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华习惯低着头走路，现在也是一样，头也不抬的回她：“叫我买只鸡，留着过年吃。”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让你送。”
  “现在不是每天都去城里吗，顺道的事。”
  周黎不再说什么，沉着脸跟在他身后。
  屋内的刘秀琴正在数钱，一叠一叠的放在床上，脸上是喜悦地笑容，见着两人进来，把钱收好。
  “明年的学费留好了，过几天买个三轮车和电视机，还剩一些钱也足够咱家过年的了。”她美滋滋的说着。
  “好久没过这么舒服的年了。”
  周黎瞅着她手上的钱，问：“姨夫的钱还了吗？”
  “还了，前几天你爸去还的，还给你姨夫买了条烟。”
  她点头，那就好，不欠钱她心里就舒服了。
  “买电视机你跟着一起去，你爸一个人，我不放心。”
  刘秀琴看了一眼周国华。
  “有什么不放心的，买个东西还不会了。”周国华有些哀怨地说了一句。
  他一个大老爷们买东西还得带着小娃娃，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周黎想了想，“要不咱们一家人一起去。”
  年底了，他们一家人难得一起出趟门。
  ☆、第31章
  几天后，周黎挑了一个天好的日子，准备一家人进一趟城，但是刘秀琴说什么都不肯去，一是怕花钱，二是天气实在好，她要在家把该洗的床单被套都洗了，听说过几天又要下雨了。
  还是趁着天好赶紧洗洗晒晒。
  周黎说不动她，也就随她去了，他们四人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城里。周国华带的串少，一上午卖完差不多，下午就可以在城里逛逛。
  他还把那只鸡也带了去，准备摆完摊给周国斌送去，也省得再跑一趟。
  周黎骑车载着周婷，周子豪则坐在三轮车上，几个人高高兴兴地进了城。周子豪和周婷难得进城，眼里说不出的期待。
  “国华，摆摊去啊！”刚到村口，就有人朝周国华打招呼，随后又看向他们三人，眼中好奇，今天怎么都去啊？
  “对。”他简单地回了一声。
  头也不回的往前骑。
  那人回过头来，转身进了小卖部，问正在算账的刘财发，“老刘啊，周国华有没有赚到钱？”不止他关心，村里很多人都关心。
  刘财发抬起头看他，带着笑，眼底却鄙夷，“干什么？人家赚没赚钱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么关心。”
  其实他心里是清楚的，这大半年周国华让他进的菜，没有一次烂掉浪费过，都卖完了，钱肯定是赚到了，但是人家低调，从不炫耀，闷头干，哪像这些个人，就知道听墙角。
  “这话说得，打听一下怎么了。”那人理所当然地说了一句。
  见着旁边有人，又说：“我们也是关心一下。”说完笑呵呵地，旁边的人也跟着附和。
  刘财发鄙夷地看了一眼几人，说：“人家勤快，早晚能赚到钱的。”
  他说得很婉转，没有正面回他们的话。那几人见着问不出来，也就不说话了。
  —
  年底了，山路上来往的人比平时多，都是置办年货的。周黎骑得比较慢，从家里到城里比平时多花了一点时间。
  周子豪和周婷是第一次跟来摆摊，很是好奇，左看右看，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你两等会收钱就行了。”她把东西搬下来，对着他两说了一句。
  他两茫然地点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干脆退到一边，让周黎和周国华忙活着。
  刚把东西摆出来，生意就上门了。
  “叔，你要吃点什么？”她笑着招呼。
  那人看了一眼，明显的老顾客了，“鸡脚鸡翅，豆角金针菇个两串，这这个肉串来五串。”说了一通就再旁边等着。
  她熟练的拿起来，放在烤架上，“好，要等会。”
  周婷和周子豪在一旁看着，觉得很新鲜，眼睛就没离开过周黎身上。
  “你两别光看着，等会把钱收清楚了。”她又交代了一句。
  “知道了，大姐。”周子豪喜滋滋地笑着，又说：“咱们卖完就去买电视吗？”想想他就高兴，以后不用去别人家看电视了。
  “对。”她回得肯定。
  周子豪更高兴了，连忙过来帮忙，一个上午还不到，带来的串就卖完了，比预料的时间还早点。
  周国华也高兴，收拾完摊子，几个人往周国斌住的地方去，得把那只鸡给他送过去。
  几个人走到小区楼下，周黎抬头看了一眼，说：“爸，你一个人上去就行了，我们在楼下等。”这么多人上去，还以为是去蹭饭的呢！还是别上去了。
  他点头，“那你们在这等，我送上去，就下来。”
  周国华拎着那只鸡，刚抬脚想走就听见背后有人叫他，他立刻回过头去，是他母亲苗兰花。
  “国华啊，怎么现在才来？”一开口就是责问。
  三人喊了一声。
  苗兰花看看他们几个人，板着一张脸，转头对周国华说：“是老母鸡吗？不是给退回去。”
  拎着鸡翅膀左看右看，看了半响才放手。
  “肯定是，在鸡圈里挑了半天的。”周国华笑呵呵地说着。
  苗兰花满意地点头，拎着那只鸡，说：“给我。”说完皱着眉看向他们四人。
  “你跟子豪上去吃完饭再走，那两丫头给两块钱，让她们随便买点吃的。”她摆摆手，说得轻巧。
  周国华脸色瞬间变了，笑容也收敛。
  “我不饿，爸，咱们走吧！”
  周子豪人小，该懂得事也懂了，听她这么一说，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人，如是说道。
  都听得出话里的意思，周黎自然也听出来了，靠在车旁，一脸淡然，心中冷笑。话虽难听，可是她不在乎，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要不早就气死了。
  “对，我们不吃饭了，还有事，娘你注意身体，过几天来接您去乡下。”
  周国华缓过来，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对着苗兰花说了一句。
  “那就不留你们了，走吧！”说着就往楼上走，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和周婷。
  周国华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消失，挥挥手，道：“走吧！”无奈又心疼。
  推着车子往小区门口走。
  刚刚周国华这么一说，她倒想起来，苗兰花明年是轮到她家养了。先前周国华和两个兄弟商量好了，一家养一年，明年刚好是她家，过年前几天就要把她接到乡下去。
  刘秀琴应该是准备好房间了。
  “我们去哪买？”周子豪早就忘了刚才的事，现在他只想快点买电视。
  周国华看了她一眼，询问她的意见。
  “去杨哥那，让他帮忙介绍，说不定能便宜点。”
  “好，再买个三轮车，齐活了。”
  她点头，几人往杨哥的市场那边去。
  年底是市场和平时不能比，更拥挤了，几人好不容易挤了进去。
  杨哥正在忙碌着，周国华叫了好几声才看见。
  “哟，国华啊，来置办点什么？”杨哥是个人精，眼皮一抬就看出来了。
  “买个电视机和三轮车，有时间吗？想让你帮忙介绍。”
  杨哥答应的也爽快，“行啊，等会。”
  “路子，过来帮我看一下。”他朝远处喊了一声，没过一会，一个身影就跑了过来。
  “行了，走吧。”
  几人跟在他身后，心里有谱了不少。
  ☆、第32章
  杨哥带他们到卖电器的店里，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又看向他们，说：“想买哪个电视机？”
  里面摆满了家电，几人看花了眼，周黎一一看过去，随后说：“不买彩电，买个黑白电视机就行。”她看了一下，彩电要三千左右，黑白电视只要五六百，相差实在是大，等以后她家宽裕了再买也不迟。
  周国华在旁边点头，带的钱不多，他心里有数。
  “那行，我去跟老板说说。”杨哥走到那边忙碌的老板身边，见他搂着老板的肩膀，指了指他们，随后说了几句，不知道说了什么，那老板想了一下点点头。
  杨哥见他同意了，又走过来，对他们说：“黑白电视机他卖六百，但是我跟老板很熟，帮你们讲了价，五百八，怎么样？”他看了一眼几人，询问他们的意见。
  周子豪和周婷自然是没坑声，看着周国华和周黎。
  “小黎，你觉得怎么样？”周国华问。
  “行。”周黎点头，只回了一个字。
  周国华乐呵呵地从口袋里掏钱，皱皱巴巴，大多是零钱，他粘粘口水一张张的数好，然后把数好的钱给老板。
  “这是五百八，你数数。”
  老板拿着钱随意看了一下，笑笑，“都是熟人，行了，挑一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