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真君眼中露出了无尽的哀伤，缓缓闭上眼睛，道：“对不起……”
  萧五玄死死拉着他，道：“师父，求求你，我死不足惜，只希望你放过七玄，求求你……”
  天机真君摇了摇头，道：“晚了，一切都晚了，大错已经铸下，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后面似乎还念叨了一些什么话，但萧五玄都听不到了，他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从久远的记忆之中回来，五玄看着面前的薛东篱，道：“七玄，现在你明白了吧？是师父害了你。我原本不理解师父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但看到现在的你，我什么都明白了。他让你永远无法飞升成仙，也永远不会死去，就像个囚徒一般，被禁锢在这个凡间界，永世不得超生！”
  “不！”薛东篱抱着自己的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整个蓬莱岛都仿佛在这声嘶吼之中微微震颤。
  而由她的力量所支撑起来的潜龙防御大阵也随之摇摆了一下，顿时暗淡了不少，有崩溃的迹象。
  而远在京都的护国大师们也发现了这一点，急忙道：“沿海城市的撤离完成了吗？”
  “沿海都是特大型城市，要完成撤离还需要一些时间。”有工作人员面色苍白地说，他们已经几天没有睡觉了。
  “立刻加快速度！”欧莱曼大声道，脸色凝重无比，“我怀疑这阵法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而薛东篱此时已经从卫苍霖的怀抱之中出来，跪倒在地上，她觉得自己全部的精气神都仿佛抽空了，就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
  她一直以为，在自己的父母亲人全都死于大洪水的时候，能够遇到师父，并被他收为徒弟，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
  但是，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在第一次见面之时，师父就已经将她给献祭了。
  长生，就是师父留给她的诅咒！
  她仔细回想起来，师父收她为徒的时候，让她跪在他的面前，然后用食指点在她的眉间，她觉得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身体之内。
  那并不是一种实质性的东西，而是一种规则一样的力量。
  当时她还是个傻白甜，什么都不懂，如今想来，那就是永生的诅咒。
  她浑身颤抖着，原来……师父从来没有真的把她当成徒弟吗？
  原来，在师父的眼中，她不过是个祭品罢了，之所以收她为徒，教给她法术，让她修仙，其实都只是培养祭品的一种手段罢了。
  原来，她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她忽然抱住自己，低低地笑了起来。
  卫苍霖察觉到她的不对，连忙走上前去，想要再次抱住她，却被五玄一把推开，厉声道：“你不是我们师兄弟之一，但你身上却有师父的气息，想来你是他收的最后一个徒弟。你跟在七玄的身边到底有什么企图？你是不是来监视七玄的？”
  卫苍霖脸色一沉，道：“五玄，你不要胡说八道！”
  五玄冷笑一声，道：“我胡说八道？你刚才救我的时候，身体中有浓郁的师父的气息，想来他在你身体里留下了一缕神识吧？关键时刻他能掌握你的身体，而且留下这缕神识还必须你本人同意。破军，你就是师父布置在七玄身边的一颗棋子！”
  他的眼中恨意丛生，道：“天机真君，那个卑鄙小人，连飞升了之后，也不肯放过我们！”
  卫苍霖脸色难看至极，握紧了拳头。
  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当初师父在他体内留下一股神识，居然能够在关键时刻操控他的身体。
  连他都有了一丝动摇。
  难道师父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这时，薛东篱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之中满是苍凉之色。
  “师父！”她对着天空大喊道，“师父！原来你一直把我当成是手中的一枚棋子吗？师父！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五玄蹲下身子，一把抱住了她，道：“七玄，不要怕，有五师兄在。五师兄回来了，五师兄会好好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说着，他抬头看向卫苍霖，眼底闪过一抹防备警惕之意。
  卫苍霖这才回过神来，冲上前抓住薛东篱的胳膊，将她夺了回来，抱在怀中，道：“东篱，你不要被他给骗了。既然他说师父杀了他，为什么他还在这里？他不是应该早就魂飞魄散了吗？”
  五玄冷笑了一声，道：“师父当然希望我魂飞魄散，他还将我的身躯冻在北荒的千里寒冰之下，再做一个假的飞升来欺骗你们，他真是好算计！”
  说到这里，五玄低低一笑，道：“但他一定没有想到，我早就炼成了聚魂大法！为了防止自己外出游历的时候死在外面，我将自己的魂魄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半藏在了偶然发现的一大块上古玄玉之中。”
  说着，他看向那张玉石宝座，道：“我偶然在一座灵石矿脉之中发现了这块上古玄玉，它是宇宙大爆炸时凝结而成的宝物，距今已经有上百亿年了。只有它，能够承受一个渡劫期修士的一半魂魄。”
  “我留下这一半魂魄，就是为了让自己有复活的机会，只是我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死在师父的手中，没有做任何的复活准备。”
  “一直过了将近八万年，一个少年偶然间将我找到，释放出了我一半的魂魄。但那个时候，我没有躯体，无法复活，于是便将我所学到的一些外门功法传授给他，帮助他成为一代大修，建立了蓬莱仙岛，成为了赫赫有名的东王公。”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向薛东篱，目光灼灼，道：“我本来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但命运终究是眷顾我的。你来蓬莱仙岛的那一天，我一直都藏在玉石宝座之中看着你。能够再见到你，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七玄！”
  薛东篱神情有些恍惚，惨笑一声道：“为什么那个时候你没有出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