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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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酌泠泠水 更新:2023-04-05 21:20 字数:4356
至于作坊里全部雇佣女工的事,她就不打算说了。在萧圪这个大男人面前宣扬女权思想,她又不是傻子。
反正皇兄只管做靠山,不管具体事,到时候如何操作,雇佣谁来做事,都是她们的事,这就不必跟他禀报了。
“开遍大晋?”萧圪看了自家妹妹一眼,“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虽说开作坊自有人去打理,不用亲历亲为。但不管怎么的,多一份产业,就要多一份心力去管理。
尚德作为长公主,有自己的食邑,还有许多产业。她的丈夫、大儿子也是能干的,沈飞扬这个小儿子虽然有些脱跳,在朝堂上只任了个闲职,但也不是纨绔和败家子。
萧圪实在不能理解尚德长公主这么劳心劳力地赚钱是为什么。
“皇兄,你穿过粗布衣衫吗?你知道穿粗布衣衫的滋味有多难受吗?有了这纺纱机,纺纱的成本大大降低;再让知微改进一下织布机,到时候细棉布的价钱就会大幅度下降,咱们大晋的贫穷百姓就能穿上细棉布衣衫,他们的生活能进一步被改善。”
萧圪点点头。
作为一个皇帝,他比尚德长公主更知道赵如熙造出这个纺织机意味着什么。这样高效率、产量大的纺纱机,用的还是水力,可以想见这对大晋的纺织业会带来多大的冲击。
不光是纺织业,利用水力做动力,没准能启发工部那些人做出更多好东西来。
他们建立工部,可不光是管理,也是想让工部研制出一些好东西来加以推广,造福于大众。
现在工部做不到的事情却让赵知微一个小丫头做到了,这可是能载入史册的一份大功劳。
到时候不光能改善百姓的生活。随着棉布的价格降低,周边国家的商人把布运到他们国家,大晋还可以靠这个赚其他国家的钱。哪国百姓不要吃饭穿衣?到时候能创造多少利润,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萧圪开始思索起给赵知微什么赏赐来。
“另外,我们赚了钱,不会装入自己的口袋。知微跟我说了,赚了钱她想做一些善事,改善一些妇孺的生活窘境。”尚德长公主又道。
不得不说,尚德长公主作为萧圪的妹妹,很了解他,也知道怎么说话才会说到他心里去。
她不说给女子提供就业岗位,提高她们的社会地位,只说改善妇孺的生活窘境。
她这样说也没错嘛。“妇”就是女子,“孺”就她们的孩子。提高了女子们的社会地位,让她们赚了钱,不光她们的处境改善了,她们的孩子的生活质量也能得到相应提高。
这就是善事。她们授人以渔,是大大的善事。
所以她的说辞没错,至于皇兄误解成她们把钱直接施舍给妇孺,或者开善堂,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果然,萧圪听了这话很是高兴,赞道:“好好好,朕就知道你们都是心中有善念、有大志向之人,一心为着大晋好。你跟知微都有大功。”
想了想,他道:“上次绘画比赛结束,朕就说要给绥平伯一个职位的。结果看来看去也没个合适的,一直拖到了现在。”
“正好大理寺有个从六品的文职。绥平伯原先虽做的是武将,但他身体不好,还是做文职妥当。大理寺卿张常慎为人正直,吴宗又是知微的师兄,赵知微还跟大理寺有一桩香火情。那个地方再合适绥平伯不过了。联现在就颁旨,给他下个旨意,也好让绥平伯府喜庆喜庆。你看如何?”
第478章 告状
皇帝金口玉牙,他上次说要给赵元勋一个官职,自然不会食言。
虽说朝廷的官职一个萝卜一个坑,但犄角旮旯里扫一扫,总能找出几个空缺的不入流甚至八品、九品的小官职位。
可等拿到赵知微的新画后,萧圪越看越喜欢,当即就觉得给赵元勋封的官不大妥当了。
要知道赵知微第一幅画,他花了二万五千两银子才买到。这一幅却一文不给,实在不大好意思。
可给钱嘛,赵知微肯定不敢收。打赏嘛,康时霖早就替徒弟表示过不要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萧圪手里也没有合适的铺面、庄子。
再者,就算有铺面、庄子,萧圪也不能赏。目标太大,这等同于赵如熙变相地拿画来跟皇上换铺子、庄子。到时候朝臣们对她的印象肯定不好,觉得她死要钱。
一幅画在大家都不知情的时候要了皇上二万五千两银子就算了,第二幅画仍要皇上赏铺子、庄子,简直丧心病狂,完全没有感恩之心,白瞎了皇上对她和绥平伯府的恩典。
到时候不光赵如熙,便是康时霖都要被人非议。
所以无论是钱还是东西,都是不好给了。
想来想去,也就给赵元勋封个好点的官职更能表达心意了。
赵元勋原来在五城兵马司任做的杂役闲差,属于武职,没有品阶。他身体差,任武职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转文职。
可文职的七品以上的官,就不那么好找了。各个世家权贵都盯着呢,有一个好空缺就跟老鼠见了荤腥,一番明争暗斗后就把空缺给补上了。补上的人还大多数是同进士有功名的。
跟那些同进士一比,赵元勋各方面都差远了。
要光是这样,对萧圪来说也不是很难。反正天下都是他的,就算他叫吏部平空再弄个官职出来,让赵元勋进衙门光吃俸禄不干活,也没人敢多说什么,大不了被骂两句昏君。
可他还得考虑皇子们各派的势力。
因为贾家的关系,赵如熙把太子给得罪了。因为年考和绘画比赛,惹得谨妃不高兴,连带着三皇子对绥平伯的印象也不会好。要是把赵元勋送到他们所在的衙门里当官,那对绥平伯府来说不是赏赐,而是惩罚。
别赵元勋到了衙门里给人拿捏住,让赵知微着难,这就违背赐官的初衷了。
萧圪叫谢公公寻了许久,也没寻到个合试的地方安置。
大理寺这里倒是有个六品的文职空缺,张常慎极欣赏赵知微,吴宗又是赵知微的师兄,是个再好不过的位置了。
可一个勋贵,既没立功,又无功名,做个从七品就顶天了。人家新晋一甲进士最开始就得从七品做起呢,赵元勋何德何能能坐上六品官的位置?这置人家十年寒窗考上功名的读书人或在战场上拼杀的将士于何地?
所以选来选去也没选到个合意的官职,萧圪就把这件事给拖延下来了。
为防康时霖着急上火,他还特意让太监到康府上把其中原委跟康时霖解释了一番。
康时霖表示理解。
这个官职一赐下去,如果没有其他机缘,赵元勋可能就要在那个衙门呆到老了。官职可能会随着资历往上升一级半级,但位置却是不大会挪动了。
如此,自然是去一个舒心的地方最好,哪怕是等上一年半载也没什么。
现在好了,赵如熙那个纺织机一出来,功劳甚大,给赵元勋封个从六品的官儿,就没人敢说什么了。
相比起给赵如熙自己封官,萧圪觉得,朝臣们更乐意看赵元勋去大理寺任这个文职。
尚德长公主可不觉得赵元勋被赏个六品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她今天来这里,也意不在此。
“说句不好听的话,绥平伯三、四十岁的人了,还一事无成。现在靠女儿才得了你一个从六品的官儿,这一辈子他能有多大出息?这个赏赐给了他,白瞎了。”尚德长公主道。
“我看呐,这个官职倒不如给赵知微,也免得她费劲巴拉地从县试考起,想考个举人、进士。结果即便满腹才华,也因为是个女人,随随便便来个人都能把她踩在脚下,完全没有出头的机会。”
“嗯?”萧圪听出妹妹话里有话,抬眼问道,“出了什么事?”
问完这话,他就想起:“对了,现在才考完县试吧?怎么?有人为难知微了?”
尚德长公主深谙告状的精髓。
她摇摇头:“事关科举,国之根本,我一个长公主可不敢置喙。皇兄想要知道,一查便知。”
告了状、上了眼药,这一趟的任务就完成了。
她行了一礼:“皇兄日理万机,尚德不敢耽误皇兄太多时间,皇兄回去处理政务吧。我让人把纺织机拆了运回去。”
萧圪还希望尚德长公主把纺织机忘在这里,好让他召工部的官员来看看,研究研究,看看这东西对大晋的影响有多大,别的地方能不能借鉴一二呢。
听到尚德长公主还一心掂记着把纺织机拉回去,他只能作罢。
他还有政事要处理,抬脚往外走:“行,那我过去了。”
回到大殿,他就吩咐谢公公:“去查一下,看看京城府尹那里的县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尚德那样说。”
谢公公刚才也是跟萧圪一起去看了纺织机的。尚德长公主的那些话,他也听到了。
因为画的缘故,他对赵知微的好感一点也不比皇上差。为此他极为上心,特地派了两个能干的御卫去查此事。
不到半个时辰,御卫就回来了,对萧圪道:“知微居士第一场考了第一名,第二场第二名,第三场第七名。”
“在第一场张榜公布的时候,曾有男考生闹过,说不服。京城府尹干脆把试卷都贴了出来。知微居士的那张试卷没有一处错漏,比第二名的强许多,那些男考生才不作声了。”
萧圪身为皇上,看事情向来不看表面。
他摸了摸下巴问道:“最后的名次还没公布吧?张厉打算给赵知微一个什么名次?”
第479章 不会有好结果
“回皇上,确实还没公布。本来第三场名次出来后,张府尹就打算马上公布县试名次的,连榜都写好了。在那张榜上,知微居士是第三名。但不知是何原因,在张贴之前,张府尹又吩咐衙役先放一放,没张贴出来。”
萧圪点了点头。
看来确实有问题。否则张厉不会不马上公布名单。他这是想看看各方的反应呢。
看谁的反应?尚德长公主,还是其他人?
萧圪眼眸变冷,吩咐道:“什么都别做,等着。等张榜公布后,你再把前十名考生的试卷弄来给我看看。”
“是。”
御卫退下,萧圪的心却静不下来,对着奏折发呆了好一会儿,这才问谢公公道:“要是众主考官为了男考生,要把赵知微的名次压一压。你说,朕该如何做?”
谢公公自然知道他问的不是赵知微之事,而是以后要面临的问题。
朝堂上的男人们向来不大看得起女人。不管是谁去做主考,如果能够改变名次,必然要把赵知微的名次往下压一压的。
他们会觉得:女人考得再好有什么用?即便中了状元,还是要回去嫁人,无非是满足她们的虚荣心罢了。可把这个名额给了男考生就不一样了。那个男考生能为朝廷做一辈子的贡献。
这个问题不光是朝臣们要面临的问题,估计皇上自己也没想明白。
这种事,谢公公自然不好说什么。如何对待女子参政的问题,可不是他一个内侍能置喙的。
但赵知微之事,他却是要插一句嘴。
他能冒着被皇上责怪的风险,用两万多两银子把赵知微的画拍回来,他是真心喜欢赵知微的画。
谢公公道:“县试前,尚德长公主进宫来,想让皇上给个公平……”
萧圪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当时尚德要公平,他也答应了她。不过那时候是怕谨妃或平阳郡主插手科举,在监考的时候捣乱,所以萧圪特地派了秦喆去做了督考官。
只是他没想到监考的时候没出问题,到录名次的时候却出了问题。
京城府尹官职虽小,但因为管着京城,比较重要,所以当初在定官员时,萧圪特意选了一个中立派。
张厉寒门出身,考中进士后在县里做县令,从小县做到大县,政绩一直不错,风评也很好。最重要的是,传言这人很是刚直。
当时的前任京城府尹才被权贵们设了个圈弄下去,吴怀寺跟萧圪商量过后,就把张厉提到了这个位置上。
为了保险起见,在县试之前,萧圪还特意又叫人查了张厉一次,发现这个张厉确实不是哪一派系的人,为人也确实刚正,这才放心地没管这个环节。
可现在还是没能给尚德和赵知微一个“公平”。
他点点头:“朕知道该怎么做了。”