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作者:沐沐良辰      更新:2023-04-04 13:23      字数:4062
  那被盖住的部分,或许不应该称之为双腿。
  更像是,拥有人类腿骨模样的畸形龙尾。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补完啦。
  第8章 只是一个活了一千八百多年的小怪物
  桑叶大约明白刚刚在地上看到的那些、还沾着血肉的鳞片都是从哪儿来的了。
  她没继续看小怪物的伤,松开手,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只用白色灵玉打造的药箱。
  指尖闪过一丝雷光,属于桑叶的雷属性灵力简单的打开了上面的禁制,露出了内里存放起来的数个小瓶子。
  桑叶指尖微动,先是戴上了干净的冰蚕丝手套,而后选了最中间的放着的那只玉瓶,将之拿在了手上,用玉钳从里面取出了一枚通体雪白、周身隐隐散发着寒气的丹药。
  这是雪榆丹,品阶不错,但药性十分温和,入口后会渐渐化成滋养的灵气,治愈内伤。
  就算是没有修为、体质很差的人,也能服用。这是她先前研究出来、专门用来和一些家中有普通人的修士换灵石的丹药,只剩下几颗,但暂时应该够用了。
  桑叶身体往前倾,一只手钳着丹药凑到小怪物唇边,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半强迫的把丹药喂了进去。
  掌心下的生物大约是先前伤的比较厉害,桑叶只觉得他抖的比较厉害。
  她喂完了丹药,感觉到他的气息稳定了下来,生命力也比之前更旺盛了些许,缓缓松了一口气。
  桑叶稍微直起了身子,没有发现原本高高悬起,似乎时刻要落在她身上的那道诡异影镰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消散了。
  自认“无情无义”的大师姐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因为刚刚触碰到了小怪物淌着血污的唇,桑叶手里钳着丹药的玉钳上不免沾上了一些血迹,但她倒没有在意,把东西收好,站起身,犹豫的看了眼尚且“昏迷”不醒的小奴隶。
  ——她,是不是应该把他带回山头?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似乎没有生命危险了,但若要继续留在杂役司,作为一个奴隶,恐怕也不会有人愿意好好善待他。
  不过就算把他带回去,他也不能自由的离开她所居住的山峰。
  桑叶脑海里浮现起自己刚破开石门的时候,瞥见的小怪物的视线:坚决、果敢、憎恶。
  也许,她将他送下山,再赠予他一些药物才是更好的选择?
  “你、你是想随我……”桑叶心底考虑着,下意识便开了口。
  但等她自己那略显清冷的声音回荡在石室里,桑叶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她在试图和一个已经被疼晕了的“生物”说话。
  仔细想来,他能不能听的懂自己的话,都还只是一个未知数。
  桑叶按了按脑门,没再继续开口。
  不太善于言辞的桑叶碾了碾指腹,想了想,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个浅白色、木头模样的小飞马。
  ——不管小怪物想怎么选择,现下正好她需要选一个杂役应付雷月道人,不如就先带他回去,等他伤养好了,再放他自由。
  只是他现在的情况,直接扛起来御剑回去似乎有点过于粗暴了。
  于是桑美人总算是想起来了,自己还有一个飞行法器。
  石室里的空间太小,桑叶便拿着小飞马踱步朝门外走,打算等法器打开,再回来将小奴隶抱回马上。
  听到那个总说奇怪的话、做奇怪的事的人类渐渐朝外走去,怪物骤然攥紧了手掌,原本还残留着丹药香味的唇齿之间涌上了一层酸涩的苦味。
  他呼吸都粗重了一瞬,依旧紧闭着双眼,漆黑的长睫末梢被夜风吹动。
  已经融入阴郁黑暗之中的影镰又渐渐浮了起来,只是这次、只贴着它主人残破又像兽类一般富有爆发力的躯体、没再张牙舞爪。
  石室里似乎又陷入了一片血腥的寂静。
  只这样的济寂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伴随桑叶的灵力渗入飞行法器,一阵“滋啦”的声伴随着飞行法器骨架关节出“咔擦”的声音钻进了怪物的浅蓝色的双鳍之中,似乎在告诉他——
  那个人类并没有离开。
  某怪物微微将双眸睁开了一条缝隙,看见那道身影披着月光,抬手摆弄那匹高大的飞马。
  “说好的是用百年的银铁,不会生锈的呢?”桑叶看着飞马双翅下、若隐若现的锈红色铁锈,没忍住拍了拍飞马的鳞翅——
  这东西,是她两年前在桑府城一个小镇里做任务的时候,从当地拍卖所里花了两块上品灵石买回来的。
  当时她也不知道是哪个脑筋抽了,才会花这么多钱把这飞马买下来。
  不过好在,现在倒也派上用场了。
  桑叶抽出一张柔软的垫子铺在了法器上,接着就打算把怪物先生从角落里抱出来了。
  她似乎完全没有理解,她现在牵着银白色飞马法器、裙摆纷飞的样子……实在是……
  耳尖倏然烫了一下,奴隶攥紧的手掌又悄然松开了,影子化成的镰刀也彻底稳定了下来。
  桑叶固定好了飞马,走进石室里,双臂微张,十指如流水般涌出温和的灵力,小心的避开了小怪物穿着铁衣的地方,轻托着他朝石室外飞。
  以为等下很可能会被桑叶抱起来的、自作多情某怪物:“……”
  细细想来,刚刚喂丹药,这个人类也是用的玉钳。
  烦躁的情绪一闪而过,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桑叶轻柔的托着他靠近自己的时候,故意用藏在衣摆下的影子化刀,割破了原本就受伤严重的右“腿”。
  他似乎是感觉不到痛一样,拉开了很长一刀伤口,温热新鲜的血滴滴答答顺着往下淌,弄脏了桑叶的衣裳和鞋面。
  血透过裙子,染到膝盖和脚背,桑叶脚趾缩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自己的灵力没有控制好,不小心触碰到了小怪物的伤口,立刻皱紧了眉。
  她非但没有如某怪物所想,把他原地扔下,也没有发出任何不悦的声音。
  相反的,那些轻轻托着他的灵力,变得更加轻柔且温暖。
  明明已经看见了他的畸形的双尾,为什么……
  耳鳍小幅度的颤抖着,花了一千六百年才堪堪破壳,又花了两百年才勉强修炼出人形,按照人类的年纪算,已经是老古董了的怪物第一次感知到了自己眼窝之下,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发烫。
  他做的很隐蔽,不管是划伤自己还是情绪波动,以至于实力已经不弱了的桑叶愣是没发现他的异样。
  桑叶把小怪物放在了飞马的背上,在飞马鳞翅根部塞了两颗下品灵石。
  她正打算带人离开,就听到庭院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一个年岁不大的弟子有点惊恐的大声说话:“我怎么睡在这儿了,天哪,要是被长老发现了,定要扒了我的皮。”
  “嗨呀,你鬼叫啥。”一个还算稚嫩,但却有些火爆的女声响起,“还不快点把其他人都叫起来,现在都五更天了,马上内门师兄师姐们就要来挑选杂役了,我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还看到好几个新来的弟子已经等在外面了。”
  “你看看你们,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我才出去做了三天任务,杂役司就乱成这样,真是的!”听到那个女声还在发火,桑叶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说话的是六长老的亲传弟子,小辣椒的谢杏。
  桑叶摇摇头,打算离开,就又听到谢杏吼了一句,“你们别忘了啊,如果有人从杂役司带走了人,一定要登记在册,特别是桑叶大师姐,这次师尊特地叮嘱我,一定要让她选两个能干的杂役回去!”
  “师姐也真是的,一直不收杂役,总是一个人干活,我看她那小破山头都快长草了……”
  听见小辣椒师妹开始抱怨起自己,又听到她说从杂役司带人需要登记,桑叶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储物袋里取出面纱戴在了脸上,牵着飞马往庭院方向走去。
  她还是同谢杏师妹说一声吧,不然她回头要去她山头念念念念个不停。
  ……
  在桑叶牵着飞马同即将同谢杏碰面的时候,杂役司门口又迎来了两个客人。
  一个是假装不会御剑,一路用了下等疾风符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的“星野”,还有一个便是假装刚刚才到,御剑而来同“星野”偶遇的桑青青。
  两人看到彼此,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移开了视线。
  “……巧啊。”敖野粗喘了两口,朝桑青青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还吊着胳膊,因为刚刚奔跑过,一头黑发两边俏皮的翘起,半边稍微易容过、只是略显俊朗的面颊上印着初升起的日光,闪闪发光。
  “嗯……嗯。”桑青青心跳慢了一拍,手指搅了下裙摆,脸上的笑容却在想到星野今天是期盼进入大师姐山峰的时候,骤然淡了几分,“一起进去吧。”
  敖野眼神柔和,应了声好,他想着心心念念的那人,喉结微动,径直推开了杂役司的大门。
  他刚推开门,一道有些火辣的女声就钻进了敖野的耳膜,她说:
  “什么啊,桑叶师姐,你要选这个奴隶当你杂役?我没听错吧?!”
  骤然听到那个人的名字,穿着深蓝色的衣衫的少年指尖停顿了一瞬。
  他只觉得,方才轻微的、根本不累的运动,却像延迟疲累一般,让他那颗的心脏“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以至于,敖野一瞬间甚至都没能听清,刚刚那句话里的提及的其他信息。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小型修罗场。
  *之前搬家更新慢了,非常对不起,以后会保证日更的。这次开文比较仓促,开文也没有发小红包庆祝,那就这章发30个小红包庆祝吧~(ps:昨天做梦梦到我连10个小红包都送不出去,30个我是不是有点夸下海口了qaq)
  第9章 “弟子星野,仰慕桑叶师姐已久。”
  “桑叶师姐,你干嘛要选他啊,记册上说,他是前几天渔民们在浅海里和鱼一起捕上来的……”小辣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大,一张小脸因为激动红扑扑的,看起来十分可爱。
  桑叶见她说的激动,藏在面纱下的唇微勾起,伸出右手捏了捏她的脸,“这样啊,那他……是怎么会到杂役司的?登记的册子上叫什么名字?”
  “你别以为和我撒娇我就允许了!”谢杏看着桑叶露在外面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又看了看周围闷笑出声的弟子们,脸更红了,她推开她的手,抱着双臂哼了一声。
  桑叶:“……”
  但谢杏还是很乖的回答了桑叶的问题,“……他这样,像个怪物一样,渔民把他当怪物卖了到了奴隶所,普通人都害怕他没人愿意买,最后干脆被奴隶所的主人送到咱们这边了。”
  桑叶听着她的话,眼里的笑意渐渐淡了,右手搭在幽冥剑上细细磨蹭,眉梢爬上一抹烦躁——
  她不难想象,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小怪物是怎样受尽冷眼和折磨。
  “名字的话……”谢杏从储物袋中掏出随时用来登记的册子,“啊……只写了怪物一号……”
  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脸也越来越红,大约是没想到当时带小怪物进来的人会这样办事。
  而躺在柔软垫子上的某怪物在听到谢杏的话,心底却没有任何的波澜,他只是万分嘲讽的轻勾了一下唇角。
  名字?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
  甚至,他们还自大的认为正处于第一次蜕化期的他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废物,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否认他的智慧。
  认为他只是污秽肮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