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作者:
烈酒凉七 更新:2023-04-04 05:31 字数:4166
那个木匣子看起来,倒好像以前家里人携带故人牌位时用的东西……
中午一行人吃了午饭,萧半青终于如愿以偿的抱上了心心念念的国师女儿。怀集抱着乖乖软软的小团子,一颗铁汉心瞬间化成了绕指柔。眼睛瞅着小团子散在肩上的细软头发,一颗慈父心蠢蠢欲动。
“叔叔,你干嘛一直看我啊?”
小拾欢啃着鸡腿,小嘴巴像个吃萝卜的小徒弟,一张小嘴动的飞快,半张脸上都是油。
萧半青帮小姑娘把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祖母绿的眼睛想被风吹过的天山泉水。“欢欢,一会儿叔叔帮你把头发梳起来好不好?叔叔会梳头发呦!”
您老会梳头发?林华饭吃到一半,抬头看向他急需喜当爹的主子,一句量力而行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好啊!”小姑娘完全没考虑到他手艺行不行的问题,抓着自己头发给萧半青看,“可是叔叔,欢欢的漂亮发带不见了,绑不了头发!”
“没事没事,”马上能喜当爹的萧半青眉开眼笑,俊逸的姿容看呆周围不少小姐,“一会儿叔叔带你去买!你想要啥叔叔给你买啥,叔叔有钱!”
最后一句“叔叔有钱”掷地有声,换来小拾欢一对星星眼。
有钱的叔叔?
可以带去山上给师伯当钱袋子!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人可以做钱袋子,但带回去当钱袋子肯定没错了!师叔辣么好,肯定不会骗她的!
小拾欢飞快解决完小鸡腿,拉上萧半青就要上界买漂漂的发带。路上路上一群人围着不知在议论什么,小孩子好奇心重,很快被吸引过去。
“这个人不是那个莲花村的牛老二吗,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哎,谁知道啊!估计是又去那个邪乎的寿村了吧,去了那里的男人,哪个不是这个样子!”
“哎,没法说!自从去年寿村里的男人去了战场后,这个村子真是一天比一天怪了!”
萧半青抱着小拾欢听了两耳朵,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犯嘀咕。
这寿村不就是那个叫明玉的侍女坚持要来的地方吗,听他们这么说,这个地方还挺怪的。
萧半青本是把这事当做笑谈,没想到到了晚上他就笑不出来了。
明玉和拾欢都不见了。
“哥哥,我们去哪儿啊?”
白雾弥漫的小巷子伸手不见五指,小拾欢被带着黑面纱的男人牵着,只觉得身边一阵寒意。
眼前除了白茫茫一片就只剩下白,进了这个小巷子,她甚至看不清男人身上的衣服是不是黑色。耳边好像传来敲锣打鼓的喜丧声,但仔细听好像又没有。
男人牵着拾欢的手一顿,转过身蹲下来,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欢欢不是要找明玉姐姐嘛,哥哥要去带欢欢去找明玉姐姐啊。”
“姐姐真的在这个地方吗?”小拾欢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大眼睛努力想通过白雾看清这人的剑,可眼前除了白就是白,即使感觉那人已经把脸伸到她眼前,她还是看不到。
男人却好像看到了睁着大眼睛努力看清的样子,嗓子里穿出几声低沉的笑声。在白雾里拾欢感觉好像有只冰凉的手抚上她的脸,像以前被小师兄扔进领子里的雪球,刺骨的寒。
“当然在,小拾欢拉住哥哥的手好好走,可不要走丢了。这么大的雾,走丢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男人声音低哑,小拾欢攥着男人的手紧了紧,大眼睛眨呀眨,直觉这个哥哥说的不是假话。
走丢了,真的就在回不来了……
走了一段路,男人低笑着用手指拨弄拾欢头上被萧半青缠上去的小铃铛,清脆的铃铛响在浓浓白雾中穿出空灵的响,传到远处又回来,叮叮当当,洒了一路。
他笑着拽拽拾欢的头发,“小家伙,我让你牵好我的手,你一直挂在我大腿,我怎么走路?”
拾欢抱着男人大腿不撒手,大眼睛清澈见底,“我不抱住你,你跑了怎么办?”
男人“啧”了一声,点点她白嫩的额头,笑骂:“好你个小没良心呢,我可是特地为你来的!这么远的路,哥哥我用了一天几天赶到了,你倒好,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完,他抬头看了眼不远处,声音恶劣,“既然这么不相信我,那剩下的路就自己走吧!小拾欢啊小拾欢,祝你好运哦!”
“嗯?可是哥哥……”我看不见!
拾欢话没说完,身后衣领一紧,身体已经腾空,转眼被扔到白雾的分界处。
远处,灯火阑珊,杂草长满村口,看起来比拾欢个子还高。被砍了一半的树只剩下一节矮矮的老树根盘踞在村口,旁边一块斑驳破损的石碑已经掉了色,隐约可以看到用褪了色的朱砂写着“寿村”两个字。
这里是她白天跟萧半青叔叔一起听说的那个很奇怪的村子?
小拾欢拍拍屁股上土站起来。
惴惴不安往后看了一眼,那个哥哥没有出来。
往前看看,鬼影绰绰,杂草丛生,村里挂着灯笼,看起来有几分生气。
她本应该往后走的,可在白雾里看不见,那个哥哥既然说了不管她,肯定也是不会管她了,进了雾里没准就像哥哥说的那样走不出来了。
这么看,现在只能往村里面走了……
小拾欢叹了口气,明玉姐姐怎么回来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呢?
她攥紧小拳头给自己打气,没走两步就踩进水洼里沾了一脚泥。
“咦~”
看着自己脚上的泥,小拾欢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脚。
呜~坏了,欢欢变臭臭了!
“欢欢?”
就在拾欢站在水洼里纠结走还是不走的时候,村口突然传来熟悉的喊声。
明玉抱着一堆焚香,一出村口就看见她家变小的国师蹲着小身子,托着小下巴,眼睛迷茫的望着村口,听到她喊她才慢慢回过神来。
“明玉姐姐……”小拾欢蹲在水洼里一脸委屈,“我臭臭了。”
明玉失笑,她家国师从来爱干净,原来小时候是这个样子。
“不臭,回去洗洗就好了。”
明玉把焚香让拾欢抱着,一把抱起拾欢,脱掉她湿透的小鞋子,抱着她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没有雾。
小孩子记性差,小拾欢也没在白雾上纠结。
她抱着怀里的焚香闻了一口,被呛得打喷嚏。
“明玉姐姐,这是什么啊,好难闻……”
明玉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笑了笑,耐心道:“这是焚香,是给去世的人烧的。烧上焚香,香会给逝去的灵魂指引想去的路。她们就不孤单了。”
“哦,这样啊。”拾欢也不知道自己明没明白,睁着大眼睛问道:“那姐姐是想烧给谁呢?”
大风呼啸,明玉半天没吭声。
满城的雪照亮了归路,她不说,拾欢也没在意,趴在她怀里昏昏欲睡。
终于走上那天熟悉的街,明玉看了眼灯火中的客栈,又看看拾欢睡得恬静的小脸,沉沉叹了口气。
低弱的声音吹散进风里,“一位故人罢了……”
明玉和拾欢回来,跟没头苍蝇一样找人的萧半青摸摸拾欢的小脸,才彻底放下心。
让明玉没想到的是,陆南青他们竟然全都来了。身边还带着脸色苍白的白荷。
看到弱柳扶风,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都陷在兔毛围巾里的白荷,明玉眼神冷了冷,懒得行礼,直接抱着睡熟的拾欢上了楼。
客栈一早被凤天轻包下,此时偌大的客栈里灯火通明,除了他们一行人,连老板和小二也不见了踪影。
萧半青坐在凤天轻几人对面,身后站着林华,一对四,半点没慌。
半晌,萧半青冷哼了一声,眼神冷冷扫过几人,落在被人拥在中间的白荷身上,桀骜不羁的脸上闪过一丝地痞流氓般的笑:“呦,这位就是闹得祈安国大乱,让国师大人和几个徒弟翻脸的白家小姐吧,久仰久仰。”
被人像物品一样的扫视一遍,白荷心里怒意涛涛,但面对这个不正经的新增攻略者。她还是要表现出自己落落大方的一面,不卑不亢道:“域主,大概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是很佩服国师为人的,和殿下他们……”
“诶!我都明白。”萧半青打断她的话,眼角带着几分笑意,“英雄难过美人关,我都明白。毕竟,白家小姐天资之容艳贯四方,萧某人自然也有所耳闻。”
艳贯四方?这是在暗讽她和青楼妓子无异?
白荷暗暗磨牙,面上丝毫不显。
这个男主果然是个难啃的硬骨头,本以为他和其他四个人一样是个女人勾勾手就会乖乖凑上来的,没想到倒是个难缠的……
她笑了笑,正打算转移话题问问他国师的事情,就见对面的男人祖母绿的眼神一闪,颇有兴致的问她,“国师的三位徒弟和师弟都是人中龙凤,不知道白小姐更喜欢谁,或者是都喜欢?”
白荷笑意一顿,本来想打断萧半青和白荷谈话的萧清遥也是一定,左右两只耳朵顿时竖了起来,想听听白荷的答案。
三国九域谁不知道白荷这个第一美人早就名花有主,与丞相陆南青有了婚约。问她更喜欢谁岂不是暗道她水性杨花,明明有了婚约还惦记着别的男人。
白荷暗暗咬牙,这个萧半青可真是走得一手好棋。
她若回答是陆南青,必定会让其他男人与她离了心;若回答是别人,又怎么维持她出淤泥而不染的人设;回答都爱,跟萧半青说的水性杨花又有什么区别?
这男人可真是……伶牙俐齿!
萧半青扫过她身边几个男人晦暗不明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祖母绿的眼神深处微微荡漾出水花,内里一片漆黑。
他家国师不喜欢说话,不愿与人争辩,不代表他也不喜欢。
这女人不就靠一张假惺惺的嘴翻身的吗,那他就让她在这张嘴上翻车。
伤了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自然不会放过他们。只是这计划要慢慢来,他要他们都后悔,让他们所有人遭到报应,死了也得念着他的国师的好,让他们这些人去奈何桥上跟他的国师磕头认错。
要知道,拿了人的好都是要还的……
夜半,萧半青又叫了次酒。
林华和明香坐在楼口处叹了口气。
明香抬头看了眼还亮着灯的房间,担忧的问林华:“你家域主一直都这么爱喝酒吗,这都叫了三次酒了,不会有事吧?”
林华没好气瞥了她一眼,“自从知道你家国师走了以后,域主就一直这样了,反正没出过大事,小事不断就是了。”
说完,他叹了口气,突然不知想起了什么,眼里亮起光,“你们国师不是会什么引魂之术吗,你在国师身边跟了这么久,应该看会了吧!要不你把你们国师招出来劝劝我们域主?”
明香瞪他一眼,“你以为引魂之术是看看就能学会的啊!姬公子天赋那么好,学了这个多年也没学会,我就看看就会了?”再说了,她家国师活的好好的,搞什么引魂之术!
“哎。”林华看了眼楼上,“我们太后一直等着抱孙子,送了这么多女人都被我家域主赶出去了。像域主这么大年纪的男人,在我们三域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就他这么大年纪还是孤家寡人,来一趟祈安把魂儿都丢这了……”
结果国师去世了,他干脆给人家闺女喜当爹。
这让他们太后知道了还不气死?
明香动动嘴没说话。
当年三域之主和国师的一段姻缘她们都听说过。鲜衣怒马的三域之主她也见过,当年三域之主以三域为聘求娶国师她也在场,虽是远远看着,也能感觉到那个少年儿郎的意气风发,对国师纯粹的爱意。
她们曾经都以为,等姬公子进京,国师退位,当年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就能等到国师,谁知道,他等到却是这么一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