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默不出声。
  “熙恒还不知道，你现在回去，还不算晚。”
  “他知道。”秦庭话音刚落，唐姿就开了口。
  秦庭诧异地看着唐姿。
  唐姿把昨天晚上他们三人已经在徐熙恒家里见过面的事告诉了秦庭，并且徐熙恒以及他母亲都知道她今天领证的事。
  “那你还领证？熙恒爸爸是谁害的你不清楚？你做这种事是对熙恒的补偿吗？你明知道他家今天这个局面到底也是因为你而起，你现在的行为等同于往他们心口上扎刀你明白吗？”秦庭一直以来都没有对她和这两个男人之间的私事发表过任何看法，以前唐姿以为那是秦庭的个性使然，如今看来，当初他不表达立场，是因为他看不到扭转的希望，如今希望来了，他才拼死要帮他兄弟扳回一局。
  秦庭正是因为知道徐熙恒真正的失去唐姿后会怎样，才会做出眼下这件简直令他风度尽失的事情来。
  “唐姿，听我的，再考虑考虑，现在的情况很微妙，我不希望你后悔。”秦庭用双手摁住了唐姿的肩膀，极为郑重其事。
  久坐不语的沈山南终于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平静地看在秦庭的脸上：“这件事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会后悔。”
  几个字，淡淡的音节，淡淡的表情，已经不似曾经那个总是利剑出鞘想把人一招封喉的易爆性子，他柔软了很多。
  唐姿看着沈山南的侧脸轮廓，下意识推开了秦庭。
  “秦庭，这个日子是请大师帮我和他算的，是个吉日，我们都期待很久了，你让我领证吧。”唐姿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善意的祈求。
  “如果我说，熙恒还爱着你，放不下你，想要找回你，想要弥补他当时放弃你的错误，想要娶你回家，想要和你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想要和你朝朝暮暮都在一起，想要和你生很多很多孩子……你还要结婚吗？”
  唐姿的面色死灰一般苍白了下来。
  秦庭痛惜地看着她：“唐姿，如果你没有一点点留恋，你就领证吧，如果你还有留恋，我劝你不要冲动，你最好考虑清楚了，如今情势在变，熙恒和你有很大可能可以重新开始。”
  唐姿静默的样子像一张白纸一样毫无声色，毫无血色。
  秦庭又道：“唐姿，是你爸妈说你要领证了，我连夜开车回来，这么久了，我从来没跟你透露过熙恒的想法，但其实熙恒没有一天不想你，没有一天不想回到你身边，你们相爱了七年，你真的舍得跟他分开吗？我敢打赌，他这次离婚，如果你不回去，他不会再结婚的，你舍得他一个人孤独到老吗？”
  唐姿的耳朵嗡嗡直叫，世界一片坍塌。
  刚才握起签字笔的那只手，现在听完秦庭一番言论后，似乎再也举不起来了。
  说到底，她爱徐熙恒。
  “何况熙恒现在最需要你的关心陪伴。”秦庭苦苦相劝，简直就像拉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女人那样用力地想要将她拉扯回来。
  “沈山南卑鄙的拆散你们，你不恨他，你居然要嫁给他？唐姿，想想看这个男人究竟做过些什么，熙恒的父亲都被他害死了，党超颖把熙恒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在外面给他戴绿帽，这些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你看清楚了，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就算要嫁，也别嫁这种处心积虑的男人！”秦庭豁出去了。
  一桩桩一件件的罪行细数下来，沈山南的面色也苍白了，粉妆遮掩不住颓色，眼睛掩藏不了内心的脆弱。
  直到徐参理去世，他才感觉到他的行为是错的。
  老人家是自己跳楼的，不想活了。
  “唐姿，还要领证吗？”沈山南没跟秦庭有任何眼神的接触，任凭秦庭如何审判他，他都一概不问，只是淡淡地转头，低垂下眼眸，温徐地询问唐姿的意思。
  “唐姿，徐伯父生前一直对你和熙恒充满了愧疚，整日里总是说如果他死了你们就可以重新在一起了，徐伯父能走到这一步，也是想要赎他的罪，他觉得他儿子的一生都被他毁了，徐伯父连命都不要了，如果你还是结婚了，他地下有知也不会安息的。”
  “至少，你等熙恒办完后事再领证，算是对徐伯父的最后一点孝心，你看行不行？”秦庭苦苦地哀求。
  他是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来说服唐姿。
  唐姿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仰起脸对沈山南说道：“那我们延后领证，可以吗？”
  那一瞬间，有光从沈山南的脸庞上闪过，一个触目惊心的笑容回荡在他的眼底深处，折射出令人看不懂的一种平静来，他点了点头：“可以。”
  唐姿回望着这样一种目光，却分明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房也在撕裂。
  秦庭松了一口气。
  从满身热汗到满身冷汗。
  “今天是最后一天，你回去换衣服，我们回去。”秦庭对唐姿说道。
  唐姿看了看沈山南：“你去不去？”她想说，如果他去的话，她跟他一起去。
  还是把他当成自己男朋友的。
  但是沈山南却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去了。”
  秦庭就在这时催促了唐姿一声：“快点吧，我还得回去帮忙。”
  唐姿临走时回头看了沈山南一眼。
  沈山南给她一个安抚性质的微笑，好像在说，没事，你去吧，领证回头再说。
  唐姿被沈山南这个迷惑性质的微笑误导了，真的就以为他没事，于是跟秦庭赶紧走了。
  回家先换衣服，然后把脸上的妆容洗干净，最后又穿上奔丧颜色的衣服，跟秦庭匆匆返回了h市。
  路上，她细细想了当时左右她想法的原因，秦庭有一部分原因，但是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有点动摇。
  昨天晚上熙恒母亲拉着她在床边说的那番话动摇了她，她开始辨不清自己的心意，也感觉到还没有真的准备好一心一意地跟沈山南结婚。
  大脑一片凌乱，心里的天平完全偏向徐熙恒那边，在无法立刻做出选择的时候，唐姿决定先推后领证的日期，自己好好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