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彬，她没有理由骗我，更没有理由骗你。”荣徐在薛彬对面坐下来，“你们分开多久了？六年，六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你之前有想过她能坦然地称呼你为前男友么？承认吧，秦汕早就不是过去的那个秦汕了。”
  “我们都不清楚她和那个伯赫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搞不好他们两人隐婚了，只是不想让外界知道。还有，国外不结婚生孩子的案例不要太多，你这样麻痹自己就没有意义了。”荣徐耐着性子开导着薛彬：“如果你连这一点都接受不了的话，也就不要提什么让她回到你身边了。”
  荣徐前后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成功地将薛彬说得沉默了。
  最后，荣徐抛出了问题的核心：“你现在不应该想这孩子不是她的，你应该考虑的是，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她生的，你要怎么处理你的情绪和你们之间的关系。”
  荣徐一句话点醒了薛彬——
  没错，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最坏的打算。
  如果孩子真的就是秦汕的，他会因为这件事情放弃秦汕么？
  答案肯定是不会。
  到最后，他还是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薛彬起身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了一罐冰啤酒出来，仰头，一口气喝了一罐。
  喝完酒之后，他用力地将易拉罐捏碎，扔进了垃圾桶。
  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荣徐和顾北承都看到了他手背上的血迹。
  真是作孽啊……
  “我叫个医生过来给你处理一下伤吧。”顾北承说着就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
  这一次，薛彬没有阻止。
  荣徐观察了一下薛彬的表情，知道他应该是冷静下来了，便说：“我刚才说的那些，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薛彬闷着声音没说话。
  ………
  顾北承找来的家庭医生很快就到了，医生为薛彬处理了一下手上的伤口，留了一些药就走了。
  “明天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三哥家里？”送走医生之后，顾北承盘问起了这件事儿，“要不我跟荣徐一块儿陪你去吧。”
  林飒对薛彬的态度简直不能更恶劣了，当然这也不能怪林飒，这俩人一直都不对付，后来有了秦汕的事儿之后，林飒看薛彬就更不顺眼了。
  他们三个人里，也就顾北承跟林飒的关系稍微好一点儿。
  虽然经常拌嘴，但林飒明显跟顾北承更亲近。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薛彬知道顾北承在考量什么，但他还是拒绝了。
  “行吧，那你明天自己小心。”顾北承也没强求，“先提醒你啊，林飒对你是不会客气的。”
  薛彬：“我知道。”
  这么多年了，林飒什么时候对他客气过？
  “晚上好好休息吧。”荣徐拍拍薛彬的肩膀，“我和北承先走了。”
  ………
  顾北承和荣徐离开以后，薛彬上楼冲了个澡。
  洗澡的时候，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起来秦汕和伯赫牵着那个小女孩儿的画面。
  “他是我的前男友。”
  “忘记给你介绍了，这是我女儿，这是我女儿的爸爸。”
  多年未见，她的声音一如以往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句句是刀子，直插在她的心口。
  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洗完澡，薛彬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他想睡觉，可是怎么都睡不着。
  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薛彬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一样，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薛彬从旁边找出了手机，搜了伯赫的名字。
  伯赫是球星，维基百科里有他全部的资料，年龄，国籍，效力过的俱乐部，一清二楚。
  薛彬看了一下，伯赫是荷兰人，小时候在德国门兴青训，十三岁的时候去了慕尼黑，后来的十几年都在慕尼黑。
  四年以前，他才转会去到曼彻斯特。
  四年以前……
  薛彬算了一下日子，那不就是秦汕从慕尼黑离开的时候吗？
  六月份的时候还有人说在慕尼黑看到了秦汕，后来他过去的时候，秦汕人已经不在了。
  再然后，他就从林飒那边知道了秦汕已经不在慕尼黑的消息。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秦汕应该是跟着伯赫去了曼彻斯特。
  如果孩子是那个时候怀的，时间也能对上了……
  薛彬在伯赫的资料里翻到了一些相关新闻，其中有一条是关于几年前的一场欧冠比赛的。
  那场比赛对于伯赫来说很重要，所以被收录在了词条内。
  新闻里明确写了一句话：比赛后，伯赫在ins上表示，自己的庆祝动作是将进球献给看台上的女友。
  女友、ins。
  薛彬很快就提炼出了关键词。
  接着，他在维基百科里找到了伯赫的ins账号复制下来，再打开ins去搜索。
  很快，薛彬就打开了伯赫的ins主页。
  薛彬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才翻到了四五年前，他还在慕尼黑的那阵子。
  伯赫的ins上确实有不少秀恩爱的照片。
  但他似乎在有意保护女方的隐私，所有秀恩爱的照片，女方都没有露正脸，要么是背影，要么就是两个人接吻的影子照，要么就是牵手的时候给手的特写。
  唯一一张让女方露了侧脸的，是他们的订婚照。
  其实薛彬看到背影照的时候就能认出来照片上的人是秦汕了，可那些照片远没有这张订婚照的冲击来得大。
  照片上，秦汕穿着长款的婚纱，伯赫穿着西装，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额头抵着额头，嘴唇几乎要碰在一起了。
  秦汕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无名指上还戴了婚戒。
  这条ins的配文，是一个戒指的表情。
  所以……他们已经结婚了？
  薛彬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他手指用力，几乎要将手里的手机捏碎了。
  他以前不知道，原来她穿婚纱的样子竟然这么好看。
  可惜，不是为了他。
  薛彬死死地盯着屏幕，像是自虐一般，屏幕快暗下去的时候，他就再把屏幕调亮，继续盯着看。
  看了很久，一直到视线变得模糊，几滴眼泪啪嗒啪嗒落在了屏幕上。
  薛彬抬起手来揉了一把眼睛，从后往前继续翻着。
  很快就翻到了他们搬去慕尼黑的那一段。
  感恩节的那天，伯赫在ins上晒出了一张孕肚照。
  女方那边仍然没有露脸，只露了脖子以下的身体，而伯赫则是半跪在她面前，低头吻着她的肚子。
  这条ins的配文是：我们的宝贝快要来了。
  我们的，宝贝。
  薛彬再也没有力气和勇气继续往前翻看了。
  他扔下了手机，下了床，快步走到了洗手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