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靖瞟了我一眼,假装一脸紧张地捂住孩子的嘴巴,“炔儿不要胡说,东方公子可要生气了。”说着,抬起头对我讪笑道:“炔儿不懂事,您不要跟他计较。”
我冷哼一声,绕过花园径自走入正厅,也不分宾主随便坐了下来。
丫鬟唯唯诺诺地垂手站在一旁,我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轩辕靖和炔儿迎面走进来,我抿了口茶,有些微苦,“你们这里的丫鬟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
没等轩辕靖开口,丫鬟吓得立刻膝盖着地,哆嗦着向我求饶。
这些天来相似的画面出现在眼前,我感到有些厌烦,挥手不屑地道:“行了,留着这点精力讨好你主子去吧,别在我面前装可怜。”
轩辕靖脸色一变,将那丫鬟喝退下去,走上来亲手为我续茶。
我见她纤纤玉手上的银镯,精巧细致的工艺倒像是出自名家之手,在日光下折射出的光线有些刺眼。
“不知公子前来,是靖儿疏忽怠慢了。”
我轻轻一笑,“哪里会,轩辕公主不是最擅长与人不分彼此地打成一片吗?”
轩辕靖嗤笑道:“公子说笑了,我生在草原生性好动,这里的人又那么热情,与我都玩得很好。”
我道:“有了新主,忘了旧主,这便是热情,公主的魅力果然很大,还能让清月宫主特地为你修建一座别院。”
她眼眸转了转,有些娇羞地道:“宫主待我确实不错,能够搬到这座院子里来住我也没想到,而且还派人把我幼弟接过来陪我解闷,对了,炔儿,快给公子行礼,这位哥哥也是我们族的恩人呢。”
听到“恩人”二字,觉得那么刺耳,一些不堪的往事又浮上心头。
“才不要呢,他踩坏了我种的向日葵。”小孩气呼呼地道。
“炔儿乖,给哥哥道个歉一会儿就有糖糖吃了,乖乖的,快去。”
“他才不是我哥哥呢。”小孩极不情愿地走到我面前,就这么干巴巴地挤出三个字:“我错了。”
这张像极了轩辕骏图的脸,我看了不由一惊。
小孩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抬眸偷偷看我,清澈的眸中掠过一丝惊异。
我道:“不用了,这些天我听到的道歉认错已经够多了,你这孩子生得倒是和你姐姐性子相反,好了,我今天看也看过了,该走了,你们继续玩去。”
我受够了那些在我面前展露虚伪笑容的人,这个小孩反倒让我有一盆冷水浇在身上的感觉。
“公子慢走,下次有空欢迎再来。”身后传来轩辕靖甜美轻柔的声音。
我停下脚步,冷冷开口,“轩辕靖我想奉劝你一句,想要在这府里生存最好安分点,现在觊觎宫主夫人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但是你再年轻美貌、冰雪聪明也别忘了宫主有个众所周知的癖好。”
这句话是对轩辕靖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干嘛要与她这么认真,要相信清月还有我们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感情。
这次拜访之后,轩辕靖果然安分了许多,府里很少看到她与丫鬟小厮们相互追逐吵闹扑蝶,周围人说起她的频率也越来越少。
这件事折腾了快一个月,回过头来想想也有些笑话自己多心。这天晚上,我打算去个轩辕靖道个歉,顺便瞧瞧那个调皮的小孩。
行至静香院,远远的,就看见看守的人打开大门,“慈祥”地笑着。
我道:“大伯您好,上次得罪了,请问轩辕公主在吗?”
“在……在、在,公主早吩咐过了,东方公子要来随时欢迎。”看守大叔受宠若惊地道。
一进门,又是一阵嬉笑声传进耳朵里,与第一次的画面差不多,只是白天换成了晚上。
明皎的月光倾洒在花园里,飘出淡淡的幽香。
少女与孩童嬉戏,好一副天真浪漫的图画。第一次我没有明白她的用意,现在我总算知道了。她瞄准的是一个男人最基本最渴求的两样东西——妻子和孩子。
我驻足在门口再也挪不动脚步,因为我看到花园的一角,有个人正在对月饮酒,边饮边欣赏着眼前美景。
“宫主,你喝醉了,我扶您回房歇息,炔儿,不早了,你也去睡觉吧。”
我呆立在原地,望着月光下的背影隐入黑暗之中。我转身默默离去,视野内一片漆黑。
回到自己的住处,看见对面灯还亮着,我不死心地过去敲门,门开了,我惊喜地唤道:“清……”
发现眼前站着的是白沐风。
“你怎么在这里?”我心中忐忑。
白沐风笑着让开一条道,“外面冷,进来说话吧。”
我点了点头,他仿佛知道我会逗留很久。
“宫主出去了,今晚不会回来。”白沐风为我斟上一杯茶,又将桌上的一叠文书放在我面前,“让自己忙一点就不会多想了。”
“是啊,以前都是自寻烦恼,要是早一点像师父这样一切顺其自然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发生了。”我拿起毛笔蘸了点墨水,一手翻开一页文书。
“季兰姑娘还好吧?”我随口问道。
“恩,她最近刚来过两次,也让我向你问好。”白沐风淡淡道,语气中听不出一点情绪。
“呵呵,那就好。”烦闷的心情瞬间好转了许多,季兰是个不错的姑娘,至少在我看来与白沐风是相当般配的。
批着手上的文书,时间在沉默中流走。渐渐的,一个个小黑字仿佛都跳了出来,在眼前漂浮。
恍恍惚惚地,只觉得什么东西落在了肩头。
醒来时,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站起身,一件白衣滑落在地。
外面传来马的一声蹄鸣,隔着参差树影,我看到那个青衣墨发的身影转入鸾车之中。
下个月初便是他二十八岁的寿辰,想着该准备一份怎样的礼物。以前从来只是收他的东西,从未送过他什么。金山银山山珍海味这些他根本不缺,想来想去,他唯一缺的已经被庐陵王和轩辕靖提前送了,但是他真正喜欢的又是什么呢?
这么多年了,我竟然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清月宫的寿宴如我所料,并没有请武林豪杰,也没有请达官贵族,只有宫里的人和四大组成员代表前来与会。
说是寿宴,不过是将各处的情况汇报过来而已。但是表面看起来依旧十分热闹,高朋满座,觥筹交错,欢声笑语,齐聚一堂。
清月坐在正中央寿星的位置上,接受大家的礼赞,我和火莲则在偏僻的角落里喝酒。
“如此风光的事某人也曾享受过吧,现在可曾后悔?”我笑着给火莲满上一杯。他拿起杯盏,一饮而尽,反问道:“后悔?某人做事从来只讲及时行乐,后悔是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呢。再说这样的风光还不及老子当年一半,只有美酒,没有美女,有什么意思。”
说着眯起一双桃花眼色色地看着我,眼角却瞟向清月那边,趁我不注意在我大腿上捏了一把。
我恨恨地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还好他皮厚,在我面前扮作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你这个毛病不改掉以后别想讨漂亮老婆。”我夺了他的酒杯将里面的酒液倒进肚里。
火莲一如既往地用无辜表情盯着我看,好像一个被人抢了糖的孩子。
该到献礼的时候了,四大组的首领纷纷送上各地的奇珍异宝,看着众人一个个将礼物送到跟前,清月颔首微笑。
我小心翼翼地将一坛子佳酿递到他面前,他愣是看着我半天没接。我有些不耐烦了,后面的火莲催促道:“两口子不要眉目传情了,回去看个够,别耽误了老子逛窑子的宝贵光阴。”
清月将视线收回到我手中的坛子上,兀然收紧,诧异道:“桑落酒?”
我微笑,“宫主好眼力。”
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这酒原是书上记载的,世上却极少有人酿成过。火莲小时候曾与清月打赌,谁先酿出此酒一定要给对方品尝。这还是我好不容易从火莲那里千方百计骗过来的。
“好了,该轮到我了。”火莲耐不住性子,见清月把坛子抱起,便硬是将我挤了过去。
“我这份礼自然比不得小菊花的贵重,破纸一张,你权当看着玩吧。”火莲拿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喂,拿过去啊,别不好意思,放心不是抢来的。”
清月接过纸,将它展开,是一幅地图,上面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河流山川都画得十分清晰,比我上次在清月书房里看到的还要详尽。
“你这家伙到底藏了多少宝贝?”我小声问火莲。
他撇撇嘴一脸不屑,“大爷走过的路比你数过的饭粒多,泡过的扭比你说过的话多。”
我接过他的话道:“打过的老虎比你踩死的蚂蚁多,喝过的酒比你倒过的茶多。”
“好徒弟,再干一杯!”火莲重重地拍了我两记,我的肩膀立刻垮了下来,另一只手臂勉强托起酒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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