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将要扣动扳机的一刹那，我的大脑突然就激灵一下，就像是从梦里清醒过来一样。
  老陈活了半辈子了，他经历的事情那么多，却从来没有杀过一个人。在杀人这件事上，必须慎之又慎。老陈杀人的理由太多了，但是他一直克制，得到的结果就是一辈子问心无愧，真正的过上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日子。
  一旦杀了人，那么这一辈子就毁了，今后的日子就会胆战心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来找我复仇。但凡有人敲门，总要先问清楚是谁才能打开门闩。我为什么要杀人呢？我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呢？
  我有了这个念头的时候，其实就已经错了。
  我就像是被人劈开了天灵盖，往里面倒了一桶冰凌水一样，让我浑身打了个冷战。
  我的手慢慢松开，放下枪，把枪背在了身上。
  不杀她，但是又不能放她走。我看着她为难起来。
  她慢慢地睁开眼，眼睛通红，全是泪。她吓坏了，她此时竟然尿了裤子。
  她的一双腿在颤抖，接着，站不稳了，靠在了墙上，就这么恐惧地看着我，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我拎着枪看着她，她歪着头看着我，我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她眼睛里全是恐惧，站了一会儿，顺着墙坐下，坐在了地上，然后双手捂着脸擦了一把，然后又转头看着我。
  我说：“知道怕了吗？”
  她点点头说：“我知道错了。”
  我说：“胡俊杰要是当你是女儿，就不会让你来做这种事。”
  她舔了舔嘴唇，说：“我叫金英杰！”
  我说：“金英杰，你临死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谁？”
  她说：“我师父，也就是我大爷！”
  我说：“起来，跟我回去。”
  她这才哇第一声捂着脸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肩膀一抖一抖的在抽泣。
  等她哭完了半小时也就过去了，她这才站了起来，这才问我一句：“你不杀我？这种鬼地方，杀人无罪的。没有人会追究一个人是怎么死的，因为死的人太多了。”
  我说：“你知道自己该死吗？你辜负了我对你的殷切期望，你知道吗？”
  金英杰说：“我知道，我全错了。虽然我知道这个任务很危险，但是我还是对危险程度估计不足，我没想和神仙作对，要是我知道你们是神仙，我怎么敢和你们为敌算计你们呢？你们杀我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我说：“神仙不会轻易杀人的。走吧，跟我回去。”
  她朝着我走了过来，小心翼翼从我身边经过，一不小心脚崴了一下，把我吓一跳，我下意识就把枪举了起来。
  把她自己也吓得尖叫起来，举着双手说：“别杀我，我只是崴脚了，崴脚了。”
  我呼出一口气来，把枪放下。她才松了一口气，把双手放了下来。
  我说：“以前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勇敢？”
  金英杰说：“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逞英雄了。我只想平平安安活着。”
  我说：“缓缓再走，等你的腿有力气了再走。”
  她的腿在不停地哆嗦，她站不住了，扶着墙慢慢地滑倒在地。
  五分钟之后，我押着她往前走，在胡同口刚好看到了一个裁缝铺，进去就发现有很多做好的成衣，我让她换了一身衣服之后走了出来。这是一身很朴素的大衣，款式应该是五六十岁的女性喜欢的传统款式，穿在她身上挺合适的。倒是显出来一种经典美。
  我说：“你倒是行，冒充高丽明星。我是怎么都没想到你们会玩这一出儿！对了，那光盘里唱歌跳舞的，是你本人吧！”
  金英杰说：“那真的是明星，我只是和她长得像，再说了，女人嘛，化妆之后变个人。本来就挺像的，化妆之后就更难分辨了。”
  我说：“你们这也算是煞费苦心啊！”
  金英杰说：“我还没来得及把消息传递出去，你要是不杀我，我保证不会把你们的秘密说出去。你要是不信我，你就杀了我。”
  我说：“我想杀你的话，就不会给你机会了。”
  金英杰说：“你放心，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我不会隐瞒了。”
  我说：“你觉得我是因为你知道的秘密才不杀你的吗？”
  金英杰说：“不是吗？我难道还有别的利用价值吗？”
  我不屑地笑笑说：“走吧，回去再说。其实我也不需要知道的太多了，该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无非就是胡俊杰和赶尸团合作偷走了古尸。古尸复活之后，控制了赶尸团。胡俊杰和赶尸团的联系也就中断了，胡俊杰也想知道赶尸团和那天神在什么地方，对吗？”
  金英杰说：“其实胡俊杰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你们所说的飞船，他每年都有半年在外地，攀山越岭在寻找飞船。”
  我说：“你怎么知道他在找飞船的？”
  金英杰一笑说：“我问过，他也半开玩笑的说过，说自己想找到一艘外星飞船，带着自己飞向另一个世界。我问他为啥要去另一个世界，他告诉我，另一个世界，有他的仇人，是一个无比漂亮又恶毒的女人，他要去另一个世界找到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知道胡俊杰恨的人是谁，就是那个让他自宫，又把他从飞船上踹下来的女人。
  金英杰苦笑着摇摇头说：“以前我一直以为他在和我开玩笑，当我听你们给我讲完故事之后，我意识到，胡俊杰说的都是真的。他确实在找飞船，确实是想去另一个世界，他要报仇。”
  我嗯了一声说：“他确实有很深的仇要报，不共戴天之仇！我要是她，也恨不得把那个女人千刀万剐！”
  金英杰说：“你好像很了解他。”
  我说：“我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他的事情我基本都知道，我倒是对他儿子了解不多，那小子挺鬼的。”
  金英杰说：“我大哥以前叫胡振华，这名字是爷爷起的。后来觉得这名字太正式，而且带有很强的政治色彩，就改了，叫了胡喜岩。也叫喜子，还叫小明。大哥确实挺厉害的，人也不错，但是狠起来，让人挺害怕的。”
  我说：“胡振华其实挺好听的，我怎么没觉得有政治色彩？”
  金英杰说：“振华，振兴中华的意思。大哥在美国呆了一段时间，去之前就把名字改了，说是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叫振华，据说签证不好办。叫胡喜岩就没问题了。”
  我哼了一声说：“要是我，宁可不去也不会改名字。”
  我们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前面的胡同口出现了两个人，堵住了胡同口。我转头一看，后面也站了人。
  我抬头看看上面，就看到两边的墙上也有人。
  而这时候，胡喜梅和胡俊杰就站在墙上。有十几条枪指着我的脑袋。
  我知道，高手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