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飞隔了一天赶擦黑的时候就到了，这货西装革履的，还弄了个大背头，穿着长身的呢子大衣，看到他的时候这厮手里还抓着他的大哥大。下来就牛哄哄说是来这里做考察的，打算在这里投资。
  虎子说：“去你大爷的，我们帝都不缺你那俩钱儿。”
  覃明开着车说：“虎子，你还真的就别看不起小飞，人家是在香港混的，眼界比你们都宽。香港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世界前沿啊！”
  姬小飞坐在前面，虎子把头从前面两个座中间伸过去，推了姬小飞一把说：“小飞机，你丫来投资，带多少钱呀？”
  姬小飞说：“哥哥，我来你们这里投资是给你们面子，还用我带钱吗？我随便给你们出个主意就值上亿。”
  虎子大声说：“卧槽！老陈，你看出来了吗？这是空手套白狼来了呀！你这大哥大在这里还能用吗？我看你在机场就抓着这东西，好使吗？”
  姬小飞说：“这是身份的象征。”
  虎子说：“你丫有个屁身份，竟装大尾巴狼。”
  覃明笑着说：“到了哈，今天都别给我省钱，什么贵吃什么，使劲造！”
  他们三个在全聚德的包间里都喝了不少酒，我是滴酒未沾，竟是顾着吃了。
  回来的时候虎子非要抢着开车，覃明说你喝多了，虎子说好像你没喝多一样。我们四个人就我没喝多，偏偏我还不会开车。最后还是虎子开车，我这一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出事。一直在虎子旁边提醒他小心点，手里死死抓着手刹车，但凡有事，我就拉刹车。
  幸运的是，虎子把车平安开回来了。
  第二天我起来的挺早，虎子和姬小飞一直到了十点多才算是起炕了。他俩寻思着这个点儿了，也就别吃东西了。现在吃的话，到了晌午还吃不吃了？！
  本来覃明说今天中午去他家吃的，结果这货一直就没过来叫我们。干脆我们也不去了，三姨奶包了饺子，炒了几个菜，我们三个就坐在热炕头上吃了起来。
  家里来了客人，三姨奶说什么也不和我们一起吃，自己在餐厅吃的，我们怎么叫她都不过来。
  三姨奶是大家小姐，她还固守着从前的老规矩，固守着女人该有的本分。说心里话，我爸要是真的和三姨奶一起过日子，肯定过得特顺心。我现在完全能理解当初我爸的选择，要是我，也选三姨奶做媳妇儿。
  我爸的死，我爷是有责任的。
  我们正吃着呢，覃明就风风火火从外面进来了，他一进来就说：“哥儿几个，我这一上午可是忙坏了，我在旧货市场那边沿街盘了个铺子，是以前的老供销社黄了，我给盘下来了。以后开一个电脑公司，卖电脑，修电脑，卖配件，另外做我们长江电源在北京的办事处。我也想好了，股份怎么分我们兄弟四个商量，本钱我先垫上，挣钱了我再抽出来。”
  我说：“我和虎子不要股份，我们啥也不懂，啥也不会。”
  覃明说：“这公司离开你们俩还真不行，虽然我有钱，但是在北京城我还真吃不开，我开公司，估计是个人就敢找我茬儿。小飞机更不行了，一个香港二愣子，虽然说脑筋活，但是在北京爷们儿眼里，这就是个拿着大哥大装逼的二百五啊！但是虎子你俩不一样，在北京城那是爷啊！只要有你俩撑着，我们这公司就开得起来。”
  虎子说：“你要是这么说，我和老陈还真的不服谁，我俩那是出了名的够义气，有人缘。”
  我说：“这样吧，少给点股份就行，我和虎子一共就要百分之十，挣了我们分钱，赔了我们不跟着赔。”
  覃明说：“放心，赔钱算我的。这买卖赔不了。”
  我说：“我们就百分之十就成，我们有自己买卖，书店买卖挺好的。”
  覃明切了一声说：“书店算啥买卖？这么大也就顶天了。不出三年，电脑公司的买卖超过你书店轻飘的。”
  姬小飞用纯正的天津口音说：“老覃你就别和他们说介个了，说了他们也不懂！”
  虎子用天津口音说：“就你懂，开电脑公司就是懂买卖？谁买电脑干嘛呀！反正没房租，赔也就赔个人工费。我看看你一年能卖几台电脑。”
  覃明说：“行，你俩要百分之十，可以，那么我要百分之五十一，小飞机百分之三十九。”
  姬小飞说：“太多，我要百分之十就行，我嘛也没干。钱是您出的，力是老陈和虎子出的，我就是个白吃饱儿啊！”
  覃明说：“你是总经理，运营这方面就全靠你了。老陈和虎子干买卖不行，他俩干买卖把他俩都得赔上，没眼光，没魄力。和人玩命行，到了花钱上，一分钱能攥出水儿来。就这么定了，我让我媳妇儿弄个协议，等下签了。”
  虎子说：“老覃，你干啥要百分之五十一啊，这不好算账啊，你要百分之五十，这好算账。”
  覃明呵呵笑着说：“这你就不懂了，你就别管这个了。”
  姬小飞说：“要不说你不懂呢，老覃是我们董事长，有绝对的权利。我们三个加一起是百分之四十九，所以就算是我们三个加一起也没有办法和老覃平起平坐。”
  虎子哦哦哦哦哦了几声说：“我懂了，老覃，你老小子真鸡贼啊！好像谁稀罕你的电脑公司一样，说白了，这电脑公司不就是和卖电子表换电子表电池的一个等级么！”
  覃明说：“做买卖就要讲规矩。不然迟早要乱套，听我的，得永生。”
  虎子笑着说：“你不光鸡贼，你丫还是个神棍呀！”
  覃明抓起电话，给隔壁他媳妇打电话，虎子说覃明出去喊一嗓子比这都痛快，隔着一堵墙打电话简直就是有钱妨的。覃明打完电话之后，上炕嘻嘻哈哈开喝。他们三个喝得挺开心的。
  我是真不知道这有啥好喝的。
  喝完酒之后，姬小飞就跟着覃明走了，我和虎子也不操那个心，反正也不懂电脑那一套，去了也没用。听着呼机响就成，什么时候呼我俩了，我俩再过去也不迟。
  说心里话，我和虎子都没当这个电脑公司当回事。电脑，在我俩看来啥也不是！好几万块钱买来能干啥？和笑话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里，覃明和姬小飞早出晚归，他们已经开始雇人拆供销社了，趁着还不是很冷把场地先清理出来，把手续办齐了，明年一开春就动工搞建筑，夏天的时候就把电脑公司开起来。
  我和虎子在书店混了几天，这生意真的是一天比一天好，现在书店连大娟子一共六个员工，外加一个清洁工。都挺忙活的。
  到了十八号的时候，我接到了范天豹的电话，他说二十号和阮彤彤一起到北京。
  我一听就知道，他和曲优优是有联系的。不过这次曲优优不来，是阮彤彤亲自来办这件事，毕竟这是大事，阮彤彤办事比曲优优要稳妥的多。
  二十号的时候，我和虎子先去火车站接了范天豹，然后和范天豹一起去了国际机场，把阮彤彤接了回来。
  回到家的时候，三姨奶准备好了饭菜，吃完之后天也就黑了，我说：“要不明天去吧！”
  阮彤彤说：“我等不了了，今晚就去。”
  范天豹说：“是啊陈爷，我们都不想等了，这件事必须尽快有个了结。”
  我站了起来，把军大衣从炕上拎了起来，一边穿一边说：“那就走吧，我们走着过去，离得不远。”
  阮彤彤穿了一件毛呢大衣，她穿好大衣之后，在镜子前面照了照自己，然后戴上了一个黑色的毛线帽子。
  范天豹穿了一件貂皮大衣，毛毛茸茸像个狗熊。他还戴了一顶毛帽子，大晚上出去不细看真的会把他当一个猛兽。范天豹说：“虎爷，您快点的好吧。”
  虎子说：“你急个屁呀！”
  我说：“去可是去，咱们说好了，千万不能在这里动手，你们要是搞出事谁也保不住你们。现在不比以前，现在是法治社会，懂么？年年严打，打的就是这种黑社会性质的暴力犯罪。唐山菜刀队厉害不？直接覆灭了，剩下几个头头儿也只能当缩头乌龟，但凡再犯事，进去就出不来。”
  范天豹说：“陈爷您放心，我们不是来找事的。”
  我看着阮彤彤说：“软绵绵，尤其是你，别冲动。”
  阮彤彤说：“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我叫阮彤彤，不是软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