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到她要说啥，便赌气道，“妈，别的都好商量。他迟早是要挨一顿揍的，一码归一码，你别替他说话。”
  妈妈脸上十分为难，“儿子，别钻牛角尖，他是你继父啊……”
  我恨恨地道，“妈你不知道，我从少管所出来那会，他在延安路派出所痛揍了我一顿，把我打得好惨。老混蛋打我时就色迷迷的骂你，骂得别提多下流了。以后我让他逼着当了线人，帮他杀了郑旗子，弄死柳爱国，铲了林绍先，可每回碰面他总是提到你，满嘴下流话。你说，让我这个做儿子的能不恨他……”
  妈妈脸腾地红透，她捂着嘴扭头咯咯羞笑，又放下包坐下，嘴里感慨地说道，“石头，妈真的好自豪哦，有个大儿子保护妈妈。”
  感叹毕又叹息一声，为难地道，“从小到大，暗恋妈妈的人多了去了。他也是男人，不过就偷偷说说下流话……再说，他现在对妈妈、对你两个妹妹都好，你说妈妈还有啥不满意的？”
  我恼了，犟道，“我就不明白了，咋一说到他，妈你就胳膊肘往外拐，替外人说话？”
  妈妈厉声喝斥道，“糊涂，他是妈妈的男人，是你继父，咋就成了外人？”
  “可是……可是……”我怔了一下，被重重地打到了痛处，顿时哑口无言。
  妈妈抚摸一下我的短发，柔声道，“孩子啊，你难道希望妈妈象刘阿姨一样，年纪轻轻孩子都没成人，就一直守寡么？”
  道理再简单不过，妈妈是优秀老师，讲话总是一语中的。她虽然说得柔声曼语，但还是让我彻底清醒了，便尴尬无言。
  妈妈敲了一下我的脑门，声音略带沙哑，充满感情地道，“老陈当过卧底，整天与毒贩、杀人犯打交道，嘴忒贱，有时让人感觉流里流气的。可你不知道他那一身伤疤多瘆人，当初是妈妈坚决要嫁给他的。好了，别老认死理。有时间回趟家，我们吃一次团圆饭好么？”
  我感到被彻底打败，无奈地点点头。
  妈妈舒心地笑了，象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感慨万端地道，“石头呀，妈妈学生无数，许多很优秀，但你是妈妈这一生最伟大的作品！”
  当天晚，李秋月就在赵一龙的保护下，悄然重返天都。
  她是一个神秘的女人，过去在天都公司，我就感觉她有太多的秘密，如梦似幻扑朔迷离。这一次也一样，她的行程很隐秘，没有让我去接站，只告诉我她住在太平角，让我不要主动跟她联系，需要的时候她会用传呼联系我。
  接下来整整两个月毫无动静，我心里焦急，可根本就不知道她具体住在哪，自然也就谈不上保护，甚至连请她请顿饭都没有机会。
  想到李珉当年在天池湾荒滩上遇难被我救出后曾说过，她在太平角有一套四合院，条件很好，如果我愿意可以去那住，我现在感觉，那个院子一定是李珉的一个隐秘据点，保存着天都公司重要的资料，只有李秋月等人知道。
  9月18日中午，我在文登路94号温律师的家里吃的午饭。
  “天都市法律援助协会”是一家正规的法律服务机构，一座三层老旧小楼，一二楼是协会，七个工作人员。一楼还有两间办公室，是专门给肖乐等人用的，一间卧室，一间办公室。三楼是律师事务所，除了实习律师刘艳外，又招了三个女孩见习，都是法律系毕业的女大学生。
  这是我第一次来律师事务所，也是第一次见到妈妈的情人。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我不得不承认，我并不讨厌这个大秃顶男人。刘艳是温律师的大徒弟，负责律师所日常工作。她是本市人，身材高挑，风姿绰约，快人快语，老温待她象对亲闺女。
  三名见习律师中，林肖霞、丘玲玲都是省城人，一对运动达人，长相普通，喜欢穿运动服，一高一矮，象两个运动健将。李红玉是湖北人，娇小玲珑，身高也就一米六，留着一头短发，泼辣好动，正在疯狂地追张功成。
  小楼的后面是一个小院子，内有五间平房和一个大煤屋。院子内长着两株大梧桐树，靠围墙摆着一圈花草，君子兰、凤梨、榕树盆景、马齿苋树盆景、南天竹，还有一大堆叫不名字的草花。院子中间是一口大水缸，里面养着四尾大个的金鱼，风姿飘逸，悠悠荡荡。
  温律师家老太太是法官，退休后生病过世。中午饭便是温律师自己亲自做，协会的两个大嫂帮忙，老头一边做饭一边与我和肖乐聊天。
  这大秃顶的高个男人十分健谈，他脑门铮亮，只有四周还残存着一些白发。上班时就是不外出，也西装革履，下班后则换上家居休闲装，口齿伶俐，嗓音纯厚，他最大的爱好竟然是做饭。
  菜炒好了，炖冬瓜排骨的香味引人垂涎。温律师才走到石桌边，再给我和肖乐泡一壶茶。我和肖乐帮他浇花、喂鱼，侍弄他的盆景、花草，他则给我们讲他侍弄盆景的经验。老家伙知道我并不讨厌他，因此也没瞒他与我妈妈的“同学情”，乘肖乐不注意，他悄悄告诉我，说石头你很幸运，有一个伟大的妈妈。
  我也小声警告他，我不反对你们同学间来往，但你要让她不开心，我会收拾你的。他一脸诧异，用雄辩的口吻道，我欺负她？你搞搞明白，现在她规定我每天必须洗澡、换内衣，温大律师我现在就一小学生，谁欺负谁？
  到了开饭时间，呼啦啦人都下来了。令我惊讶的是，除了温律师和肖乐的人，协会与律师事务所的工作人员全是女的，莺莺燕燕，争奇斗艳，十一个女孩或少*妇，这顿饭吃得活色生香。
  肖乐、周虎、余伯乐、张功成、朱建设五人，除了朱建设已经结婚，其余都是光棍，自然是少*妇们操心、女孩们暗慕的对象。肖乐有严格的纪律，内保组所有人一律不得在被保护对象中找对象，但这阻挡不了少*妇和姑娘们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