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嘉琪送两人离开，等来到停车场时，她不禁开口道：“小姨，我有话想和你说。”
  郭菡微微颔首，让宋子闻先上车去等着。
  卫嘉琪挽住了郭菡一只胳膊，带着她往医院后面的小花园走。
  郭菡问道：“到底有什么事？”
  卫嘉琪吞吞吐吐道：“我就是想知道苏尘的情况。”
  郭菡摇头失笑：“我还以为你不会在我面前提起他。”
  卫嘉琪忙解释道：“也没其他意思，就是认识一场，想问问而已。”
  郭菡收了笑，认真问道：“真的只是问问而已？”
  卫嘉琪放下了挽住她的手，说了实话：“是真的没有想过其他，但苏尘这个人不是很合群，我总觉得他并不适合这个圈子，所以想多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
  郭菡这才回道：“他签的这家公司不是很好，我听说过一些事，但他既然已经签了，有些事也改变不了什么，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卫嘉琪看向她问道：“你说的一些事是指什么？”
  郭菡缓缓道：“琪琪，那个圈子的确没有表面那么光鲜亮丽，也不是所有这些公司都像你小叔的那么正经。这种小作坊，签了很多人，但是真正红的没几个，那这些人去干什么了？”
  郭菡没把话直接说出来，但卫嘉琪已经懂了。她在这样的家庭长大，有些事就像她小姨说的一样，不参与不代表不知道。
  卫嘉琪傻愣愣地问道：“那他怎么办啊？”
  郭菡摇头道：“那是他自己的事，所以我说看他的造化。不过他现在红了，他们公司应该也不敢完全不尊重他本人的意愿去做什么。”
  《练习生》的录制还在继续，倒数第二期播出时，苏尘的排名已经来到了第二位，和第一位的练习生差距很小。
  郭菡在卫嘉琪找过她之后，花费了更大的精力来帮苏尘。郭菡的咖位大，节目组也不敢说什么，播出时还会把苏尘容易引起争议的地方删掉。
  另一位导师许铮算是宋子闻的小师弟，郭菡和他很熟悉，他本身很喜欢苏尘，郭菡又在背地里专门找过他，他对苏尘也多有照顾。
  两位导师的态度摆在这里，节目组也不是傻子，当苏尘和排名第一的练习生已经差距不大时，节目组就更倾向于把这个c位给苏尘。
  苏尘的粉丝也给力，投票十分卖力。
  在最后一期节目播出时，苏尘成为了实至名归的c位。
  郭菡知道卫嘉琪有心想让她帮苏尘，但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当一个人站得足够高时，敢动他的人自然就变少了。
  这次西瓜卫视的选秀节目葡萄娱乐成了最后的大赢家，公司只派出了两位新人来参加节目，结果全部进了出道位，还有一位是c位。
  苏尘感觉到了出名带给他的改变，他的手机微博因为信息太多时常一打开就卡死，不敢再随便一个人在路上走，就连看他外婆都只能晚点去看，怕被其他人碰见。
  严宇因为苏尘的走红也终于在公司扬眉吐气，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
  苏尘最近连续跑了两个通告，终于能抽空去看他外婆，结果临时被严宇通知要参加一个饭局。
  苏尘没想太多，刚好他也想尽快找严宇谈谈。他还是一名学生，帝大这种学校不是他想上就上想不上就不上的，公司可以给他安排工作，但他不能一直不去学校上学，他也还要花时间去陪他外婆。
  苏尘感觉到严宇很重视这次饭局，他提前安排了助理到他住的地方来，给他专门准备了一身衣服。
  苏尘现在红了，公司给他特地安排了住处，地方不算大，但私密性还算好。他很快换好助理带过来的衣服，坐上车到了今晚安排了饭局的私人会所。
  苏尘一进门就碰见了袁恩光，袁恩光和他朝夕相处了三个月，两人关系不错，一见到苏尘就问：“哥，你知道今晚要和谁吃饭吗？说是对方点了名要见我们两个。”
  苏尘这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还是安慰袁恩光：“没事儿，走一步看一步。”袁恩光今年才18岁，长得显小，苏尘平时对他也算多有照顾。
  两人进了门后，发现来的人并不多，就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漂亮女人，还有葡萄娱乐的老板，两人正相谈甚欢。
  葡萄娱乐的老板见两人过来，忙招手道：“你们两个别磨磨蹭蹭的，赶紧过来坐下。”说着自己还起了身，让苏尘坐他的位置。
  苏尘硬着头皮坐了下去，袁恩光也只好跟上。
  葡萄娱乐的老板这时介绍道：“小苏，小袁，这个是沈总，开公关公司，现在很多大牌进国内都要经过她这边。”
  沈冰却没理会苏尘老板的那些话，只抬眼看向苏尘道：“会不会点烟？”
  苏尘回道：“不会。”
  沈冰也不生气，撩了一把头发，风情万种道：“不会那得学啊。”
  葡萄娱乐的老板忙接嘴道：“是，现在就该学。”
  沈冰看向他道：“你先出去吧。”
  葡萄娱乐的老板笑得一脸暧昧，出去时还把门带上了。
  沈冰自己点了一根烟，开口道：“我来见你们也没其他意思，就是想找个伴儿，我看了那个节目，你们俩我都挺喜欢的，不过我更喜欢你。”她说着话想摸苏尘的脸，苏尘连忙避开了。
  沈冰笑出声来：“你知不知道很多小男生都求着我喜欢，我主动找过来的还真不多。”
  沈冰抽了两口烟，又把烟灭了，“你也别那么排斥，你们要进这个圈子，肯定要人捧才行，你们陪陪我，我给你们资源，大家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好？等大家烦了，一拍两散就是。”
  苏尘道：“别人喜欢，我不一定喜欢。”说完就去拉门，结果一开门发现门外站着几个黑衣保镖。
  苏尘也是个硬茬，见别人不让，直接就动手了，他被打了两拳，其他人也没讨到好。
  葡萄娱乐的老板冲了过来，连忙给沈冰道歉，又指着苏尘就开始骂。
  沈冰看的没意思，笑道：“让人走吧，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是这种强人所难的人。”
  苏尘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尘刚走出会所不久，严宇的电话打了过来。他今天过来原本是想和严宇好好谈谈的，结果人都没见到。
  苏尘把电话接起来，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苏尘，你知道你得罪谁了吗？你把这个人得罪了，之后你想拿任何国外大牌的代言都别想了，你是不是忘了还欠公司多少钱啊？”
  苏尘摸出根烟来，冷淡地回道：“合同里没写过还要出来做这种事，反正我没违约，你们想怎么样随你们便。”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晚上的时候，苏尘直接去了苏外婆住的医院，严宇再打来电话时，他没有接。
  苏外婆看见苏尘时见他脸上有伤，心疼的问道：“脸上怎么了？”
  苏尘笑着回道：“没事，不小心碰了一下。”
  苏外婆叮嘱道：“那小心一点。”她最近经过治疗后，人的精神差了很多，头发也掉光了，但她不想让苏尘担心，也从来不说她不舒服。
  苏尘却感觉到苏外婆的情况在恶化，有时候他来看她时，她说话都不太清醒，人也昏昏沉沉的。他不停地催眠自己，只要用最好的药，苏外婆就不会有事。
  *
  这天晚上卫嘉琪加班到很晚，她一直感觉眼皮在跳，还以为是她今天没怎么休息的缘故。
  有人在敲门，卫嘉琪出声让对方进来。
  敲门的人是跟了卫澹很久的秘书郑薇，她手上端着牛奶和饼干，放到了卫嘉琪的桌子上，开口道：“肯定饿了吧，吃点东西。”
  卫嘉琪的确有些饿了，吃了口饼干，问道：“郑姐，以前小叔也一直这么忙吗？”
  郑薇回道：“一直很忙，只是你才接手，很多事还没熟悉，肯定会更忙一些。”
  卫嘉琪叹了口气，让郑薇早点回去。
  郑薇笑道：“我还是陪着你吧，你小叔对我千叮万嘱要好好照顾你，我可不敢先走，而且今晚加班也不困，我刚才还在外面看了一会儿八卦。”
  卫嘉琪好奇：“什么八卦啊？”
  郑薇回道：“你自己看看微博就知道了。”说完就先出去，没有再打扰她。
  卫嘉琪点开微博，有一个话题爆了，她点进去一看，原来是一个明星被人从私人会所抬了出来，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不清楚。
  卫嘉琪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那天郭菡对她说的话，不禁又输入苏尘的名字看了看他最近的消息。
  卫嘉琪离开公司时已经是半夜，公司的司机将她直接送到了公寓楼下。
  她明明忙了一天，可到了后半夜竟然毫无睡意，她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她在担心苏尘。
  卫嘉琪第二天一早给她小姨打了电话。
  郭菡也刚送女儿到幼儿园，一大早接到卫嘉琪的电话有些奇怪：“琪琪，有什么事吗？”
  卫嘉琪道：“小姨，我跟着说的话不是和你开玩笑，假如让你把苏尘签到你工作室下面，操作难度大不大？”
  郭菡没想到她故意没把苏尘缺钱的事说出来，卫嘉琪却还是惦记着他，她实话实说：“难度肯定不小，违约金肯定是一笔巨款，其次他现在红了，葡萄娱乐未必会放人。”
  卫嘉琪道：“那就多给一点钱。”
  郭菡提醒她：“琪琪，我不是开慈善机构的。”
  卫嘉琪忙道：“可是你这几年为了扶持那些小众音乐人，也投了很多钱进去。实在不行，我给你写欠条，我凑钱还给你。”
  郭菡无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和我说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我这么做？”
  卫嘉琪回道：“我承认，我就是不放心，但还是没有其他意思，他其实挺惨的，我不想再发生其他事在他身上。”
  “卫嘉琪，我答应你，但你不准和他见面。钱的事你也不用再说，我知道怎么办。”郭菡不欲再和她多说。
  卫嘉琪本来也没打算要和苏尘见面，能帮到他就好。她现在也必须要承认，当初她会答应和苏尘在一起，很大的原因就是总会对他心软。
  第22章 灰色的世界
  苏尘中午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对方自称是郭菡工作室的负责人侯慕言，对方想当面和他谈一谈。
  苏尘参加《练习生》能够c位出道，帮他最多的人就是郭菡, 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经过一晚上后，他现在也有些迷茫，和葡萄娱乐解约是不可能的, 但昨晚上的事要是多发生几次，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每次都能全身而退。最重要的是，苏外婆的病情还在恶化。他很想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郭菡的工作室在帝都二环内的黄金地段, 她的工作室近几年签了不少歌手，红起来的也不少。同时，她还花了更多心思在捧独立音乐圈的人。
  苏尘到郭菡的工作室后，没有见到郭菡本人, 和他谈的是给他打电话的侯慕言, 其他人都叫一声侯总。
  侯慕言以前是郭菡的经纪人, 随着郭菡成立工作室，自己也渐渐转向幕后, 侯慕言就成了她工作室的负责人。按理说，只是签一个明星, 侯慕言是不用亲自出面的，也是因为郭菡的嘱咐。
  侯慕言在沙发上坐下, 让秘书给苏尘倒了杯茶, 又把手上的合约递给他看。
  “我大概了解了你的情况，最近几年我们工作室签的人不少，但因为郭菡有心扶持小众音乐人，投进去的钱回报率并不高。就你现在的人气来说, 葡萄娱乐后续资源肯定是跟不上的。这是我让人整理的一份合约，时间比较仓促，一些细节上可能不太完善，你仔细看看。”侯慕言这一席话说的不显山不露水，看起来是真的看上了苏尘本身的价值。
  苏尘没看合约，经过几个月节目的录制，他太过相信郭菡的人品，他本来也想摆脱葡萄娱乐，侯慕言来找上他就是在雪中送炭。
  不过苏尘还是担忧道：“我和葡萄娱乐正式签约前，找公司借了一笔钱，公司知道我短期内没能力偿还，和我签的合同我的分成很低，时间很长，我担心违约金会是很大一笔。”葡萄娱乐说是不让苏尘还钱，但实际上是用压榨的方式让他还了更多的钱。
  侯慕言前期了解苏尘情况时看见他的信息里有写是帝大金融系的学生，这种专业不是一般的学霸就能考上的，他当时还想果然是高智商低情商，或者是想出名想疯了，竟然会和葡萄娱乐这种小作坊签这种不平等合同。现在听他一说才明白，原来是缺钱。
  侯慕言道：“违约金我会和葡萄娱乐去谈，这件事你不用出面。”郭菡的名声在圈子里还是好用，他自己也在圈内混了多年，很多人都会给面子，“分成方面，我们工作室从来公平，不会压榨人，但违约金你要和我签一笔欠款，等你赚到钱了，立刻还公司钱，还完为止。”
  这种明面上说清楚的方式反倒让苏尘舒服多了，他很是感激侯慕言，也让他帮忙转达对郭菡的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