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他在哪……”
  吕老爷子侧着头，看着几步走过来的柳如烟，满脸的激动、隐忍！
  他她？
  哪个他她？
  柳如烟心头的那丝高兴还没来得及完全成型呢。
  就被吕老爷子迫切的问话给弄懵了，
  “外公，您说的谁啊，什么他她的？”
  “老头子你可是才醒过来，天大的事情都给我悠着点。”
  吕老太太直觉的以为自家老头子还是为着柳如烟之前说的事情而情绪激动，不禁就有些生气了起来，不过，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儿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强行打断他和柳如烟两个人的话，先说了吕老爷子，让他不准再开口，吕老太太扭头看向柳如烟，“你外公现在的身体这个样子，医生也说了，再有那么一回两回的，这人可就……”
  “烟烟啊，你是个好孩子，向来是懂事和孝顺的，有什么事情等你外公出院以后再说。”
  “外婆，我我都听您的。”
  柳如烟心里头一千一万个的不愿意！
  她就那么几天功夫啊。
  可是当着吕老太太的面儿，柳如烟哪里敢多说什么？
  “那行，即然是这样，你就先回家吧。”
  吕老太太不放心柳如烟待在这里，二话不说开始撵人，
  “你也出来那么久了，这都半夜了吧，你爷爷奶奶怕是也得担心你……”
  “还是赶紧回家吧。”
  柳如烟能说不吗？
  吕颜顺势站了起来，“刚好，外头咱们家的司机等着呢，柳如烟你要是不敢走，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她这话也是为柳如烟好。
  不管如何，这是自己姑姑的孩子。
  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开着车子回家，是不好。
  可是柳如烟什么脾气啊，更何况她早就本能的形成了和吕颜对着干！
  所以，这会儿一听她的话，是想也不想的直接就开了口，
  “你会那么好心吗，还是免了吧，我自己能走！”
  她朝着外头走了两步后又停住了脚，
  “外公，我明天再来看你。”
  然后脚步匆忙的走了出去。
  她身后，吕颜松了口气，总算是走了！
  这个人待在病房里头都是一种碍眼！
  “颜颜，你让司机在后头跟着她点……”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
  这么晚了回家，路上再出点什么意外啥的。
  这可是自己的外孙女！
  吕颜点点头，走出病房外头去打电话。
  病房里头。
  吕老爷子一脸的焦急，“你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让她走了？”
  顾不得手上还挂着吊水瓶。
  他就想下地去追人。
  吕老太太脸有点黑，“这都什么时侯了，你自己的身体什么样你不知道啊，还让她丫头留下来？难道你真想让自己这把老骨头就这样散了是不是，你要说一声是的话，那我还不如直接弄死你。”也省得这么一把老骨头，却是被自己外孙女给气死啥的，说出去多难听？
  “你，我说你这脾气什么时侯能改改？”
  听听这都说的什么混话。
  还弄死他……
  吕老爷子都被身边老伴这话给气的乐了起来。
  伸手指着他，“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能好的了？这可是法制社会！”
  “你别给我胡咧咧这些。”
  吕老太太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什么外孙女内孙女的，我是看清了，养不熟啊终究是养不熟，你对她再好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有那么一个……这孩子怕也就这样了……”最后一句话吕老太太说的有些含糊不清，可吕老爷子却是一听就明白啊，他看了眼老太太，眉头微拧，“怎么又说起这些来了，不是咱们都说好再也不提了吗？”
  “不提不提。”
  “我以后都不再提。”
  吕老太太的声音也没啥好气，不过，手上的动作还是心疼自家老头子的。
  帮着他在身后垫了个枕头。
  吕老太太看向他，“要喝水吗，饿不饿？”
  “不渴不饿，那啥，你……算了算了，等这瓶水打完，我自己去。”
  “说什么呢说一半留一半的，你自己去哪？”
  吕老太太脸子就拉了下来，“我可告诉你啊，就你这身子骨，你要是再想着去做什么别的乱七八遭的那些事情，我和你没完！”话罢，直接把本来要给吕老爷子喝的水咚的一声丢到了远处的桌子上。
  喝什么喝啊。
  渴着吧！
  反正他自己都不在意自己这身体！
  这老太太！
  不过，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事情……
  吕老爷子的心情再次激动了起来，他伸手去握吕老太太的手，想要告诉她，自己看到了……
  只是，心跳突然增快！
  几次粗重的深呼吸过后，吕老爷子就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要跳出来。
  全身血液都在叫嚣着朝外头跳似的。
  下一刻，眼前一黑。
  在耳侧吕老太太的惊呼声中，吕老爷子又一次成功的晕过去！
  吕颜打完电话，又去把之前从家里头送过来的小米粥热了一下，配了碟小菜提到病房，进来就看到自家奶奶正一脸紧张的站在一侧，而病床前头，一名医生两名护士正在有条不序的忙着做各种检查……
  难道是自家爷爷的病情加重？
  把她给吓了一跳，
  “奶奶，爷爷不是醒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儿？”
  她的声音里头都带了颤音儿。
  生怕自己不过是出去那么一会儿功夫，再回来，却是两重天不能再见！
  吕老太太回头看了她一眼，眉头拧的紧紧的，
  “那么大声做什么，吵到你爷爷了。”
  吕颜，“……”这房间里头都那么多人了啊。
  还担心她会吵到吗？
  不过，知道她奶奶这会儿心乱，她便过去扶住了老太太，自己则朝着病床上看了过去。
  小护士已经给吕老爷子打了一针。
  回头看到她出现，语气就有些不悦，“吕小姐，都和你们说过了，老先生不能再受刺激，可是你们现在这个样子，不把医生的话放在心上也就算了，可老先生的命你们总要顾的吧？”
  “要是再来那么两回……”
  “你们可以直接带回家了。”
  至于带回家做什么……
  嗯，办后事！
  吕老太太身子微微一晃，要不是吕颜扶着，估计就要腿软的摔到地下去。
  “奶，奶奶！”
  “我没事儿，就是刚才有点头晕。”
  吕老太太对着吕颜摆摆手，示意她扶着自己坐到一侧的椅子上，深吸了几口气。
  这会儿才把胸腔中那股子的眩晕感给散开。
  “奶奶您头疼吗，我帮您揉揉……”
  吕颜跟在老两口身边这么些年，自然知道她们的一些小习惯。
  这会儿看着吕老太太一皱眉，便晓得她肯定是又头疼。
  便赶紧上前帮她轻轻揉着。
  “好孩子，奶奶没事儿……”
  虽然是这样说，但吕颜还是站在老太太的身后没停手。
  没一会儿，老太太觉得自己胸口的这股子气消了不少，便让吕颜停了手。
  自己则看向才给老爷子开了药方的医生，
  “医生，老头子他没事吧？”
  “老太太，老先生要是再继续这样的话，别说我，怕是谁来了都没救啊。”
  医生也是一脸的苦恼，这才从手术台上下来好不好？
  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能重过人命吗？
  “我会看着他的。”
  等到医生和小护士走后，吕老太太一脸沉默的坐在病床边上。
  吕颜陪着她，“奶，我爷爷刚才不是还好好的，难道他和你说什么了吗？”
  “都怪柳如烟。”
  “肯定是她和爷爷说了什么不好或是让他不高兴的事情，不然爷爷也不会这样了。”
  她心里头对柳如烟很是埋怨。
  你嘴里说什么孝顺，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外公多大年龄了吗？
  上了年纪的人，最受不得刺激和情绪波动。
  她再把一些有的没的乱七八遭的事情往老爷子耳朵边上说。
  这哪是孝啊。
  分明就是不孝！
  “好了，这事儿你在外头可千万不能说。”
  吕奶奶看她一眼，轻轻拍拍她的手，语气里头满满的都是温柔，
  “我们家颜颜啊，最孝顺懂事的好孩子！”
  “嗯，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您和爷爷，你们也要长命百岁。”
  “什么长命百岁，活那么久做什么？”
  吕奶奶扭头看了眼躺在病床上没什么动静的老头，眼底闪过一抹的涩意，
  “再活上那么几年，我和你爷爷啊能亲眼看到你结婚，也就心满意足了。”
  “才不行呢，你们还要帮我撑腰呢，还要帮我照顾孩子……”
  她抱着吕奶奶的手，心里头有种惶惶之感。
  空空的。
  好像，下一刻她这里只要一松手，老太太就会消失似的！
  “傻孩子。”
  吕奶奶笑呵呵的拍她脑袋一下，却是把视线落到了病床上的吕老爷子身上，
  “老头子啊，你听到咱们颜颜的话了吧，你舍得现在就走吗？”
  “你要是真那么狠心，回头我就把你骨灰给丢到茅房去！”
  吕颜，“……”她奶奶真厉害。
  病床上刚好缓过神，睁开眼的吕老爷子脸色则是一黑。
  “狠心的婆娘！”
  声音虽然虚弱，但好歹的却是醒了过来。
  吕老太太和吕颜两个都是惊喜不已，不过，相较于吕颜欢呼的扑过去，高兴的喊爷爷，吕老太太却是显的矜持多了，坐在那里没动，只是冲着吕老爷子哼了两声，“狠心又怎么样，你都不要我们祖孙两个了，我的颜丫头是个可怜的，现在你又不要她了，难道我还得跟着你一样让这孩子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世上吗？”
  “再怎么狠心，我可没你狠心！”
  吕老爷子苦笑了一下，想了想，却是扭头看向了吕颜，
  “颜丫头，爷爷突然有点饿了，想吃点东西，你帮爷爷去热一下，好不好？”
  “好，爷爷您稍等，我很快就回来的。”
  吕颜自然是很高兴，爷爷醒了啊，而且还开口说要吃东西。
  那肯定是好了啊。
  她端起自己之前热过一遍的粥朝着外头走，
  “奶奶你帮我看着点爷爷啊，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慢点，别累到了自己。”
  吕奶奶有些心疼的叮嘱了吕颜几句，然后才瞪向坐在病床上一脸凝重，眉头紧锁的吕老爷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是不是柳家遇到什么事情了，难道，是吕悦她……”
  这是老太太能想到的唯一的能让吕老爷子这么激动难控的事情！
  不然，大半辈子的风风雨雨都走了过来。
  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
  怎么就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还连着晕了两回？
  “老婆子我和你说，是是……是他，是他，我看到了，真的是他！”
  吕老爷子的声音充满了激动。
  那种完全压抑的情感足足凝成了实质一般。
  让他整个人胸口都剧烈的喘息起来。
  不过这一次，他却是早有了防备，一直深吸气，让自己尽量清醒，气息缓和。
  他双眼灼灼，整个人似是全身都在发光一般，
  “老婆子，是他，真的是他！”
  说到最后已经是语无伦次起来。
  可唯独整个人激动异常！
  吕老太太一开始有点懵，可等到了后来，她的脑海里头慢慢浮起一个念头。
  她霍的闻了起来，抖着唇，一脸的不可置信和震惊，
  “你是说，是说他，他……”
  “对，是他！”
  扑通。
  这次跌坐回椅子上的换成了吕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