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钱老二倒是知晓是谁了。姓齐、出身好、还是娃娃亲,钱老二哪里会忘记？
  不过时隔多年再度见到齐家人，钱老二还真有些意外，当即将钱王氏拉到院子里,嘀咕道：“孩子他娘,月丫头的亲事真定下来了？”
  “对呀！这么好的亲事,咱家能不要？”钱王氏一脸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语气那叫一个得意,“这也就是我当年太有眼光，早早给咱家月丫头定下这么一门大好的娃娃亲。否则，而今哪有咱家什么事儿？”
  “这倒是。”想到齐家而今的门第，钱老二忍不住也是一番唏嘘。
  钱家三兄弟也都站在一旁,就是为了摸清楚齐君洲的来历。
  见钱王氏对齐君洲颇为认可,钱二哥的心气越发不顺：“娘,他也不见得就那么好吧！”
  他还想着等他当上福禄酒楼的管事，再好生为他家小妹精心挑选一门合适的亲事。哪想到他这边还没开始,他家小妹就要嫁人了,而且还是他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定的亲事。
  “他还不好啊？你知道他爹是谁吗？正儿八经的举人老爷,在府城当官的！他自己也是读书人，马上就要去参加科考了,以后出息着呢！”要不然李家为何一直在钱李村那般受人推崇，还不是因着李家都是读书人？以前钱王氏虽然嘴上没有说，可心里也是极为羡慕的。
  但是打从今天开始,她再也不用羡慕别人了。他们自己家里就有了读书人，而且一看就比那李家人更有出息。以后啊,她就等着别人羡慕她好了。
  光是这般想着,钱王氏心下就乐得不行。
  钱二哥愣住,不敢置信的看着堂屋里的齐君洲,忍不住压低了声音：“他真这么厉害？”
  “不然你以为娘为何这么快就答应你小妹定下亲事了？不是我说，咱家但凡错过这个村，以后就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因着那何家的亲事，村里不少人都在等着看你小妹的笑话。咱们一定要让你小妹嫁的比谁都好，否则你小妹一辈子都会被人闲言碎语的。”也是为着这个缘由，钱王氏对李彩霞才会越发的厌恶。
  认亲就认亲，居然还抢亲事，真是不要脸！
  没奈何何家的亲事本就是跟李家定的，钱月茵不再是李家的姑娘，钱王氏也没法子找上门去讨要说法。否则，她早就闹得何家没法安宁了！
  不过现下钱王氏又觉得，幸亏何家的亲事归了李彩霞，不然等齐君洲找过来，这门天大的喜事岂不就得白白便宜了李彩霞？真要是那样，她才是亏大发了！
  钱二哥沉默片刻，到底还是不情不愿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成吧，看在他确实还不错的情面上，我就不找他麻烦了。”
  “老娘信了你的邪！你还找老娘女婿麻烦？你脑子进水了，还是傻了、疯了？老娘这么好的女婿，你这个二舅哥不好生伺候着，居然还想找麻烦？信不信老娘第一个先收拾了你？”钱王氏认定的好亲事，当然容不得其他人破坏。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也不答应。
  “娘，你先别嚷嚷，让他听见了多不好？”扯了扯钱王氏的胳膊，钱二哥着实无语。
  他就是这么一说，还不是一心想要为自家小妹撑腰？可别他什么都还没做，反倒因着他娘的大嗓门把齐君洲给得罪了。
  “你还知道让人听见了不好？知道就别耍你心里那点小九九。你小妹这门亲事，娘很喜欢，你小妹自己也是点了头的。要是被你这个莽夫给折腾没了，你看你小妹以后还愿不愿意搭理你！”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钱王氏看得出来，钱家三兄弟对钱月茵这个小妹都很上心，比对李彩霞疼爱多了。
  也是以，在这门亲事上，钱王氏盯的很紧，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娘，你……”钱二哥还待跟钱王氏辩解两句，就看到原本坐在堂屋里的齐君洲随着钱月茵站了起来，还正往他们这边走。
  想着齐君洲可能真听到了他方才的话，钱二哥一时间有些紧张，又有些慌乱。
  之前他是不知道这门亲事确实很好，才口无遮拦的。真要确定了这门亲事极好，他肯定也是巴不得钱月茵能过的比任何人都还要好。
  “娘，我带洲哥去看我绣的屏风。”指了指自己的屋子，钱月茵说道。
  “成，去吧！”正常情况下，肯定不能随便让男子进她家月丫头的屋子。可齐君洲的情况不同，齐君洲而今已经是钱月茵的未婚夫婿了。加之齐君洲和钱月茵以前并不认识，钱王氏自然想要尽可能让两人多些机会相处。
  一旁的钱老二和钱家三兄弟都没说话，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齐君洲。
  齐君洲并不是热络的性子。刚刚已经跟钱家人逐一打过招呼，此刻便只是轻轻冲钱家人点了点头，随即跟在钱月茵的身后进了屋子。
  “他确实挺不一样的。”虽然很不想承认，可齐君洲的气场跟他们这些乡下人有着天壤之别。这一点，钱二哥还是长了眼睛的。
  “娘，我瞧着他对咱家小妹还不错，很上心。”跟钱二哥的关注点不同，打从方才开始，钱大哥就一直在观察齐君洲的一举一动。
  相比对他们其他人，齐君洲明显对他们家小妹更加的亲近，跟他们家小妹相处的也很融洽。
  真要是看不上他们家，齐君洲不可能耐得住性子跟他们家小妹说这么多的话。而且有些事情是装不出来的。钱大哥自己也娶了心上人，很快就看出来齐君洲并不是在伪装。
  “能不上心吗？镇上一处宅院、府城一处宅院，都是写了咱家月丫头的名字。换了你们谁能做到？”不客气的翻了一个白眼，钱王氏不无得意的轻哼道。
  “两座宅院？都是给小妹的？还写的小妹的名字？”精明如钱二哥，立刻就抓住了重点，“娘，府城的宅院先不提，咱们都没去过，也不知道好坏。镇上的宅院在哪里，他有没有跟你说？”
  “跟我说什么呀？房契是直接拿给你小妹收着的。我又不识字，哪里知道宅院在哪里？今个才头回见面，我也不好直接当面问宅院在哪里吧！这可是你小妹日后要嫁的人，万一显得咱们太贪财，害得你小妹日后不好过，我找谁算账去？”别看钱王氏整日都在胡搅蛮缠，其实她很识时务。
  要是她不在意钱月茵，当然可以毫不客气的当场找齐君洲追问清楚，想着法子的好好占占齐君洲的便宜。
  可谁让要嫁人的是钱月茵呢！钱王氏可不就多顾忌了些，琢磨着今天先憋着不问，等下次再问。
  “你们娘说的在理。虽说是送给你们小妹的聘礼，也跟你们三兄弟没关系。你们谁都别动歪心思，不准抢你们小妹的宅院。”钱老二眼睛眯了眯，把难听话说在了前面。
  “爹，我们哪里是这种人？抢谁的宅院也不会抢小妹的呀！”钱二哥撇撇嘴，倒也不觉得丢脸，“我可是马上要当福禄酒楼管事的人。孙家的宅院就在镇上，还不小，能不够我住？”
  “爹，我就打算留在咱们村。咱家这院子很大，也够我住。”摆摆手，钱大哥没有太大的野心，也没想过要搬去镇上。而且他们家现下的日子多悠闲，根本不必再折腾。
  “爹，你别看我。我都还没娶媳妇呢，抢了小妹的宅院也没人住不是？”大哥和二哥都表了态，钱三哥自然也是要开口的。而他说的也确实是自己的心里话。不管是娶妻还是宅院，他都没想那么多，也没想那么远。
  “这还差不多。要被我发现你们谁敢动坏心思，我第一个把你们先赶出去！咱家月丫头多不容易啊，这么好的亲事必须得留住。万一出了差池，我找你们算账！”钱王氏说完又不放心的多叮嘱了几句，无外乎就是必须先把这门亲事瞒下来，不能让其他乱七八糟的人和事给搅黄了。
  钱老二和钱家三兄弟当然也是希望钱月茵好的，对钱王氏的这一决定自然不会反对。
  反倒是钱月茵自己，在吃完午饭后，主动提出要带着齐君洲去探望于娘子。
  “你外婆啊……”钱王氏皱了皱眉头，虽然有些犹豫，却还是放了行，“成吧，那让你大嫂陪你们一块去。正好，你大嫂顺路回趟娘家。”
  “娘，既然大嫂回去，大哥肯定要陪着才好。大嫂娘家对咱家一贯不错，大哥合该去走动走动。”整个钱家，也就只有钱月茵敢这样跟钱王氏提要求了。
  钱王氏当即就变了脸，尽管有些不情愿，却也还是松了口：“那就他们两口子一块。”
  钱月茵便不说话了，只是笑着转身找了两个竹篮，装好鸭蛋和鹅蛋，顺手递给田桂花一篮，让田桂花带回娘家。
  田桂花下意识就扭头去看钱王氏。
  “月丫头，给你外婆多装些鸡蛋。”只当没看见田桂花望过来的眼神，钱王氏兀自叮嘱钱月茵道。
  “娘，外婆自家有养鸡的，不缺鸡蛋吃。大嫂把咱家的鸭和鹅都养的不错，带这些就够了。”看出钱王氏的不满，钱月茵不着痕迹的夸赞起了田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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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那你记得跟你外婆说,下次想吃鸭蛋和鹅蛋尽管来咱们家拿，不要跟咱家客气。”钱王氏是巴不得跟于娘子打好关系的。哪怕而今钱月茵的亲事有了着落，钱王氏也依然准备继续跟于娘子走动。
  她算是看出来了,早些年她就是太要脸,才平白吃了大亏。要是她早些时候就跟于娘子打好关系,他们家这些年的日子肯定会更好过。
  “好。”钱月茵点点头，“那娘,我们就先走了。”
  “早去早回。你外婆要是留饭，就让你大哥大嫂他们先回来。”钱王氏跟出门，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娘，大嫂娘家应该也会留饭的。”哪有让钱大哥和田桂花先回来的道理？钱月茵好笑的提醒道。
  “就他们俩事多。”钱王氏这句埋怨并不大声,却也听在了钱月茵几人的耳里。好在这句话之后,钱王氏便没再多言,算是默许了钱月茵的提醒。
  “娘，你别送了,回屋歇着去吧！”冲着钱王氏摆摆手,钱月茵坐上了钱大哥驾过来的牛车。
  齐君洲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牛车。
  他今天来钱李村，其实是坐的马车。不过为了低调,马车没有进钱李村，而是在路口就原路返回了。
  这会儿齐君洲会犹豫，自然不是嫌弃牛车,而是因着钱月茵和田桂花都坐在牛车上。
  但是转念一想，钱月茵即将成为他的娘子,田桂花又是大嫂,齐君洲姑且舍弃了男女有别的规矩,不再诸多顾虑。
  钱月茵一开始确实没有意识到齐君洲的迟疑。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齐君洲已经上了牛车。
  认真的看了齐君洲一会儿，确定齐君洲脸上并没有不情愿，钱月茵轻声问道：“会不习惯吗？”
  “还好。”齐君洲微微摇头，随后补充道，“不过以前确实没有坐过牛车。”
  “那以后你可能要经常坐了。”钱月茵说着就笑了起来。其实齐君洲真的跟牛车十分格格不入，可偏偏让她看的甚是欢喜。
  “好。”见钱月茵笑得开心，齐君洲并未言明他们以后可以直接坐马车，而是顺着钱月茵的话应道。
  明显感觉到齐君洲对她的礼让和包容，钱月茵脸上笑意加深，心情越发好了。
  田桂花一路上都没开口，尽可能目不斜视，生怕打搅了钱月茵和齐君洲的相处。
  在钱家，除了钱大哥，田桂花跟钱月茵最亲近。对钱月茵的亲事，田桂花虽然做不了主，却也格外的上心。
  乃至对齐君洲，田桂花始终都在小心翼翼的观察。待到确定齐君洲实乃一位翩翩君子，田桂花衷心为钱月茵感到高兴，也是乐见这门亲事能成。
  至于钱王氏这位婆婆说的那些话，田桂花倒是没太在意。
  当初决定嫁给钱大哥的时候，田桂花就知道，钱王氏并不好相处。既然当时她没有退/缩，而今自然不会多言什么。
  更何况这么一段时日的相处下来，钱王氏在田桂花眼里其实还好，并没有预料中的那般难以忍受。而且大多时候钱王氏也就是一张嘴，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加之有钱月茵在一旁帮她周旋，田桂花委实觉得自己在钱家的日子挺好过的。但凡再换一个婆家，田桂花都不敢保证自己能过的如此舒心。
  也是以，对钱月茵这个小姑子，田桂花可谓掏心掏肺的好，就盼着钱月茵事事顺心，日后能够富贵荣华加一身，过的比谁都更加的好。
  早先田桂花其实有暗戳戳琢磨到底怎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他们家小妹，但是现下看到齐君洲，田桂花就知道，钱月茵的亲事有了着落。
  等于娘子看到钱月茵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挑起了眉。
  待到钱月茵将齐君洲介绍给于娘子认识，于娘子难得说了钱王氏一句好话：“你娘竟然也能干得出人事儿？”
  这样的亲事确实不错，却也并非人人都能碰到。也就是钱王氏脸皮够厚，十几年前就抢了个先。
  “我娘人不坏的。”钱月茵笑着接话道。
  于娘子不可置否的冷哼一声，视线落在齐君洲的身上：“你确定要娶这丫头？不怕以后后悔？”
  “这门亲事乃学生心之所求，绝不后悔。”齐君洲认真朝着于娘子行了一礼，面不改色的任由于娘子打量。
  于娘子盯了齐君洲许久，没再多问，只是转而看向钱月茵：“你自己有本事养活自己，哪怕是嫁了人，也无需看任何人的脸色。实在过不下去，随时回来。就算你爹娘都是不像话的，还有你外公和外婆在。”
  “我知道的。”为了让于娘子放心，钱月茵红着脸将齐君洲给她的聘礼告诉给于娘子知晓。
  居然是房契，还是两张，而且写着钱月茵的名字……
  于娘子的眼神最终还是柔软了下来，对齐君洲的态度也不再极其冷漠：“月丫头出身不高，爹娘也无甚本事，她的嫁妆想来比不上你送的聘礼这般丰厚。不过，我在皇城有一处府宅本就是留给月丫头的。如若有朝一日你前往皇城赶考，大可带月丫头一起去。那处府宅离贡院不远，于你科考也方便。”
  “好，学生在此先行谢过外婆。”齐君洲没有拒绝，应道。
  钱月茵并未听说过于娘子在皇城还有府宅，而且是准备留给她的，不禁有些愕然：“外婆，我不要……”
  “我这一辈子无儿无女，也就看你还算顺眼。那处府宅不留给你，留给谁？左右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去皇城，府宅空着也是空着，给你当嫁妆也算派的上用场了。”于娘子说话向来直接，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称之为冷心冷肺。
  不过，她说的确实是自己的心里话。不管是王大舅、王二舅、还是钱王氏，在于娘子这里都毫无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