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牧遥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问道：“你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缪雪不屑道：“对方有钱有势，我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报警又有什么用，更何况……”
  缪雪欲言又止，不想多说。
  “这种事，闹不好，还说女方是自愿的。”陆昭昭拉拉牧遥的胳膊，她说道：“你记不记得燕州以前出过一个轮|奸案，犯事的几个男的家里都有背景，硬生生把这件事说成是仙人跳，最后不了了之了。”
  牧遥突然觉得自己这么些年来，接触到的社会阴暗面太少了。
  她光是想象别的男人碰了她的身体就恶心得想吐，缪雪是切切实实受到了伤害，这种伤害放到任何一个女孩身上都难以承受吧。
  “到底是谁？”牧遥追问缪雪：“你是说他一开始的目标是我？”
  “他看上的人是你，不是我。都是你的错。”这件事简直讽刺至极。
  缪雪说道：“我真羡慕你，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用去做就有了现在的一切……”
  牧遥觉得很不对劲，她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缪雪这么记恨她。
  牧遥呆呆地看着缪雪，说道：“你该恨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他吗？”
  这件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牧遥也是受害者。为什么受害者和受害者要相互嫉恨呢？难道仅仅因为她足够幸运躲过一劫？
  “我不能恨他。”
  “不能恨是什么意思？”陆昭昭问。
  缪雪起身拿包，对牧遥说道：“不能恨就是不能恨。”
  她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我走了。你要报警就报吧。”
  牧遥颓靡地瘫坐上卡座的沙发上。缪雪说的事对她冲击太大了，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那她岂不是间接害了缪雪吗？
  换位思考一下，她的幸运是建立在缪雪的不幸上。缪雪心底那么恨她，她完全可以理解。
  陆昭昭用胳膊捣了牧遥一下，“你在想什么？”
  “我就是想不明白。”
  “我也想不明白。”陆昭昭让服务生开了瓶啤酒，给两人各倒了一杯，她说道：“我们明明是来抓剪坏你裙子的凶手的，为什么凶手出现了，我们还把她放走了。闹到最后，好像还是我们理亏。”
  “你相信她说的话吗？”陆昭昭问。
  “我不知道。但是那天晚上确实发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我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很不对劲。”牧遥说道。
  “那我从我的角度谈谈她这个人吧。”陆昭昭说道。
  “其实我一直很奇怪，缪雪在我看来，性格、长相、才艺都不是特别突出。你可以想一想，排名在前面的几个女孩，个个都有让人记忆非常深刻的点。”
  “但提到缪雪，我印象是比较模糊的。你跟我说是她剪了你的裙子，我都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这个人。她话题度很少，可排名却一直居高不下，我就很纳闷，她的粉丝在哪里？”
  陆昭昭给牧遥逐条分析，完了之后，她问牧遥：“我说的你认可吗？”
  经陆昭昭这么一提醒，牧遥觉得似乎确实是这么回事。
  “刚刚她的话也很奇怪，她说都是你的错。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怨你，你也差点成了受害者。她说她不能恨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恨那个人呢？”
  “因为……”牧遥努力搜索着答案。
  “因为她并不完全是被迫的。”陆昭昭说道，“如果是你被男人侵|犯了，你会不恨他？换做正常人，都会想把这种畜生千刀万剐了吧。”
  “除非她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陆昭昭补充道：“可我看她不像是这样。”
  “她说那个男人有钱有势。我不是恶意揣测，但有这种可能。她并不觉得被送上床是难以接受的事。”
  “她耿耿于怀的是，那个男人好像喜欢的是你。”
  第75章 七十五颗樱桃
  出了酒吧之后, 街道的冷风刮得牧遥浑身一哆嗦。
  “你等我开车过来还是跟我一块去取车？”陆昭昭将车钥匙环套在食指上转圈圈。
  “我跟你一起去, 这里冷死我了。”牧遥搓手呵气。
  陆昭昭嫌弃地睨了牧遥一眼：“还不是你要风度不要温度, 这都入冬了，还穿个风衣到处跑, 你不冷谁冷？”
  “屋里不是有暖气嘛……”牧遥催促陆昭昭赶紧去取车，再冻一会儿她都要成棒棒冰了。
  停车场在酒吧街的巷子口外，钻进陆昭昭的豪车，打了暖气, 牧遥瞬间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温暖。
  两人正打算离开, 却突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远处那个穿黑裙子站在马路边的女孩，不是缪雪又是谁呢？跟缪雪一比，牧遥穿得多多了。
  她在马路边等了一会儿, 一辆骚包的黄色跑车开了过来。
  “哇，居然是918。”
  “什么918？”
  “她上的那辆车啊。”陆昭昭感慨：“当初我让我爸给我买，我爸还不给呢，我还跟他闹了好久。”
  “姐姐您这辆车已经够贵了。”
  “那辆车市场指导价一千五百万左右，就连燕州这种富豪遍地的地方都挺少见的。”陆昭昭冲牧遥挤眉弄眼，说道：“她如果不认识什么有钱人，会有人开这种车来接她吗？”
  一千五百万……确实超出牧遥的想象力了。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陆昭昭问。
  “这……不太好吧？”牧遥犹豫道。
  “有什么不好的, 我倒要看看这辆车的主人是何方神圣。”陆昭昭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路上车不多, 但也不算少, 借着夜色打掩护, 那辆车并没有发现她们在跟踪。
  在路上跑了快二十分钟, 那辆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燕州皇冠酒店。
  车子开到酒店门口, 戴着白手套的车童毕恭毕敬地打开车门。两个人从车上走了下来，男人顺手把钥匙交给泊车员，就搂着缪雪进了酒店。
  “啧啧，真是想不到……”陆昭昭说道：“你们不是少女女团吗？怎么一个两个都跟男人纠缠不清的，心疼那些被蒙在鼓里的粉丝。”
  牧遥斜了她一眼，说道：“谁规定女团不能谈恋爱了？”
  “你这么理直气壮你怎么不去公开呢？”陆昭昭揶揄道。
  “还不是……”牧遥理亏，她还不是怕自己被沈亦淮粉丝掐死嘛。
  “缪雪够可以的呀，勾搭上这么有钱的男人。”陆昭昭道。
  “也许是她男朋友呢。”牧遥说道。
  “嗨，那也多半是玩玩咯。”陆昭昭说道：“现在有钱男人个个猴精一样，玩玩可以，要结婚肯定找门当户对的。我认识太多这样的富二代了。”
  “你跟他谈感情，他就跟你谈钱。你跟他谈钱，他就跟你谈感情。”陆昭昭意味深长看了一眼牧遥，说道：“所以啊，小姑娘就不要跟老男人玩，玩不过的。”
  牧遥听出了陆昭昭话里的弦外之音，她不服气：“他比我大九岁而已，四舍五入就是零。”
  “你家发明的数学是四舍五入等于零？”
  “我以一百为单位不行吗？”牧遥理直气壮地反驳。
  “得，照你这么说，你找个四十八九岁的老男人也跟你一样大。”陆昭昭跟牧遥调笑。
  两人打打闹闹了一会儿，发现也没什么好看的，便准备打道回府。
  这时，突然有一个三辆车组成的车队开了进来。
  为首的一辆车上走下来一个年轻女孩，后面两辆车上陆陆续续下来七八个彪形大汉。
  “这又是哪家的大小姐雇了那么多保镖？”陆昭昭说道：“这出门的阵仗也太大了，不知道的以为黑|社|会约架呢。”
  “我怎么知道。”
  这时候有车童朝她们这边走来，敲了敲陆昭昭的车窗，问道：“小姐，需要帮您泊车吗？”
  “不——”
  “好的，谢谢了。”
  牧遥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陆昭昭抢了话。
  “我们不走吗？”牧遥问道。
  “下来看看热闹嘛。”陆昭昭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拉着牧遥下了车。
  牧遥把帽子口罩戴好，陆昭昭拉着她往酒店大堂走。
  正巧进了门就瞧见刚刚那个年轻女孩翘着二郎腿坐在大堂的沙发上，一旁背手站着七八个大汉，一字排开。
  女孩在打电话，声音很大。
  “白绍成，我给你三分钟时间，你现在给我滚下来。不然我就让人上去挨个房间搜，我倒要看看你把那个贱|人往哪藏。”
  “给你脸不要脸是吧？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白绍成！你把我当猴耍？是谁他妈的说要跟我结婚？你就是这个认错态度？这事儿我都没告诉我爸爸，要是我爸爸知道了，你看他打不打断你的腿！”
  ……
  “原来是白绍成哎。”陆昭昭像是发现了绝世大宝藏一样，激动地拉着牧遥的手：“这是捉|奸来了？”
  “白绍成？”牧遥隐隐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燕州四少之一的白绍成啊，白家的败家二少爷。”
  陆昭昭这么一提醒，牧遥想起来了。她刚进公司的时候，公司安排过她参加了资方的饭局，其中就有白绍成。白绍成在饭桌上那可谓是春风得意，可牧遥最讨厌这种男人，吃到一半就借口离开了。
  自那以后，她就怎么也不肯去参加资方的饭局了。一群油腻男人互相吹牛，听得她都吃不下饭，有什么好去的。
  “哦。”牧遥反应木木的，她说道：“我知道，我还跟他吃过饭。”
  “啥？我怎么不知道你认识这号人物？”陆昭昭说道：“我要是知道，肯定让你离他远远的。这种男的千万别碰。”
  “放心，我一直离他远远的。”
  “啧，她说她爸爸能打断白绍成的腿……你说这女孩儿看样子家里背景也不差，何必跟着白绍成受这种气呢？”陆昭昭想不通，女人自己有钱还跟这种男人搅和在一块，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这白家，也算是红顶商人，可惜这一代子孙一个比一个不成气候……要不是有白家大哥撑着，估计早就凉凉了。”陆昭昭对这些豪门恩怨的小道消息灵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