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可能也在太后身边，或者在御前？”邬小唯认认真真地分析着，“在其他地方就真的干不了什么了。”
  方琦琦又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告诉她：“那明天见吧，别的事到时候再说。”
  二人就此别过。回到寝殿，邬小唯终于安下心来，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邬小唯却是在系统提示音中醒来的。
  ——玩家【怡妃·楚月】已阵亡，玩家【方琦琦】【邬小唯】平分生命值。
  ——玩家【宫女·田妙】已阵亡，玩家【方琦琦】【邬小唯】平分生命值。
  ——玩家【才人·沐槿】已阵亡，玩家【方琦琦】【邬小唯】平分生命值。
  邬小唯嚯地坐起身，就看到生命值比之前增加了三四万，总量已经快破十万了。
  她倒吸了口凉气：“来人！”
  一时没人应声，邬小唯揭开被子下床：“来人！”
  踩着鞋踉跄地跑出去两步，腊梅闻声跑进来：“娘娘？”
  “出什么事了吗？”邬小唯问她，见她面露疑色，又道，“本宫睡不踏实，做了一夜噩梦。”
  “……娘娘安心。”腊梅欠了欠身，垂眸之间，颇有几分惊魂不定之色，“是……今儿个新君登基，太后说先帝走得突然，恐要对人间心有不舍，便……便让旁的嫔妃殉了葬。”
  “殉葬？！”邬小唯愕然。
  腊梅点点头：“还有御前的宫人们，接了旨便也都随着去了。太皇太后宫里的人，亦殉了太皇太后。”
  腊梅越说脸色越白，抬眸见邬小唯神情也变得不对劲，忽而回神，慌忙又补上一句：“娘娘安心，这些事皆与您无关。您素来与太后亲近，太后已下旨尊您为太妃了。”
  邬小唯仍自愣着。
  什么太妃之位都是虚的，等对方的皇子没了命，她们就该离开副本了。
  她只是惊讶，方琦琦竟然下手这么狠。慕容诗突然离世，她也想报个仇，但也不过是想一命还一命而已。
  浑浑噩噩地梳妆更衣，邬小唯说不清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走进的方琦琦的寝殿。
  方琦琦在那里枯坐着，见她进来，抬了抬头：“你说我们还有机会离开么？”
  “什么？”邬小唯反应了一瞬，意识到她是在说游戏，不是在说这个副本。
  “我今天杀了三个人了。”方琦琦低着头，修长的护甲拨弄着裙上的绣纹，“如果离不开，我早晚会被系统逼疯吧。”
  邬小唯一时说不出话。这个答案她也想知道，可谁也保证不了。
  邬小唯抿了抿唇：“你知道你越界了吧……”
  “我知道！”方琦琦的眼泪涌出来，“我……我想着慕容诗，就发了话，但我……我……”
  她也知道，“为慕容诗报仇”这理由或多或少有些自欺欺人，在下旨的时候，她起码有那么一闪念，是在图谋对方的生命值。
  刚经历过的死亡让她们都更怕死了。系统拿这个考验她们的人性，考验得十分到位。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方琦琦大哭出来，崩溃地抱住头，“我就……我就那么放了话出去，宫人去办，我也没觉得怎样。直到消息提示弹出来……”
  借刀杀人没真实感，但拿到生命值让真实感袭面而来。
  邬小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她觉得自己该哄一哄方琦琦，心里却又生出惧意。
  她便一直站在几步外，听着方琦琦的哭声，直至一名宦官疾步进殿，朝二人一揖：“太后、太妃。”
  邬小唯侧首看他，方琦琦的哭声收住，也看向他。
  那宦官禀道：“陛下已按太后的意思办妥了，两刻之前已差了人出去，将宫外那位……”
  “叮咚——”系统提示音把他的声音盖过，“对方皇子已死亡，任务已完成，即将离开副本。”
  周围的金碧辉煌随着这句话缓缓变淡，白色慢慢延伸进来。两个人一分分漂浮起来，接着，任务奖励开始录入。
  您已获得奖励：【生命值上限+7000】
  您已获得奖励：【suqqu记忆塑型粉底霜】
  这个奖励倒是很好。生命值忽略不计，粉霜的口碑可是经久不衰，大概该是美妆圈最热门的粉霜之一了，无论持妆度还是妆感都极佳。
  但两个人现在都没心情欣赏它。
  被送回副本入口处，二人都出离沉默。邬小唯看着方琦琦，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方琦琦先开的口：“我先走了。”
  “……回见。”邬小唯道。
  言罢她便也开启传送，回到公会去休息。
  许是因为心情太乱，她躺在床上都魂不守舍。想找人说说话，又不知找谁。
  游戏里的熟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首先想到了叶明，但想想之前的尴尬……还是算了。
  临近傍晚，消息提示音响了声，邬小唯恹恹地点开，收到一条消息。
  「唐子骞」：在公会吗？帮个忙？回头请你吃饭。
  邬小唯想了想，觉得找点事干也好。手头忙起来，至少可以暂时不去回想那个可怕的副本。
  她就回复唐子骞：在，你在哪儿？
  唐子骞简单粗暴地甩了个坐标过来。邬小唯看了眼，坐标就在公会内部，便起了身，直接按照地图找过去。
  到了地方一看，是一个白色院墙的大院子，面积很大，正当中有扇黑色的大铁门。
  第40章 公会轶事（1）
  走近铁门, 邬小唯发现这里也是需要人脸识别才能进入的。她通过识别走进院中，发现这里是个……动物园？！
  白墙中偌大的空间被分割成了无数场馆，有些是室内的, 有些就在室外。她面前几步远就是养猴子的地方, 很像北京动物园的猴山，山顶冒出来一截, 从她所在的位置能看到几只攀在上面的猴子，身体是黑的, 脸的下半部分一直到脖子是白的, 双臂也是白的, 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高级公会就是厉害啊，私家动物园都有？
  邬小唯心里感叹着, 继续找寻唐子骞所在的坐标。她沿着小道一直往里走, 路过了好几处场馆, 还经过几个美食摊，终于在一个幽静的小角落里看到了他。
  他背后也是一处场馆，和邬小唯适才路过的一处场馆比, 它的规模并不大，是一幢两层的白色小楼。
  邬小唯心下猜着，开口叫他：“唐子骞？”
  唐子骞回过头, 一笑：“你来了。”
  “什么事？”邬小唯走向他, 他咳了声：“你怕鼠类吗？”
  邬小唯一怔，摇头：“不怕，怎么了？”
  唐子骞面无表情地递给她一个纸袋：“那进去帮我喂一下。”
  “？”邬小唯一脸困惑，跟着他进入旁边的小楼, 这才看出这原来是个鼠类馆。馆中被分成了一个个“隔间”，每一间都有一面墙是玻璃, 方便游客参观。唐子骞带她绕到供员工走的通道，可以直接进入每一个隔间，邬小唯刚推门走进第一个，七八只老鼠都围了过来。
  邬小唯并不害怕，这是种大型鼠，能站起来只用后腿行走，乍一看有点像缩小版的袋鼠，只不过毛是灰的。
  她蹲下来喂它们，一圈大老鼠吱吱吱吱吃得十分欢乐。忽而一抬头，她注意到旁边挂着的牌子。
  【圣诞岛虎头鼠】
  “？！”这不就是之前被他们用召唤石召唤出来，差点要了她命的那玩意儿吗？！
  只不过那是个发放大版的，大得像一座小山。眼前的是普通版的，她打野的时候应该也打到过，只是一下没想起来。
  喂完它们，邬小唯推门出去，不禁疑惑：“……你怕老鼠？”
  “没有。”唐子骞脱口而出地否认，被她盯了一秒，咳嗽着看向对面的墙，“嗯。”
  你开玩笑吗？
  邬小唯扯动嘴角：“那你那次帮我们打那个大老鼠……”
  “大的我不怕。”唐子骞很是局促，边解释边帮她推开下一扇门，“我怕老鼠是因为小时候去乡下玩，有一天一睁眼就看到一只老鼠趴在胸口，有阴影了。”
  而那么巨大的老鼠不能趴在他胸口，就没什么好怕的。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邬小唯“哦”了声，走进这扇门，耐心地又喂好一群。
  出来她忍不住接着追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喂？”
  “公会各个场馆每天归谁喂，是中高层管理抽签决定的。”唐子骞简短道。
  邬小唯：“抽到害怕的也不能换吗？”
  “能。”唐子骞淡淡，“但我不想告诉别人我怕老鼠。”
  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眼角闪过一缕凌光。邬小唯悟了一下，觉得他的意思应该是：你敢说出去我弄死你。
  她立刻干笑：“哈……哈……哈……哈，你放心我嘴巴很严的！”
  “嗯。”唐子骞又为她推开一扇门，这回竟然又是她曾经打怪打过的品种。
  出来，她继续发问：“你们这些动物是从野怪里抓的吗？”
  “是。”唐子骞点头，“会长意外发现打怪刷的碎片通过饲养动物也能得，而且收获很稳定，就建了动物园。动物园隔壁是合成楼，每天收集到的碎片会直接送去，有人专门负责合成装备。”
  ……怪不得妍仪阁有那么大一个装备库！
  人家是从原料采集到合成一条龙流水线的！
  陆陆续续喂完全部品种，两个人走出场馆。走到阳光好的地方，面板信息也变得更清晰，唐子骞注意到邬小唯的生命值，愣了一愣：“你提升很快。”
  邬小唯沉默了一下。
  副本里的恐怖涌入脑海，随之而来的还有……面对“唐子骞”的微妙。唐子骞看着她的神色，旋即猜测到了一些。
  “副本逼你杀人，不是你的错。”他直截了当道，“萍水相逢，谁也不可能为了手上干净让自己送死。”
  “我知道。”邬小唯轻声，“我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很多大佬愿意苟在新手村了。”
  唐子骞没说话。确有很多高级玩家苟在新手村是为了远离这些残酷，但他并不是。
  “我也想去新手村苟着……”她声音变得更低。
  唐子骞吁了口气，诚恳提议：“等生命值过了二十万再去比较好。”
  一般到了那个级别，玩家通常就不缺钱也不缺装备了，可以长时间苟着不用离开。
  “好。”邬小唯点一点头，又说，“对了，我还有个问题。”
  唐子骞：“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