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弈唐一听林飒这么说，倒是起了兴致。
  不让他跟沈令严提？有意思。
  嵇弈唐暂且答应了下来：“好，你问吧。”
  林飒的手指缠在一起，每个动作都写满了不安。
  “他是不是很喜欢他的未婚妻？”这是第一个问题。
  嵇弈唐看着林飒纠结犹豫又痛苦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喜欢上沈令严了。
  这倒是也不意外。
  林飒的情况，嵇弈唐了解过一些。
  她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丢下她走了，后来她父亲也去世，她一直被哥哥欺负，又有严重的双相障碍。
  她的心理是非常脆弱的，这个时候，沈令严在她的世界里出现，俨然是扮演了救世主的角色。
  女人都是感性动物，而且林飒本身年龄就不大，她这样的经历，肯定会喜欢比自己大的男人。
  沈令严正好比她大了很多。
  至于林飒问这个问题的原因……
  嵇弈唐笑了笑，她怕是想上位了。
  到底还是年轻女孩子，够天真。
  嵇弈唐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林飒的问题：“可能谈不上多么喜欢，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一定会和她结婚，没有人可以撼动郁明兰的位置。”
  听到嵇弈唐如此笃定的回答，林飒的脸有些白，连带着嘴唇也白了。
  她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嘴唇，表情尤为难看。
  嵇弈唐又说：“你跟着他，他不会少你一分钱，我看他对你也很不错，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可是我要的不是这个。”林飒低着头，声音艰涩。
  嵇弈唐一下子就猜到林飒要说什么了：“那你要什么？和他结婚吗？”
  林飒：“……”
  她虽然沉默着没有回答，但嵇弈唐瞬间就读懂了她的意思。
  这是默认了。
  嵇弈唐轻叹了一口气，对林飒说：“别太天真。”
  林飒：“为什么是天真呢？女人喜欢一个男人，想和他结婚，也算天真吗？”
  嵇弈唐第一次觉得，林飒确确实实是个小姑娘。
  这种天真的想法，他好多年没有听过了。
  再看看她泛红的眼眶和失望的表情，怕是真的对沈令严动了真心。
  可惜，按照他对沈令严的了解……他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婚约的。
  他和郁明兰解除婚约，势必会影响到两家人的关系。
  “你还小。”嵇弈唐说着，“等你再大一点儿就明白了，人这一辈子不一定非得跟喜欢的人结婚。有些人是夫妻，但是彼此都没有太深的感情，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结婚，但不影响他们互相喜欢。”
  “你们这个圈子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吗？”林飒自嘲地笑了笑，“如果这是你们所谓的成长，那我宁愿一辈子当个蠢货。”
  她的意思很明显了，在她的世界里，喜欢一个人就要跟一个人结婚。
  嵇弈唐之前一直觉得林飒比同龄人成熟，没想到深入接触之后却发现，也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聊了几句之后，嵇弈唐对林飒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他笑着问林飒：“你喜欢老三？”
  林飒：“……”
  嵇弈唐：“不用害羞，你喜欢他是很正常的，很多女人都喜欢他。”
  “很多？还有谁？”林飒的声音有些尖锐。
  这态度落到嵇弈唐眼底，就成了吃醋闹别扭。
  嵇弈唐再次笑了，“很多，想接近他的女人多得数不清楚，你能在他身边留下来，已经算很幸运了。”
  林飒呵呵一笑，“你的意思是让我知足，不要再去追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这样吗？”
  嵇弈唐点点头，眼底多了几分欣赏：“是个聪明的小丫头。”
  “这话，你能做到吗？”林飒反问嵇弈唐：“如果你能做到的话，也不会在殷渝成为你后妈之后还那么对她了。”
  嵇弈唐被林飒说得噤了声：“……”
  不得不说，这小姑娘真是够犀利。
  “你看，我们都做不到。”林飒耸了耸肩膀。
  她低头，从旁边拿起了嵇弈唐的烟盒和打火机，“借我抽一根。”
  嵇弈唐还没来得及回答，林飒就兀自抽出烟来点燃了。
  她吸了几口烟，脸上还挂着泪痕。
  颓废中又带着美感。
  ………
  过了一会儿，嵇弈唐将车停在了林飒租住的复式楼门前。
  停车之后，林飒解开了安全带，抬起手来胡乱擦了一把眼泪。
  “谢谢你送我回来，今天晚上我问过你的话，不要告诉他。”
  临下车之前，林飒又跟嵇弈唐强调了一遍。
  嵇弈唐笑着问她：“为什么这么怕他知道？”
  林飒咬了咬嘴唇，“如果他知道了我的想法，会嫌我烦，到时候可能会撵我走了。”
  说到这里，她特意停顿了一下，“我不想离开他。”
  嵇弈唐笑笑，没有说话。
  林飒也没有等他表态，转身就下车了。
  下车之后，她顿时没了表情，冷着一张脸朝着防盗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回到家里之后，林飒又点了一根烟，坐在了沙发前。
  她后背靠在沙发上，慵懒地吐着烟圈，一双桃花眼底多了几分凌厉。
  和刚刚判若两人。
  刚刚跟嵇弈唐说那番话的时候，她就知道，嵇弈唐肯定会跟沈令严提的。
  她特意提那句不让他告诉沈令严，不过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林飒活得太明白了，嵇弈唐和沈令严认识多久了，怎么可能因为她的一句话就不把这件事儿告诉沈令严？
  嵇弈唐说不定还在感慨她的天真，大约也是没想到她是故意这么设计的。
  想到这里，林飒勾唇笑了起来。
  她直接跟沈令严说喜欢他，想嫁给他，沈令严铁定不相信。
  但，如果是用这种办法，沈令严对她的信任就会飞涨。
  甚至，还会觉得她是因为害羞才不敢在他面前这么说的。
  男人都一个德行，自恋得很。
  尤其是沈令严这种老男人……
  不过，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几成成功的概率。
  可她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不试一试的话，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