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作者:细柳兰舟      更新:2023-04-03 10:21      字数:4032
  “挂面的味,还是我家的。”爷爷说道,眼见胡七姨的脸色僵硬,又道,“吃都吃了,你做这副表情做什么。胡姥姥叫你来,不单单找小狐儿,还有禁地水潭的事,那现在就谈谈价格。”
  说完,看了我一眼,就是由我来解释。
  我搞不清楚情况,咋开始谈价格了,在山里不是谈妥了?
  “二爷,我知道规矩,一千块钱一具尸体。”胡七姨的脸色不见好,冷硬的很,“刚才的话也听见,打捞别的也一样,我们愿意给三倍的价格。”
  三千块可是一笔大钱,这年头谁家有三千块就是富户。
  爷爷却摇摇头说道:“旁人给钱可以,你们的不行,得加上它!”指向小狐儿。
  胡七姨的脸色闪过一丝恼怒,又颇为忌惮爷爷,低声说了句回去禀告姥姥,便带着小橘离开。
  第54章 魂归
  胡七姨走的利落,返回的也快,晚上八九点左右登门,不仅带了三千块钱,还有一只包袱,以及怀里的小橘。
  “死丫头,这回如你的意了。”胡七姨揪住小橘的耳朵,对爷爷说道,“钱我带来了,小橘以后就拖二爷照顾。”礼数周到挑不出毛病。
  小橘用前爪搓了搓鼻头,直起后腿,说道:“胡七姨,我是被卖了好不好?很可怜的。”没见半分悲伤,还有点强压不下的欢呼雀跃。
  胡七姨点了点它的狐头,恨铁不成钢,不愿跟它废话,起身就要离开,“二爷,价格谈妥了,明天就该进山了吧,给个准话,我好向姥姥交代。”
  得偿所愿,爷爷眉头舒展,说道:“明天肯定捞起水潭的东西!”
  小橘就交给妮儿养在屋里,他俩的关系本就好,这回更加高兴,提着小橘的小包袱回房。
  次日,我和爷爷收拾一番,吃了晚饭就进山。熟悉路,就没去狐族那边落脚,直径去了禁地的水潭。
  爷爷嘱咐我,水潭分上下两层,有条隔离带分开,下层的水温更低,下去后不能多待。
  “穿上蚕衣,能保持一段时间的体温。”爷爷说道,打开万三娘的布包,倒出一套薄如蝉翼的衣服。
  蚕衣丝滑,手摸上去还有淡淡的温热,我问爷爷什么蚕丝做成的,咋还有温度?
  爷爷摇摇头,说道:“不知道,这是万三娘祖上传下来的,穿好就下水。”
  我穿的极为小心,生怕扯烂了蚕衣,套好后全身都暖融融的,隔绝了禁地的寒意,即便我下水了,那蚕衣也紧紧的贴在我的衣服上,防水保暖,真乃极品。
  潜入水两三米就进入隔离带,鱼儿被我惊扰,慌乱的往下逃,刚没入下层水域,立马被冰冻,浮出隔离带,那冰就解封,鱼儿翻了两下,像缓过神似的,摆尾逃开。
  我惊愕的说不出话,那下层的水有多冷,难怪爷爷变成冰坨子浮出水面。我并不担忧,直接下潜,进入下层水域,也只是浑身打了激灵,感觉寒意透过蚕衣,且越来越冷,最多五六分钟就可能冻僵。
  于是,我也聚精会神的找爷爷说的东西。
  昨天爷爷发现下层水域的问题,就沿着隔离带寻找,果真找到了胡姥姥说的泉眼,但已经被一个冰坨子堵住,只有少量的水冒出来。
  爷爷判断,就是冰坨子污染了水潭,准备用绳子打活结套住冰坨子捞起来,不成想绳子才套上去,就被冻住了,我在上面发现动静,便开始扯绳子,那冰坨子动了动,泉眼忽然喷发,下层水域喷中爷爷变成冰坨子浮上去。
  至于绳子怎么断的,爷爷摇头,让我下去了就小心些,按理来说,我扯动了冰坨子,应该能拉上去,偏偏绳子断裂。
  我寻了一遍,发现了泉眼,可是没见到冰坨子,又晃了圈,还是没有收获,时间却剩的不多,蚕衣上开始结冰渣子。
  “最后在找找吧。”
  我打定主意,细心的寻了寻,不见什么冰坨子,反而看见一具没有腐烂的尸体,没在水域下层。而是在隔离带,脖子上挂着绳子,缠在水潭底杵上来的石柱上。
  冰坨子是这具尸体?
  这么想着,我就浮上隔离带,顿时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这人我认识!
  他不是别人,正是卫生所不知所踪的刘医生。
  确定他脖子上的粗绳,与断裂的是同一根,我捞住刘医生的尸体,浮上水面。
  “爷爷,是刘医生的尸体!”我把尸体甩在岸边,还没想明白刘医生咋落进深山的水潭。
  这里绝对的不见人迹,村里的人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跑进来的。
  那刘医生中邪了,自杀都专门挑个不一般的地方?
  “背上尸体,我们去找胡姥姥问清楚!”爷爷的眼里有疑惑,还有狠厉。
  木桥那儿,胡七姨已经候着,看见我背的尸体,很是高兴,领着我们见胡姥姥。
  “两位,我们银货两讫,合作愉快。”胡姥姥笑着说道,解决了心头的一件大事。
  爷爷的脸有些臭,似乎在胡姥姥脸上找什么,说道:“你早知道水潭底是尸体,为什么不早说?”
  “二爷,这话说错了。”胡姥姥压了口茶,老音声慢的说道,“我猜到水潭的东西与尸体有关,却不知是尸体。”
  回答令人不满意,爷爷的周身无形中攀升一股气压,说道:“他是我们村的医生,你们狐族在深山见过他么?”
  “未曾,可以去狸族问问。”胡姥姥说道,“它们与人接触的多,引诱这个人进山也不无可能。”
  爷爷沉默了会,带着我离开狐族的居住地,路上我问到底是不是狐族害的刘医生,爷爷没说话,闷头赶回村子,把刘医生的尸体摊在院子,也不说处理。
  当晚,我睡的迷迷糊糊,发现窗口有个人影,利落的打开窗,喝道:“是谁!”
  谁知人没看到,却看到地面有水渍,还有冰渣子,我不由自主得看向摊在院子的尸体,到现在还冒着寒气。
  而那儿站着个人影,低头盯着刘医生的尸体,就给我一个背影。
  我顿时大气都不敢出,翻窗跳到院子,缓缓靠近背影。
  “二傻子,你干嘛呢?”妮儿睡眼惺忪,一看就是被我吵醒的,站在门口问道。
  我把手指在放嘴上,又指了指尸体那边,让她别说话。
  “你指……指什么?”妮儿睁大眼睛,睡意全无,往门内缩了缩。
  我回头去看尸体,那个背影不见了,跑过去一看,又是水渍和冰渣,心里已经有数,那背影是刘医生的鬼魂吧。
  这时,爷爷走出房间,波澜不惊的说道:“他来了么?”早就料到今晚的事。
  我点点头,问爷爷刘医生的鬼魂要做什么,来了就盯着尸体瞧。
  爷爷说人死之后应该有鬼魂,可看见刘医生尸体时,发现鬼魂还在身体里,咽喉还剩一口。活人气,似死未死的状态。
  如果,我刚才见到的背影是刘医生的,那么说明他咽气了。
  “按按他的咽喉,鼻孔就会喷出一口气。”爷爷说道,示意我动手。
  我有点头皮发麻,捞了不少尸体,还没听过这种事,却不敢违背爷爷的话。
  第55章 死人泪
  抬手按下,刘医生的尸体冰凉刺骨,打了个嗝儿,眼睛猛地睁开,眼角挂着两滴泪珠子。
  我吓得往后退了小步,僵直了身体问爷爷,“他是不是还活着啊?咋还哭了呢?”
  想了想又不对,刚才明明都出现鬼魂。
  爷爷的手掌落在我的背心,把我往前一推,说道:“怕个什么,早就咽气了,只是心愿未了,死时含着口.活人气,才这副模样。”
  尸体和鬼魂都见多了,听完爷爷说的我就不怕了,抬眼就看到湿漉漉,浑身冒着寒气的刘医生站在我旁边,冷的我打了个寒颤。
  我搓了搓手臂感觉有点冷,想着既然已经死了那就该瞑目啊,伸手去抹他的眼睛,手却被抓住了。
  刘医生的鬼魂赫然扭头,脖子都扭曲了,死死的盯着我,仿佛我做了什么坏事一般。
  爷爷双眼睁大,夺回抓紧我的手,说道:“找个不用的破碗来!最好缺了三个口子的!”
  我不清楚怎么回事,连忙跑进厨房,妮儿就跟着我进来,在橱柜底下拖出一只碗,刚好三个缺口,洗干净擦干递给我。
  院子里的爷爷大声催道:“好了没有,拿个破碗还慢腾腾的!”
  “嗳!来啦,来啦!”
  听到爷爷的喊声,我跟着急切起来,拿起破碗,两步出了厨房,到院子里就见到爷爷与刘医生的鬼魂杠上了。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拿着破碗站在原地,那刘医生就直奔我而来,面目狰狞,好像我是他生前的仇人。
  但,我跟他不熟的,平时很少见面,更别说结仇了。
  不过,大概在妮儿来我家之前,刘医生住在卫生所,还带着个女儿,大家伙叫她囡囡,可漂亮了,像个瓷娃娃,我们村最小的孩子,大家都喜欢逗她玩,说长大了肯定是十里八村的一枝花。
  我当然不例外,也很喜欢这个小妹妹,还经常进山里弄了野果子给她吃。
  只是后来,听村里人说,囡囡被人贩子拐跑,卖钱了。
  不久之后,刘医生就失踪。
  除了这些,我把听到的告诉爷爷,爷爷念叨着,“可惜了,多好的女娃娃,本来给我家仲谋挑中的媳妇,就是小了些。”
  这话说着没什么,可是被人家爹知道,那还不得气的,自古姑娘的亲爹就不愿意嫁女,毕竟是人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娇艳花朵儿,一个陌生人路过就摘跑了,这气人不气人?
  当然,爷爷就在家里念叨两句,不可能在外头嚷嚷,后来妮儿进门更是念叨都没有了。
  所以,除非刘医生晓得这事,还真没别的事能跟我们结仇了,说不得我们帮他捞尸体,还要感恩才是。
  “傻愣着讨钱啊?”爷爷喝了声,拦住了刘医生的鬼魂,“快去把两颗泪珠子拨碗里,再进后堂烧了符水,吞了它!”
  吞死人的泪,我还是有点膈应的,在爷爷的压迫下,我也不敢不从,绕开他们,直奔尸体,碗口碰到眼角的泪珠子,骨碌一声滚进了碗里,竟然变成了冰珠子。
  我诧异之下也没多停留,趁爷爷拖住刘医生的空档,一溜烟的跑进后堂,在鱼爹的供桌上抽出两张爷爷的符,点上了就吞下。
  等我喝的时候,鱼爹忽然跳出容器,差点就落在地上,使劲的撞着玻璃容器。
  “还知道关系你这便宜儿子,他喝了死不了。”爷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周身带着凉意。
  鱼爹隔着玻璃容器盯着我灌下符水,确定没事才摇头摆尾的在水里游,一副悠闲的模样。
  我喝下之后,觉得没啥事啊,问道:“刘医生呢?”
  “走了,还会回来找你的。”爷爷说道,“明天联系田敏,找个地方让他的尸体入土吧。”
  我愣了愣,不解的想,难道真是哪里惹到刘医生,还回来找我做什么啊?
  爷爷拍了拍我的肩头,说道:“这碗符水喝下去,明天埋了刘医生,效用就差不多出来,到时就明白了。哎,真是造孽啊,多好的娃娃。”
  后面那句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偏偏我就懂了,娃娃指的囡囡,造孽是什么意思?
  爷爷没说,我也没问,反正明天就能知道。
  闹了这么一通,爷爷也累了,说回去休息,往后还有得忙。
  我回房后,发现妮儿坐在我的房间,可是她的样子跟怪,像个经人事的成熟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