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作者:三春景      更新:2023-04-05 06:37      字数:6187
  “说起来…”祝八百皱着眉头起了一个头,顿了顿这才往下道:“说起来嬴九歌这人虽是混账,但也没听说喜欢欺凌弱小。真让他如此容不下,这两人也不知道是触了什么眉头。”
  甘甜对赢九歌的‘脑子’一点儿信心都没有,心里很怀疑嬴九歌就是发疯而已。不过她和嬴九歌才见过几面?交流更是几乎没有。所以相对而言祝八百的判断肯定比她的要来的可靠,再加上她对祝八百的信任,所以她是认可祝八百的说法的。
  但是认可又如何呢?甘甜忍不住道:“就算是有本而来也不该如此,若是人家触了他的眉头就要喊打喊杀,那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在仙府之中如此,仙府就乱了套了,再呆不得!在天下如此,天下也就乱了套了——谁知道自己会不会一不小心就被人给杀了?”
  且不说不知道嬴九歌是为了什么事这样,就算他有再正当不过的理由也不能这样!应该按照规矩,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犯了错的自然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想来以嬴九歌的身份也不至于该惩罚的人惩罚不了!
  事实上,让甘甜来说,估计也不是什么非得杀人的事。
  大家都是清虚天的弟子,来此是修行的,哪怕是天大的事又能多大?弟子之间有了龃龉,值得杀人?
  “唔…甜妹儿这样说自然无错!”对此祝八百肯定是不会说什么的,虽然他心里很清楚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犯规的人多了去了,不可能一切都按照规矩来!以赢九歌的背景,他的行事也是出格了!上报上去免不了要被处理。
  然而也就是这样了,最后的结果并没有出什么事,那就怎么说都行了——说是同学斗法,互相切磋,又能说有什么错呢?
  事实上,就算真的重伤了人,只要没死,落到嬴九歌身上都能轻轻放过。
  至于说死了人怎么办…那也是有操作空间的,只不过是另一种处理法了而已。但不管怎么处理,总不会让嬴九歌付出足够的代价,说不定人家换个仙府还能继续修行。
  不只是嬴九歌,这样的特权分子林林总总还有几个。甜妹儿自己没有意识到,她也算一个。
  应该说,她如果特权起来只会更胜嬴九歌一筹!
  嬴九歌只是有一对好爹好娘而已,同样的条件甘甜身上也有,大家都是顶尖的!同时,甘甜还拥有嬴九歌没有的天赋——本来他们的天赋也是一样的,但在入学之后表现差距就很大了。
  如果将学习能力也列为一种天赋的话,甘甜是嬴九歌拍马也赶不上的。
  祝八百很清楚,甘甜是联想不到这些的,甚至就算知道了这些她的生活也不会有分毫的改变——有的时候祝八百觉得甘甜很可怕也是在这里了,修仙界林林总总,早已矗立不知道多少时光的‘规则’她都是看不到的。
  她不被这些改变,始终遵循的是自己的规则。
  不管世界要人怎样,她都维持原本的样子…听起来很简单,做起来才知道有多难!而甘甜却像是根本没意识到这些,自然而然就做到了。
  “若是为恶,她会是天下一等一的魔头!规则束缚不住!”当初圈着一种水神系子弟学习的姑姑曾这样意味深长地看着甘甜在远处玩水:“可若是为善,她就是世间真神!缚仙的规则关真神什么事儿?”
  虽然世人总说‘神仙’,仙界也没有特意将神与仙分而论之,山神、水神这类也都是称作‘神’的。但凡是真正的修仙之人,又岂会不明白神、仙之别?他们都是‘仙’,是山上人,看着仙凡相隔万里,像是永不相交,实则殊途同归。
  本来仙就是从人而来的,上古时候如此,如今也是如此!
  所以仙也有人的种种‘人性’,甚至这‘人性’是被放大的!盖因为能力小时爱恨嗔痴也小,能力大时七情六欲也大…如同力小者为恶,最多祸害邻里,而力大者为恶,流毒天下又有何难?
  而‘神’则是上古时巫师们想象出来的,他们才是天地真正的主宰,掌控着世间万物。也因为如此,他们没有人性,有的是神性——神性有不同,但有一样是共通的,神是不会因为凡人的喜怒哀乐、请求和怨恨而有什么改变。
  他们在那里,也只是在那里。
  如今‘神’只剩下了一个称号,甚至连称号也被‘张冠李戴’,如大司命、少司命、紫微星君之类,都是上古时巫师认定的神祇,如今却是落到了仙人头上。
  小时候祝八百是不太明白姑姑的意思的,只是不知怎么的记住了这些,然后总会想起,也越来越明白了。
  因为他现在也走在修仙之路上,更加了解‘仙’是怎样的存在!同时也明白了,仙者不是他人口中离神最近的,而是离神愈远的。
  嬴九歌向来我行我素,做了这样的事也丝毫没有心虚的感觉。扫了灵犀社众人一眼,连个招呼也没有,自顾自地就走了。临走之前还不忘道:“倒是挺能躲…练习射艺还是你们这样的伙伴更好,死物不必提,就是飞禽走兽也又蠢又拙——不过今日扫兴,下回再来寻你们。”
  临走时还不忘‘威胁’,甘甜可怜地看着水面上艰难站立的师兄师姐…那位师姐本就吓的不轻。此时再听这样的话,感觉像是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一样!
  等到人走了,一男一女才互相搀扶着离开池面,踏上坚实的土地。朝着灵犀社众人拱手道谢:“谢谢诸位同门了…不然真不知道今日如何收场,说不定、说不定,我们二人就要命丧当场了!”
  “这真是活命之恩!”说这话的时候两人也非常虚弱,也不知道在遇到灵犀社众人之前经历过什么。
  “嬴九歌未免太残暴了…”灵犀社中一位师姐很是不爽,她本身出身也不差,或许比不得嬴九歌,但也不是任人欺凌的。看到嬴九歌却是如此行事,心里不免觉得不舒服——看这位少爷的行事,若是她得罪了他,岂不是一个下场?
  嚣张的人总是惹人不快的!
  有人出于好奇问道:“你们怎么惹上嬴九歌了?”
  其实大家都很好奇,毕竟已经很少有人不开眼会惹上这个祖宗了!只是因为有顾忌,这才不好开口问的——万一这里面有些不好往外传的事呢?贸贸然开口,说不得要大家一起尴尬难做。
  不过,既然有人开口问了,大家的好奇心也就起来了…纷纷竖起了耳朵。
  “说起来也不算什么事,我们不过是与嬴九章交好,如此就恶了嬴九歌。”说到这里两人就不再说什么了,而是告辞离去。
  给了大家很大的遐想空间。
  嬴九章在清虚天名气很小,因为除了背景,他在任何方面都表现的不功不过——他灵力在修仙弟子中属于很弱的那种,不过学习天赋还算不错,两者一平均,在众多修仙弟子中就处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只是因为同样是大司命的儿子,还有嬴九歌这样一个兄长,也有了一些名气。
  虽然没有刻意宣扬,但真正认识这对兄弟的人都知道,他们关系非常恶劣,几乎从不说话!
  灵犀社这边有人感叹嬴九歌的霸道,人家不过是和他的兄弟交好而已,这就得罪他啦?难不成真是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太嚣张了!”
  但也有一些人但笑不语…嬴九歌嬴九章兄弟身份本就敏感,一些人不知道,走得近的仙籍弟子还不知道其中门道?看起来小白兔一样的不一定真的白,而大灰狼在这件事里也不一定是真的恶人。
  或者说,好坏交织,根本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讲清楚的。
  祝八百也是老神在在,带着甘甜回去的时候对她道:“事情哪有那么简单!那两人说的话就是真的了?嘴长在他们身上,任他们说而已——我当然不是替嬴九歌说好话,只是我有脑子,能够自己思索,而不是人云亦云。”
  “真若只是和嬴九章交好就引得嬴九歌追杀?”祝八百露出富有深意的表情:“以前也有和嬴九章交好的,嬴九歌虽有不喜,却也没有听说追杀之类的事。而且就算是这两人,难道他们是第一天和嬴九章交好?怎么就交好了有一段时间了,这才有追杀的事?”
  “呵呵,嬴九歌确实喜欢乱来,估计这里头必然有他的错处…但具体错处是几分?谁知道呢!”这个祝八百就真不知道了,毕竟他不是当事人,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
  甘甜对祝八百的判断表示赞同,但说起嬴九歌却是摇头更快了:“不管怎么说,最好还是远着他一些吧…他这人不讲道理呢。”
  甘甜上辈子生活在一个真正的法治社会,享受‘讲规则’带来的安全与便利,天生对于不遵守规则、不讲道理的存在有恶感。而这辈子,修仙界的治安说不上海晏河清,但也没有天天上演杀人夺宝之类的戏码。
  虽然总有一些派系争斗,互相龃龉…但总的来说也算和平,上上下下是服‘仙规’的。
  再加上她生活在父母的刻意保护中,见过的‘阴暗面’更少!更容易保持原本的样子。
  总之,嬴九歌这人让她印象深刻,却是以坏印象的方式。
  回到小楼,嬴九歌也没有拔腿就走,他今天本就有空,顺道就打算进去坐坐。然而才走进去就发现小楼有客人…其实有客人也没什么,只是在看到这位客人是谁之后挑了挑眉——同时也明白为什么现在小楼的气氛有点儿怪怪的。
  “甘师妹回来了。”少年很有礼貌,见祝八百和甘甜联袂而来,立刻起身见礼。显示朝甘甜拱手,然后又向祝八百问好:“祝师兄好久未见,近日可好?”
  周林林打断了少年打算开始的寒暄,一脸的没耐心:“你这人也等到了,有话赶紧说,说完了好走人!我们这儿也不喜欢不相干的人打扰。”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嬴九章!
  今日他登门说来找甘甜的——或者说,从他登门起小楼里的众人就没有个好脸色。
  姬无涯和嬴九歌、嬴九章兄弟是同期拜入清虚天的,几年下来也算是有见过,只是和嬴九章没说过几句话而已。他一来,他自然是认得的…嬴九章?那不就是甘甜相过亲的那个?
  虽然按照更准确的说法,他们其实没相过亲,但小楼里的大家已经把相亲的标签打上去了!
  如果单单只是相亲,还不至于引起小楼里其他人如何观感。但就是因为这相亲的事儿,惹上了嬴九歌,这才有了之前的事(其实不只是相亲,不过其他原因被大家忽略了)。
  虽然这些事表面上和嬴九章扯不上一丝关系,但他就是掺活了进去,而且他还是赢九歌的弟弟…就这样还指望其他人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说有重要的事和甘甜说,可能都进不来门。
  听着很失礼,但修仙界是真能做这样的事的!
  修仙界又不是凡间,不用讲许多虚礼,很多时候真就是怎么想的怎么来!话说真不让嬴九章进门他又能怎样呢?总不能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就大动干戈吧?再者说了,大动干戈小楼里的其他人也不怕他呀!
  甚至不需要姬无涯,只要周森森周林林姐妹中的一个就足够对付他了。
  嬴九章的身份能够糊弄住一般人,还能糊弄住有跟脚的?周森森周林林姐妹背景没有大司命来的煊赫,但谁让嬴九章这身份不够硬扎呢!别说如同嬴九歌一样肆无忌惮了…他平常尚且得低调些呢!
  周林林这样不客气,嬴九章就有些尴尬了,不过也就是短短一瞬,他很快调整好了神色。像是一切都很正常一样对甘甜道:“今日来的目的有二,一者为了兄长的失礼道歉…才听说不久前兄长为难甘师妹,实在是、实在是…”
  他还要再说什么,祝八百却打断了他:“这话就说的没意思了,真要道歉那也是自己来,旁的人道歉有什么用?更别提嬴九歌自己可没有一点儿道歉的念头。你如今来…”
  说到这里,祝八百微微一笑,状似无害,实则致命:“你能代表的了嬴九歌?让他知道了你来代表他,回头你恐怕应付不来!”
  饶是嬴九章脾气够好了,听到了这里也难以唾面自干,好不容易干笑了几声当没听到。这才对甘甜接着道:“另外还有一事,兄长因上回之事心有不快,对我有了更大的误解。这本没什么,兄长对我误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是兄长这回却是牵扯到了甘师妹。”
  甘甜眨了眨眼睛,是真的有些不明白:“上回之事?上回之事是什么呢?”
  “…”嬴九章沉默了,他指的当然是相亲的事,但现在两家是不承认相亲的!或者说大司命想要坐实此事,甘澄和妫太阴根本不认,理亏在先的大司命也不能强来,最后只能当没有相亲这回事。
  因为‘相亲’的是嬴九章和甘甜,嬴九歌这个本来要相亲的人就不爽了。他本来的大概意思是这样…虽然此前嬴九歌都没和甘甜见过面,甚至是他自己先不要这桩相亲,玩临时消失的,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给了弟弟,这个霸王肯定会不快啊!
  但现在甘甜这样说,让他很难继续开口了——对着这样一个小师妹把话说直白了?
  然而难开口也是要开口的,不然他今日来是为了什么呢?
  好不容易断断续续说明了这个意思,甘甜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所以…师兄的意思是让我防着师兄兄长?”
  “正是如此!”嬴九章微笑道:“因此事因我而起,我是不能坐视不管的。甘师妹在住处肯定无忧,还有周师姐他们呢,我便接送师妹几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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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嬴九章话音未落就引来了在场其他人的侧目,这个时候包括王初平在内都是一个想法…这小子哪里来的自信——王初平倒不是觉得自己能打的过这位师兄,人好歹多学了两年呢!只是看看周围,并不需要此人吧。
  祝八百呵呵一笑:“并不需要,若是你小子常在眼前晃荡,反而真弄的像那么回事儿了。你也知道的,我们甜妹儿和你们嬴氏兄弟其实没什么关系。”
  这个时候祝八百最先反应过来,毕竟他是仙籍子弟,而且他家还和甘甜家交好,两家圈子大有重合之处。大司命家纵使有些不太了解,根据常识也能揣测。在信息足够充足的前提下,他比姬无涯这样算无遗漏、王初平这样诛心之人,还要更快反应!
  他知道嬴九章为何而来。
  他想要的当然是甘甜!想到此处,祝八百隐晦地看了一眼甘甜…他家甜妹儿根本没有意识到他是一个怎样的抢手货。或者说她知道这件事,但并没有完全理解这件事。
  甘甜或许不知道嬴九章身世的微妙,这一点从之前她说起相亲事的神色就知道了。想来江君与妫仙子不愿意她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这才故意没提。而甘甜从小到大就心思在她自己喜欢的那些事上,与之不相干的,她都显得漫不经心,其中就包括仙界的一些‘秘闻’。
  说是‘秘闻’,其实就是公开的秘密。真要是秘闻了,那就连晓得有这件事的人都没有了——而祝八百对于嬴九章的情况可清楚的很呢!
  眼前的这个少年对外有着显赫的出身,父亲是大司命,母亲是少司命。具体有多显赫,看他哥哥嬴九歌如此暴躁,却从来只有他祸害别人,没有别人来弄死他的,就一清二楚了!这在仙界,需要的不是一般二般的能量!
  然而这一切都是虚假的,父亲是大司命不错,但母亲并非少司命,而是一个凡人——这种事在仙界颇为寻常。
  修仙者的血脉很难延续,两方都是修仙者只会难上加难。当然了,如果两方都是修仙者,生下的孩子也就基本百分百修仙者没跑了。只是百分百传承修仙天赋的前提是有孩子,如果没有孩子那就万事休提了!
  为了尽可能传承血脉,男仙有许多凡人为妾这是很正常的。相对而言,女仙也存在多个情人的现象,不过没有男仙严重。这倒不是女仙心里有什么放不开,仙界的教育从根本上就不同于凡间…只是没必要。
  生育方式决定了男仙可以广撒网,女仙却不适合这样的操作。
  事实上,女仙占有多个男子这种事本来也不太可能发生——这是由人的本性决定的,或许有个别例外,但从整体上来说是这样没错!
  原始社会也有母系氏族,甚至现代社会也存在一些小部落依旧过着母系生活…但就算是在这样的地方,也极少出现女性将男性当成是‘私有物’这种情况。因为纯粹从生物的角度来说,这就是没必要的。
  男性需要将女性当成所有物,成为大家庭的‘大丈夫’,从而拥有更多的后代。女性需要如此吗?大自然的雌性都不需要如此,雌性又不会丧失繁育权…嗯,也不会有喜当娘的风险。
  无论是一男多女的模式,还是一夫一妻的模式,本质上都是雄性的需求。前者保证了雄性中强者的繁育权,牺牲了雄性中弱者的繁育权。至于后者,则是保证了普通雄性的繁育权。
  大概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