，“许姐，小五这边你就帮我看着点，我得出去一趟。”
  嫂子今天肯定是出不去的。
  有些事情她得去看看。
  而且这眼看着就是月底，几个地方都得对账……
  “行，那你去吧。”
  一一突然放下手里头的水杯，“姑姑，我和你一块去行吗？”
  “行啊，小四你呢？”
  “在家。”
  四四正在低着头拼装他面前的飞机模型。
  还是前些天顾海琼去商场的时侯给他买的，这会儿听到沈小玲问他。
  低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很是认真的拼装起来。
  沈小玲也喜欢了这孩子不怎么爱出门的习惯，只是看向一一，“要不要换衣服，不换咱们就走了啊。”
  “不换，现在就走吧。”
  一一笑嘻嘻的挽住钱玉的手臂，“钱玉姐姐，咱们一起。”
  “行，一起。”
  对于沈一一几个，钱玉向来是一个大姐姐的心思。
  无条件的纵宠！
  这会儿被一一挽着手臂，眼里全是笑意，“不过，我和你姑姑去的不是一个地方哦，你和谁去？”
  她要去人才市场那边。
  可是小玲姑姑今天得去一趟罐头厂。
  所以，别看这会儿一块出门。
  她们两个在公交车处就得分开，一人一辆公交车。
  背道而驰！
  一一眨巴两下眼，“我和姑姑去罐头厂！”
  她都听说好久了呢。
  可是一直都没去过的呀。
  钱玉失笑，面上做出副伤心的表情，“哎，一一不喜欢我，都不去我那里了啊。”
  一一才不买她这个账呢。
  对着她翻了个小白眼，“钱玉姐姐，你少来了啊，我上回都和你去过了，可是姑姑那里我都没去过呢。”
  “你等着啊，等我过几天再去你那里玩儿。”
  钱玉笑着拍她手，“行了行了，赶紧和你姑走吧，车子要开过来了。”
  直到跳上公交车。
  一一还对着钱玉招手，“钱玉姐姐再见。”
  看着载着她们两人的车子走远。
  钱玉笑了笑，转身走到了另一侧，等车！
  另一侧。
  街头吃过早饭，二二和三三两个人拽着沈南川的手不肯回家。
  “爸爸，去玩。”
  “不回家，去玩去玩儿……”
  两个小家伙拽着沈南川的手，反正就是说什么不肯回。
  沈南川看着两个几乎要挂在他身上耍赖皮的小丫头。
  有些想笑！
  自己一根手指头都能把她们两个给拎起来。
  还和他甩赖！
  不过，嗯，这是自家闺女，亲的，
  他只能温声和气的哄，“要玩咱们也得回家呀，姐姐和弟弟都还在家呢，对不对？”
  “还有小五，你们两个是姐姐，难道要把小五和小四丢在家里头不管？”
  “一家人出去玩才开心热闹是不？”
  他看着两个鼓着腮帮子的小闺女，有些好笑的一摊手，
  “再说了，爸爸身上没带钱啊，刚才钱都吃早饭喽。”
  “真的？”
  “真的，咱们先回家找你妈妈拿钱好不好？”
  两个小鬼灵精互相看了一眼。
  最后想啊想的，二二小嘴里好不容易吐出一个好字儿。
  父女三人朝着家里头走。
  三三突然道，“爸爸，你身上都没钱，你好穷。”
  “妈妈可有钱可有钱了，买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有钱，妈妈是富婆！”
  二二一本正经的点头，附和。
  被嫌弃的沈南川，“……”他，他是啥，穷光蛋？
  父女三人回到家。
  一问，顾海琼还没有醒过来呢。
  两个小姑娘一心想着她妈有钱，她爸没钱啊。
  想也不想的松开她们爸爸的手就要往屋子里头冲。
  却被沈南川给手快的拽回来，
  “你们要做什么？”
  “给我回来，不能去吵你们妈妈睡觉。”
  二二不依，“妈妈有钱。”
  “对啊，得找妈妈拿钱。”
  沈南川心里头叹了口气：让你找这么个破理由！
  你就不能换个别的借口吗？
  瞧，这下好了，这个当爸的在闺女眼里，估计要和‘没钱’挂等号！
  他赶紧哄着两个小的，“你们等着，爸爸去房间里头拿，咱们就出去好不好？”
  “好。”
  “那爸爸你快点呀。”
  “好，爸爸快点，不过，你们两个去看看小五和四四在干嘛，咱们一块出去，好不好？”
  二小是想也不想的点头，不过还是不忘催着沈南川，
  “爸爸你快点儿去拿钱啊。”
  屋子里头。
  沈南川找了半天没找到自己昨天换下来的衣服！
  里头还有几十块钱呢。
  视线往桌子上无意间一瞟，包括他的钥匙和证件，都在桌子最里头呢。
  上面还放着几十块钱。
  他伸长手拿过来，一转身。
  就看到原本在床上睡觉的顾海琼睁开了双眼。
  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呢。
  那眼神儿……
  把他吓了一跳！
  “媳妇，你醒了？”幸好他这没做坏事，不然，不是被逮个正着？
  顾海琼有些好笑，对着他扬扬眉，“做什么呢，瞧你那一脸的心虚！”
  “我哪有？”
  沈南川反驳，自己拿钱带着孩子去玩有什么心虚的啊。
  啊呸。
  不是，他什么时侯有过心虚？
  就没有过好不了？！
  这么一想，他立马就松了口气。
  “二二她们几个要拽着我出去玩，我就想着她们在家你也不能好好休息，就准备带她们出去转转……”
  他看着顾海琼，眼里头全是担忧和关心，
  “要不，你再睡会，好好的歇歇？”
  昨晚，毕竟是自己有点过……
  他这么一说，顾海琼忍不住想起昨晚的情景。
  这个疯子！
  他就不肯让自己睡觉。
  足足折腾了大半夜，天都要亮了他才心满意足的睡过去。
  自己却……
  心里头的火气往上窜，“你赶紧滚出去，别让我看到你。”
  回来就折腾她。
  有多远滚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