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作者:
重弦 更新:2023-03-31 01:30 字数:4168
苏怀远的利箭带着一股凌厉又嚣张的锐气,两支锋利至极的利箭整根没入萧元清胸口,直至箭羽,萧元清瞪目结舌,不可置信的看向萧楚睿,血从胸口涌出,他惊觉喉咙里涌上一团血气,胸口的巨痛在体内四肢百骸扩散开,他最后看了一眼神色阴郁的皇太子,直挺挺向后倒了下去。
双目大睁。
裕国公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心神巨震,神色转瞬狰狞,气血上涌,却是一甩马鞭,驾马奔出。
萧楚睿看了眼宣令安,手摇描金折扇的男人扬了扬眉,漫不经心的驾马追去。裕国公想和埋伏军队的将领见面,但他还不知道,赵将军是东宫麾下,至于其他的,那都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能蹦哒到几时。
在场诸人无不震惊,有更惊慌者,看着不远处逼近的混乱,手里的缰绳都要握不住。
文帝躺在地上,高松越一脸惊惧的看完了眼前一场戏,突然惊慌失色的哭天抢地,“殿下,快些将陛下送回行宫,莫要再耽搁了!”
萧元清已死,裕国公跑了,在场有李家的人,也即刻被制住了。这混乱似乎结束的很快,但似乎,还未结束。
萧楚睿冷漠瞥了眼高松越,吓得他立马什么声音也不敢发了。
“来云行宫此番正乱,即便将父皇送回去,也无济于事。”他指挥高松越,“马脖子下面,有贼人李氏要谋害父皇的证据,你且取下,待此番事毕,孤将向全天下说明此事。”
萧楚睿仿佛变了一个人,他在众人面前,从来都是温润如玉,温和知礼的。但是现在的萧楚睿,多看一眼,就叫高松越骇怕。
周围有御林军围护,但周围四处都响起了刀剑相交的声音,血气弥漫,战况蔓延极快,先前还围在外围的诸人,早已驾马离去避难。
李家失去了萧元清,如今已是拼死一搏的地步,倘若此战赢了,李家极其党羽,才有活命的机会。至于皇位,李家那么多儿子,难道还找不出一个能当皇帝的吗!
苏怀远用最快的速度和赵将军汇合,李家的军队抗击不力,节节败退。他这一路行来,看见有不少世家子弟惨遭杀害,他们活得锦衣玉食,遇见这种场面,自会惊慌失措,只想快速逃离,但在战场上,他们又哪里能逃得掉。
他与赵将军汇合,说明了一些情况,这才即刻调转马头,一刻不停的往行宫方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存稿了,我慌到不行
第95章
来云行宫。
容汐音自一早与萧楚睿告别,便一直有些惴惴不安。
萧楚睿要出发前,容汐音按着他亲了又亲,直到亲到两个人都心满意足,她才抱着他嘱咐早点回来。
萧楚睿眉目含笑,满是宠溺,叮嘱她快些入密室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两个人好生亲昵片刻,突然这样分开,容汐音哪怕知道他会安全,也会感到不安心。
夏叶从外面跑进来,眉头紧紧皱起,说:“娘娘,外面有动静了,我们别耽搁了,也快些走罢。”
容汐音看了眼在自己寝殿中间,敞开的一块砖木,说到:“猎场那里你有打听到什么吗。”
夏叶摇头,“并无。”
秀珠从里面背出一小包行李,神情稍急,“娘娘,孙御医他们都下去了,我们也别耽误了。娘娘放心就是,那可是殿下,定会得胜归来。”
她们都知道皇太子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容汐音摸了摸肚子,轻折的眉心稍微平复一些,颔首道:“对,我们先下去。”
她如今最需要保障的,是她的安全。
秀珠连忙护着她下了暗道,暗道两边墙壁挂着的油灯被点亮,虽然做不到全程都是光亮如炽,但于行走而言,已是非常容易。
千越走在最后面,秀珠和夏叶一左一右护在她身边,梦兰和芬儿一早先去密室布置。
容汐音觉得气氛有些凝重,想了一想,便娇娇笑道:“这几天我都没有怎么走动,这下倒是可以好好多走几步了。”
秀珠拧着眉头,小心翼翼扶着她,说到:“多多走动,确是于生产有利,娘娘这胎,六月份就要生了……哎现在却还要遭这个罪受,这魏王,当真是千古罪人!”话到最后,已经有些咬牙切齿。
秀珠这亲妈眼,已经严重到一定地步了。
容汐音拍了拍她的手,刚刚张口说了一个字,就被一声细弱的哭声打断。霎时,所有人都警惕了,千越手里握着短刀,护住身后的太子妃,小心翼翼往前去了几步,就见一粉衣小宫女,坐在两个油灯中间的位置,埋着脸哭泣。
千越并未放松,她脸色寒冷,语气冷硬道:“你是哪宫的。”
小宫女似乎被吓了一跳,她呜呜哭泣着抬起脸,泪水朦胧的看着眼前,将手按到刀柄上的女人,小声回到:“……奴婢,奴婢是五皇子宫里的。”
“……你为何在此。”
小宫女眨着眼,又有泪下来,她的声音带着些沙哑感,说:“……奴婢是听从五皇子之命,来此避难……姐姐,外面怎么了……奴婢家人都在京都,他们不会有事吧……还有五皇子,奴婢真的好担心他。”
原来是个忠主,又担心家里人安危的小宫女。
一听是萧元宁宫里的,容汐音难免带了些怜惜之意,早先她就差人给萧元宁递了封信笺,告诉他文帝亲自狩猎那日,恐行宫要有变,叫他交代一下陆妃,过来这处避难,并告诫他不必再回信。
萧元宁果然是个善良的孩子,这才会让身边的宫女们也耳濡目染。
“你莫要担心,事情很快就会过去,不会危机你的家人,五皇子也不会有事情。”她温声安抚一句,又说:“你在这里哭了多久了,快些起来,与本宫一道过去。”
小宫女暗暗咋舌,泪眼涟涟的抬起头来,看向被护在后面的容汐音,无不惊愕,“太子妃娘娘……?”
“正是本宫。”
话落,小宫女慌里慌张站起来,走近了一些,福身道:“奴婢有罪,不知是太子妃娘娘。”
她站在两盏油灯中间,被一层温暖的光晕镀上一层金芒。
容汐音有被稍稍惊到,这小宫女长得忒标致了些,是那种又干净又乖巧的感觉,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又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但又说不上来,哪里眼熟。
“不必多礼。”她道。
小宫女低垂着脑袋,簪在发髻上的玉花簪子,在蕴黄的光芒下,闪耀出翠碧的色泽,一看就不似凡品。
她谢恩后,缓缓直起身子,容汐音一瞧,居然和她差不多高!
千越盯着她的脸看,对方微微垂着眼睑,哭得红红的眼眶,十分惹人怜爱。
“你,跟在我旁边。”
出于一个暗卫的直觉,她总觉得这人各方面都奇奇怪怪。
小宫女轻轻“嗯”了声,与千越保持些距离,漂亮的干净又纯粹的脸蛋上写满了乖巧,单单看着,就十分让人放松警惕,生出亲近之意。
队伍重新走动起来,除了多了一个漂亮的小宫女外,再无其他。
走了一段路程,小宫女安安静静走在千越不远处,容汐音微微皱起的眉头,也平复了。
又走过一个拐角,她突然静静开口,声音干净,“……姐姐,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
千越一路警惕,时刻防备,听见这话,不禁脸色冷了又冷,“快了。”
容汐音只听得话声一落,紧接着耳边就响起了利刃相碰的声音,她心口一跳,呼吸明显一滞,直直看见千越被那粉衣宫女逼退直墙角。
千越竟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秀珠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对容汐音说:“娘娘我们先回避。”
夏叶身体紧绷,她不如秀珠在慌乱中还能强制保持镇定,她明显的害怕了……紧紧抓住容汐音手臂,哆嗦个不停,可嘴里还道:“对……对,先带娘娘去安全的地方。”
可这暗道里,哪里有安全的地方啊!
千越明显不敌眼前人,她意图将刺客在此制住,但面前神色平静到不正常的女人,让千越生出一个非常荒唐的想法……
她侧眸见容汐音转过了身,随即手里的匕首,捅进了千越腹部。
容汐音没有料到她会遭遇这种事情!
她是个孕妇,但她有神器,就算现在跑起来也没有任何关系。但秀珠和夏叶不行,她如果跑了,她们两个怎么办……容汐音干不出来这种缺德事情,更何况这两个宫女待她忠心耿耿,她怎么会弃她们于不顾。
实际上,容汐音确实一点也不慌她自己,她慌的是,她身边三个人的安危。
“娘娘,您慢点。”
夏叶直觉这回要出事,这才刚刚转身的空,她就感到后背一凉,紧接着整个人就不省人事,栽倒在地。
秀珠一声惊呼未出,人也跟着倒了下去。
容汐音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想跑,然而抬眼间就对上那双黑得没有波澜的眼睛,视线相对后,那黑沉的瞳仁中就绽出点点深邃的光芒,笑了一笑,“姐姐……”
她本能的感觉到危险,然而前头还笑着喊姐姐的姑娘,下手打晕她的时候,可真的一点没有手软。
……
她是在一片颠簸中醒来的。
容汐音在摇摇晃晃间慢慢睁开眼,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缓了好一会儿,才透过被夜风掀起的车帘,看到了外面快速掠过的翠绿。
马车的速度必然不低,她拧着眉头揉了揉发疼的后颈,打量了眼马车顶绣工精美的祥云牡丹纹,她身上盖着一件薄被,身下躺着的软榻,摸起来手感极其奢华……
她被人劫持了。
容汐音心里平静的得出了结论。
而且就这马车的速度,是巴不得她流产的样子。
如今外头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萧楚睿回来后见她不见了,会发很大火气吧,或许他还会哭。
车帘被掀开一条缝,打断了容汐音的思虑,她望过去,恰好望进他一双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的黑眸里,然而这双静得诡异的眼睛,在看见她醒来的时候,眸里就浮现了一丝笑意,蕴着深处的病态感,叫容汐音感到十分可怕。
萧元宁掀开帘子进来,他一袭粉色宫女装,嗓音干净的喊了她一声“姐姐”,弯下腰,给她掖了掖被子,动作温柔。
容汐音盯着他看,这张脸真的十分熟悉,但却又哪里违和。
萧元宁坐到对面,笑眯眯的看着她,“姐姐,再走段路,我们就到家了。”
到哪门子的家??
容汐音差点翻了个白眼,她看着他,嗓音娇柔温和,“……你想带本宫去哪里。”
萧元宁心情不错,眸里盈着浅笑,说:“是我们的家。”
???
这什么橘里橘气的剧本,怎么到处都透着古古怪怪。
容汐音不解的凝视着他,这好看到极致的脸孔,又干净又纯粹的气息,通通像极了一个人。
“什么家,本宫的家,在京都皇宫,与你,有什么家。”她撑着身体要起来,却见对面的少女脸色一凛,瞬间冷了下来。容汐音的身体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她扶着肚子,硬着头皮跟笑容全失的少女对视,或者是,逼他再说点什么。
富贵险中求。
他一直重复一句话,似乎她再多问什么,他也不准备说明一样。容汐音有神器护体,索性来作一下死,看看他是什么反应,最好他一气之下把她丢下去,这样她还能靠道具回去行宫呢!
但萧元宁只是冷冷的凝了她一眼,便又勾了勾唇,用着他不辨男女的干净声线,边说边朝她倾身过去,“你与我,当然是有家的。”一缕青丝滑下肩头,他的手扶上她的肚子。饶是容汐音刚才再头铁,现在都被惊得一激灵,她不可避免的对上他一双眼睛,眸底的独占欲在疯狂滋长。
“所以,你不需要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