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作者:星玥如莲      更新:2023-04-05 02:48      字数:6002
  他什么也不用做,他就等着,他相信,沈家肯定要主动找上他的。
  果然,过了半个月,家里捎信过来,说沈佳莹的爷爷病重,请他回去见一面。
  他正好要去京城报批几个项目,就回了京城。
  办完了公事,那天晚上,他跟父亲一起去看望了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确实病了,而且病得很重,他们父子去病房的时候,不仅他岳父在,他小舅子沈佳文也在。
  沈老爷子一见他们父子过来,马上挣扎着坐了起来,寒暄了两句后,就冷冷地对沈佳文说:“把你做的事情,对你姐夫说清楚。”
  沈佳文的脸上有着明晃晃的巴掌印,一看就是被人打过了,不过李慕羽一点也不同情他,沈佳文这个人,骄傲自大脾气暴躁,他们两人相互看不顺眼很久了。
  沈佳文看了父亲和爷爷一眼,见父亲和爷爷都声色俱厉,只好对着李慕羽跪了下来:“对不起,姐夫,是我听说你想甩了我姐,就利用工作之便,找人盯紧了你,你的快件是我拦截的,我之后想去见那个女子一面,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就去了陕省。”
  “因为老金是我爷爷的秘书,我去了陕省,就跟他打了个招呼,想着以后请他帮我安排一个当地合适的年轻人,我的想法,就是想法子劝着那个女子早点嫁出去。”
  “那晚老金款待我,我不自觉地喝多了酒,而且不知道他酒里下了什么东西,我竟然把这件事给他漏了口风,然后第二天我去绥县,他硬要跟着去,说是帮我安排一下,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安排人撞死了那个女子。”
  “现在他拿着这件事要挟我,要么我帮着他叛逃国外,要么我们沈家护他平安,我害怕了,回来告诉了父亲和爷爷,可是一切都晚了。”
  李慕羽红着双眼,对他岳父和沈老爷子说:“爷爷、岳父大人,出了那样的事,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们怎么罚我都行,就是将我打残废,我也没怨言!”
  “但是我们夫妻关系走到那样的地步,是我跟佳莹两人的过错,跟那个女子没有任何关系,更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无关,现在她们死得这样惨,我要是能饶了害死她们的人,我不配做人!”
  沈老爷子亲自表态:“我们沈家也绝对不会包庇任何人,沈佳文该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也不会怜悯他,只是有些事情不易暴露出去,我们两家的脸面不能丢,我们不能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柄。”
  “所以,我会让沈佳文隐瞒你跟那个女子的关系,我们会说沈佳文去绥县玩,在她那里吃饭拉了肚子,就想收拾她一顿,其他的一概不提,那个老金犯得是叛国的大罪,他想拉我们沈家下水,门儿都没有,我们也不怕他胡嚼舌根,而你跟沈佳莹,这两年内先不要谈离婚的事情。”
  李慕羽半晌不语,他岳父叹了口气,说:“我知道这很难为你,可是我们两家不能这样丢人现眼,而且,不管怎么说,我们也都是为了你的前途,我跟爷爷一直都很看好你。”
  他从兜里拿出那封信,将他交给了李慕羽,说:“你回去考虑一下,如果可行,明天一早我就让沈佳文去投案自首。”
  他岳父竟然把这封信交给了他,李慕羽知道,沈家这是表示了自己的诚意,同时把主动权交到他手里,他不是不懂事的人,而且沈家这样做,确实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全他,他不能不识好歹,不过是让他忍着两年内不离婚,那就再忍两年吧。
  第二百九十五章 悲剧喜剧
  胡玄宁这才弄清楚,当年骄纵傲慢的沈佳文,突然消失了的原因,好多年后他才听人说,沈佳文因为寻畔滋事被判处了十年有期徒刑,并且老老实实在监狱里待了十年。
  对他那样的公子哥来说,这样的惩罚,确实比死了还难受。
  李慕羽却道:“他还是沾了出身的光了,如果换了其他人,肯定无法洗脱故意杀人同谋的嫌疑,至少也是无期徒刑。”
  “那个金副秘书长呢?”
  “此人罪大恶极,当年就已经被枪毙了,他在十年前就已经是美国的间谍,这些年来,不仅出卖了我们很多的军事秘密,还悄悄地做了很多败坏领导声誉的事情。”
  “此次他设计撞死了月荷,固然是想要挟沈佳文,更主要的目的,是想把李沈两家一起拉下水,这些事本就是他的日常任务,可恨沈佳文那个蠢猪,他去找谁不好,偏偏找上了他。”
  胡玄宁无限唏嘘,月荷的悲剧,一开始本是喜剧,她遇到了李慕羽,在一个很特殊的情境下,两个人的命运有了交集,而李慕羽并不是一个负心汉,他恰恰是一个很有能力而且愿意负责任的男人。
  可是彼此身份地位的悬殊,让这段关系充满了变数,李慕羽抗争过,却终究没有争过命运。
  他不由得想,如果李慕羽真是一个王八蛋,提上裤子就不认账,对月荷来说,会不会是一件更好的事情?她肯定还会经历很多坎坷,但是至少可以保住一条命。
  也许,我们只有拉开了时间的焦距之后,才能看清所谓的悲剧喜剧,才能真正懂得,很多当下的悲剧,恰恰是命运的馈赠,是真正的人间喜剧。
  胡玄宁想起了那个周天威,问李慕羽:“那个小混混被判了无期徒刑,竟然七年就放出来了,我让余成查这个人现在在哪里,余成前两天回话,说这个混混出来两年之后就死了,这是真的吗?我总觉得另有隐情的。”
  “当然是在真的。”李慕羽冷笑着说:“他被判了无期之后,汪县长一直想灭了他的口,因为当时就是汪县长将周天威引荐给金副秘书长的,老金被枪毙之后,汪县长经常为此失眠。”
  “但是在监狱里他不好下手,所以就想法子将周天威弄了出来,两年后他找了个机会害死了周天威,谁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位汪县长也因为这件事被公安机关怀疑,进而彻查,最后被判了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这些人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是胡玄宁的心里,仍然很难受,他问李慕羽:“我打你这一顿,你服不服?刘月柱该不该揍你?你说?”
  “服服服,该该该,我等着你揍我很久了,这件事当中,我犯的错很大,可是我依然好好地活着,每当想起这些,我都夜不能寐,只能寄情于工作,寄情于多做一点事情。”
  胡玄宁当然听说过,李慕羽是一个地道的工作狂,他在地方做行政一把手的时候,属下最大的抱怨就是,李慕羽的精力太旺盛了,你做他的下属,不仅白天要随时待命,有时候就是半夜,他一个电话,你也得马上到他的办公室。
  他的秘书都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因为年纪稍大一点,都跟不上他的节奏,李慕羽就是秘书嘴里的,每天顶多休息五个小时的超人。
  李慕羽又是那种有方法有能力的人,他能走到今天,确实是实干上来的,外人看着他功成名就,以为他的生活肯定是鲜花着锦;只有胡玄宁知道,师兄这些年从来都没有快乐过,每次两人一起喝酒,喝到最后师兄都会哭,有时还哭得肝肠寸断,过去他不懂,师兄怎么有这么多的伤心事,现在他终于有点明白了。
  想起自己刚才下手有点狠,胡玄宁有些内疚,他想了想,说:“师兄,我给你画一幅当年咱们三个一起在画室吃饭的画,算是我给你赔罪,这个画面在我心里盘旋很久了,我觉得画出来一定神韵十足。”
  李慕羽点点头,说:“你画吧,你先把我扶到里屋躺一会儿,我的腰有些疼。”
  胡玄宁将他扶进去躺下,问道:“怎样?忍得了吗?要不要将你的保健医生叫过来?”
  李慕羽白了他一眼:“我真叫了保健医生,该怎样跟人家解释这背上的青紫?要让人知道你这样打我,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对我没信心,所以才会下手这样狠,这些年的兄弟真是白做了!?”
  胡玄宁有些讪讪地:“我知道了一些事情,心里太难受了,而且这些年你都瞒着我,让我一直以为是我让她帮我偷钥匙,然后她又舍命地护着我,既惹怒了我爸,又引起了我妈的猜忌,这才不得不离开我们家,导致她最后身遭不测,我内疚了这么多年,最后发现都是自己的瞎想,换了你,你生气吗?”
  李慕羽闭上了眼睛,挥挥手让他出去了,他们三个人的恩恩怨怨里,最无辜的人,确实是胡玄宁。
  李慕羽休息了几个小时,自觉好多了,见外面还亮着灯光,就出去看一看。
  胡玄宁画了一幅长画卷,逼真而生动地重现了他们三人在旧画室里围着画桌吃饭的情景,不得不说,论工笔人物,胡玄宁确实是国内的第一人,但是李慕羽并不觉得,胡玄宁画出了月荷的神韵。
  待胡玄宁画完最后一笔,李慕羽走过去,也铺了一张画纸,开始画一幅油彩画。
  胡玄宁在一边看着,发现师兄这些年虽然忙于政事,但是绘画的的功底不仅没有丢下,反而随着阅历的加深,画风越发地大气明朗,师兄的这幅画只是一副静态的写真,但是色彩明艳,层次分明,让人一看就觉得心情愉悦。
  他画的是他跟月荷一起坐在沙发上说话的场景,画面上的月荷,微微地低着头,双目含情,嘴角含笑,偷瞄着李慕羽,而李慕羽侧着头,微笑地看着她,眼睛里都是小星星,无限地温柔。
  胡玄宁突然嫉妒了,质问师兄:“你什么意思?秀恩爱啊?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
  师兄叹气:“你总得给我一个这样的机会吧?你说我还能在谁的面前秀?难道我这一顿打是白挨的吗?”
  胡玄宁只得忍了,他站在李慕羽的角度看了看,觉得他笔下的月荷确实比自己画得更灵动一些,他们俩终究牵绊更深,自己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画完了这幅画,李慕羽又铺了一张16k的小画纸,画了一幅年轻女孩子的肖像画。
  胡玄宁认真看了看,画中的女孩子似乎有些面熟,但是自己确实没有见过,就问李慕羽:“这画上的姑娘是谁啊?”
  第二百九十六章 女儿
  李慕羽不抬头,一口气将这个女孩子画好,然后又铺上第二张16k的画纸,才对胡玄宁说:“这是我想象中月荷给我生的女儿的模样,这一张是综合了我们俩相貌缺点的样子,你看看,是不是也很可爱?”
  “……”,胡玄宁的心情很复杂,问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女儿呢?”
  “我最后一次见月荷,发现她的气色很好,那时候还是冬天,她又不是有条件打扮自己的人,可是她的脸颊却是白里透红,我当时还很奇怪,怎么怀孕了气色还这么好呢?后来才听老人讲,女人怀姑娘的时候,气色都是很好的,所以我猜测,月荷怀的应该是个女儿。”
  李慕羽下笔很快,一会儿就画了四张女孩子的肖像画,他画一张给胡玄宁解释一下:“这是大部分的地方都像我的样子……”,“这是更像月荷的样子……”“这是取了我们两个人优点的样子……”
  李慕羽笔下如有神,他手上不停,眼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不断地从他的眼睛里滚落下来,胡玄宁能体察到他心中无法言喻的痛苦,不觉也落下泪来。
  他画得如此熟稔,可见苦闷的时候偷偷地画了无数次,胡玄宁越看心情越沉重,尤其是看到他画的最后那一张肖像画,胡玄宁崩溃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李慕羽笔下的“取了他们两人优点的女儿”,跟现实当中的晨星,至少有八分像。
  画完这几幅画,李慕羽拿着画笔,仔细地审视这几幅画的微细之处,不时地在这里添一笔,在那里抹一下,他做得这样认真,仿佛下一刻,画上的女子就要活过来。
  胡玄宁用了好大一会儿,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他非常慎重地对李慕羽说:“师兄,我相信,那个女孩子就是你最后这幅画上的样子,一定是这样的。”
  李慕羽抽出一张纸巾,擦干了眼泪,点头道:“我也觉得是这个样子,有一段时间,我经常梦到她,我都有点恍惚,她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胡玄宁的心里很是挣扎,要不要把晨星的事情告诉师兄?
  他想起自己对刘月梅夫妇做过的承诺,自己答应过他们,不对任何人说起晨星的身世,怎能一转眼就毁了誓言?
  更何况他们虽然不是晨星的亲生父母,可是一样含辛茹苦地养大了晨星,晨星的人品这样好,丝毫没有长歪,足见他们对晨星的教养付出了很多,这个时候自己让师兄知道了晨星的存在,是不是对刘月梅夫妇不太公平?
  而现在的晨星,有苏玥护着她,有自己在一边照应着,有没有李慕羽这样一个父亲,又有什么分别?
  思前想后,还是算了,月荷的事情他已经领教够了,真让晨星认了师兄这样一个父亲,对她是祸是福,实在很难预料。
  眼见师兄沉浸在伤感里,胡玄宁不能吐露真相,只好马上岔开话题,转而问了师兄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我记得,你当初跟沈家的约定,只是两年内不提离婚,你当初可是一心想离婚的,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不仅没有离婚,还有了李思伊?”
  李慕羽看着胡玄宁的俊脸,真想一耳光抽醒他,知不知道为尊者讳?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他师兄,他怎能这样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转过身子不搭理胡玄宁,胡玄宁顿时觉得这件事很好玩,追到他眼前说:“是不是嫂子跟别人生的?你为了面子,只好咬牙认下了?”
  李慕羽伸腿踢了他一脚:“滚!”
  见李慕羽不肯说,胡玄宁越发心痒难搔,激将道:“难道李思伊不是嫂子亲生的?是你在外面生的抱回来的?”
  眼见他越猜越离谱,无非是逼着自己说真话而已,这件事他也觉得很窝囊,反正他跟师弟之间,一向是狗皮袜子没反正,他知道自己的糗事多了,也不差这一宗:
  “你嫂子这个人呢,怎么说呢?虽然出身不低,却是一肚子下三滥的招数,真不知道她都从哪里学来的。”
  “当初我们结婚,就是她赖上我的,我大四那年,她开始实习,天天赖在我们家里不肯回去,我父母也不好赶她走,时间久了,我岳父跟我父亲说,大院里的人都知道她跟我在一起了,逼得我不得不娶了她。”
  “后来大家有了两年之约,我就想,熬过去就得了,我就在工作岗位上很少回家,她那时候又一心想抓住我,整天撺掇着李思涵给我打电话,让孩子说很想我,让我回来,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三四个月回家一趟,每次回来,也就带着李思涵出去玩玩,然后我就又走了。”
  “眼看着两年的时间到了,她越发焦急了,那一次十万火急地催我回来,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回来才知道,只不过是李思涵的图画课被老师评了个“差”,她觉得太丢人,一定要我亲自给儿子启蒙一下。”
  “我教儿子画画,她给我们端茶倒水,我也没有多想,谁知道我一杯茶没喝完,眼前就出现了幻觉,我清清楚楚地看见,月荷就在我眼前,拉着我的手说个不停。”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就知道上当了,她们沈家有几个长辈都是药物专家,在部队里享有盛名,估计她求助了长辈,弄了一点致幻剂,直接把我给迷倒了。”
  “气得我吃过早饭就走了,结果三个月之后,家里给我打电话,说她怀孕了,你说,我能怎么办?换了是你,你该怎么办?”
  原来如此,胡玄宁怜悯地看着师兄:“你怎么那么笨啊?换了我,直接赖账啊!我就不认账,有孩子我也不过了,你能奈我何?!”
  李慕羽呆了呆,叹道:“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赖过账,这可能就是咱俩不同的地方,玄宁,师兄还得劝你一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总有一天,说不定你就遇上一个你赖都赖不掉的姑娘,我看你怎么办!”
  胡玄宁得意地拍着胸口:“师兄,你放心,我只要想赖账,肯定能赖掉!谁都别想缠住我!”
  李慕羽:“……”
  第二百九十七章 姑嫂之间
  到了第三天,晨星跟小晗就能滑得很溜了,两人挑了一条坡度不大的滑道,开心地滑了一整天。
  苏玥跟刘清宇和宋培基一起,去了标准赛道滑雪,一决高下,刘清宇跟宋培基本以为他们俩肯定是冠亚军,没想到连滑三次,苏玥连续两次都是最先到达终点,宋培基领先了一次,刘清宇每次都敬陪末座。
  滑到黄昏,三人总结经验教训,宋培基取笑刘清宇:“我看你这次明显是腿软了。”
  刘清宇瞪了他一眼,说:“跟这个有什么关系,也不是我一人带着女朋友过来的,苏玥的体力怎么这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