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晟说，“去工地，那里也有柱子，而且有东西开始行动了。”
  我刚要告诉小莫，他说了什么，小莫就看我，“萧晟说什么了？”
  “他说，有东西在行动，而且那个柱子在工地里也有。”
  小莫拉着我往围墙那边走，我抽空回头再看柱子一眼，小男孩消失。
  我深吸一口气，实打实见到鬼，比应付萧晟还恐怖。
  “不用怕，我在的。”小莫对我露齿一笑。
  他像下午一样，带我飞跃围墙，到了工地，我汗毛直立。
  下午来的时候，工地还很荒凉，但是现在，借着月光，我能看到工地表面竖起了七根小木桩，他们的排列没有规律可言，但是特别刷存在感，挑动人的神经。
  小莫用跳跃地方式带我越过几根柱子，我们到了下午集合的那个范围，进去了，才感觉到这里仿佛与外界隔离，无风无声，就像被什么东西包围住。
  萧晟现身。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是抓起我的手，那包围我的东西带着我和他慢慢飘在空中，只有小莫留在了工地的地面。
  “这是什么？”我问萧晟，然后看着离我越来越远的小莫，心中担忧。
  “结界。下边他对付的了，不过是几个怨魂而已，我们去七层。”
  结界包裹着我们，在七楼停驻，我根本不需要掏出手机照明，因为那个血红的阵法正散着光，而且它的面前有一个人。
  我屏息以待，不敢发出声音。
  萧晟紧紧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我们注视着他对着阵法图案念咒，挥动着手。我听到萧晟低语，“运气不错，鬼炼鬼。”
  鬼炼鬼？
  他觉出我的疑惑，好心给我解释。“人炼鬼，一世。鬼炼鬼，七世。鬼炼鬼戾气最重，天地不容。”
  “你的意思是，他是鬼？”我又追问，“我们这样说话，他会不会听见？”
  “有结界阻隔，听不见。”萧晟说，“鬼附身于人，利用了那个死去男孩的灵魂和男孩的父母，用了八年时间在此地聚魂，提炼灵力。我运气不错，一个晚上可以吸收他炼了八年的成果。”
  你……打得过他？我持怀疑态度。
  萧晟斜睨我，“他已经进了我的结界，逃不掉。”
  难道是下午的时候，他散出的光晕？难怪小莫说他老狐狸，准备工作都做在前边了。
  “你在结界里待着，哪也不要去。否则打起来伤到你，我可没空救。”
  萧晟松开我的手，踏出结界，那只鬼似是感应到什么，转过了身。
  我顿时惊呆，那个男人就是告诉我故事的粉丝。我听到萧晟轻蔑的笑，“真是可悲的人，白天保有自己的意识，晚上就来这里炼鬼，你一定不知道他已经把你的事说了出来。”
  男人只有眼睛是深黑色，没有眼白，眼睛里是纯粹的黑色。他张开嘴嘶吼了一声，随后就向萧晟扑过去。
  我紧张地捂住嘴，看着萧晟硬生生接下男人的冲击，他撑住男人的动作，被男人的力道逼退了两步。不过萧晟猛地一转身，把男人狠狠甩出去。男人撞在墙上，却感觉不到疼痛，他重新冲向萧晟，萧晟抬手用灵力制造了一个屏障挡住。
  男人似乎被激怒，他的周围散出阵阵黑气，很快包围住全身，我只能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团在蠕动。
  萧晟站着，一动不动。黑团靠近，萧晟还是不动。
  “萧晟！”我喊出声，与此同时萧晟的手迅速抬起，就触在黑团的表面，他侧头瞥了我一眼，然后我就听到黑团中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黑团在剧烈的变化。
  很快黑团重新化成了人形，男人瘫软在地上，萧晟还是站在原地，只收手掌的动作发生了变化。男人周身飘出淡紫色的烟气，它们从男人的身上转移到萧晟的手心。
  “你是什么怪物！”男人叫喊道。
  “真正的怪物是你。”萧晟冷声说，“你在这八年间，杀了九个人，第一个小男孩就是你杀的吧，我刚才看到了你的记忆。”
  我不由自主地往萧晟的位置走，想听到更多。萧晟用眼神制止我，但是话是说给我听了。
  “他占了一个工人的身，利用工人把在工地玩耍的男孩杀害，炼鬼的头鬼必须用童子，后来，他骗取男孩父母的信任，说男孩希望让父母的生活变好，要用自己的灵魂保佑他们。那对父母非常听话地任他埋下固魂柱，男孩的灵魂就永远无法归入地府。”
  男人阴测测地笑，尽管他现在一动不能动，“多亏了那个男孩，我找到了这具五行极阴的男子，便附着于他，给他编造了一个真实的画面，他在想象中考进大学，从大学毕业，最后又回到了这里。”
  我感到后怕，网络背后的人竟然只是一个长期被鬼附身的傀儡，“这个人本身的意识去哪了？”
  可是我还在结界中，男人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萧晟看了看我，说，“这个人自身的意识只有在他允许的时候才能出现，一直活在他的控制中。”
  “我没想到他竟然能请来你这般人物，真是本事不小。”男人的身体在萎缩，紫色的烟气开始变淡。
  “鬼炼鬼，能被你钻了空子，也是这一带的负责人失职，一连丢失这么多魂魄，竟然连个调查之人都没有。”
  我望向萧晟，“这种事还会有人调查？你不会是在说阴曹地府吧。”
  “世间事，有黑就有白，有鬼，自然就有收鬼之物，阴曹地府不过是我们自己的想象罢了。”
  淡紫色烟气消失，我猜测萧晟已经完全吸走了男人的灵力。
  “他会怎么样？”我问。
  “肉身早已腐朽，灵魂会有人来管。”
  墙上的暗红色法阵淡化，直至全部消失。周围再次陷入黑暗，唯有我周围的结界在散着光芒，萧晟走到我面前，眼中夹着邪魅，“今夜，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我下意识一抖，攥着手机的手也紧紧地几乎泛白。“你不过就是恢复了一点灵力。”
  “梓童，我果然是最近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往后退，直接转身就要下去，可是临到楼边，我立刻害怕了，这可是七楼。
  工地上，小莫还在抵抗七个怨灵的袭击，我看着着急，可是这样跳下去，没有萧晟带着，我还真是不敢。萧晟仿佛一眼看穿我的心思，趁我不备，从我后推我，我“啊”了一声就跌了出去，可是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浮在空中，缓缓下落。
  萧晟一出现在工地上，先揪住一直怨魂吸收灵力，被吸空的冤魂原地消散，又出现在了一块小木桩下，被木桩牢牢钉住。
  小莫踢开一个怨灵，三两步跳到我身边，问我有没有事。
  “我很好，那个炼鬼的鬼，已经被萧晟解决了。”
  “鬼炼鬼？！”小莫也是一声惊呼，“擦，真是便宜萧晟了，这么充沛的灵力全归了他。”
  萧晟一个人对付五个，动作迅捷潇洒，他一个一个解决，扣着一只鬼的头同时，优雅地避过另外几只的攻击。
  我本以为，事情会很快解决，手机先发出了电量低于20%时候的提醒，我猛然想起今晚还有黄哥的事，我拿出手机，果然看到上边显示了十个未接电话，六个是李小盼的，两个是黄哥的，还有一个是刘颖的，最后一个是许盈盈。
  许盈盈还给我发了一条短信：黄哥大发雷霆，明天你完蛋了，记得让萧晟取消今晚直播室的幻觉，否则黄哥会吓死的。
  我抬头看了看萧晟，他现在一门心思对付怨魂，还在另一边给直播室放幻觉了吗？
  他到底强到什么程度？我感叹。
  这时，萧晟突然停下动作，面前还剩下两只怨魂，萧晟一掌把他们击退老远，然后转身飞落在我身边。我纳闷，越过萧晟挡住我视线的身体，探头去看。
  对面竟是长风衣，手持长枪的洛队！我顿时傻眼，他一个警察，怎么会半夜三更出现在这里！总不至于他也是鬼吧，我感到自己世界观在崩塌。
  “不死之人。”
  “洛余风。”
  萧晟与洛队互叫了一遍对方的名字，两个人声音都冷冰冰的，似乎谁也不待见谁。
  “你插手我的事，胆子不小。”洛队举起手抢对准了他。
  萧晟冷笑，“你玩忽职守八年，辖区里潜藏着这么久的鬼炼鬼。是我插手，还是你无能？”
  洛队手中的枪打响，我大惊，萧晟的身子根本没有动！那子弹——
  子弹堪堪在萧晟的胸前停住，一颗子弹被挡在结界之外。
  萧晟抬手取下那颗子弹，眼中尽是嘲笑，“几年不见，你已经愚蠢到要用人类的枪杀我的地步了吗？”
  小莫拉着我后退，低声说，“那人不简单，像是鬼祖宗，你还是不要让他注意到你。”
  “狐狸精，人类。萧晟，你的队伍可真精彩。”洛余风嘲弄地看向我，眼神微变。
  萧晟回身问我，“你们见过？”
  我只好照实说，“白天在警局见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